「歡兜!」高台之上的眾人盡皆失聲驚呼。
誰也沒想到,正在城外揮軍攻城的歡兜,竟敢孤身一人潛入蒲阪!
這下子虞部族的高手立時緊張起來,說到底,少丘實在無關痛癢,想殺他易如反掌,而這個西方世界里神一般的存在,才是他們真正的大敵!
數千只箭鏃立時轉向,對準了歡兜,虞叔子則悄然吩咐東南西北四座凝火器全力開動,對準了歡兜。
「虞岐阜真的死了麼?」歡兜宛如巨神降臨般傲視著腳下之人,微微嘆道,「舉目大荒,還有可堪一戰的英雄乎?」
姚重華慢慢挺直了身軀,淡淡道︰「世間英雄,正如四時代謝,雲卷雲舒,我父已死,西岳君,你的時代也終將凋零了。」
「說得好。」歡兜哈哈大笑,撫掌道,「重華,看來是你繼承了虞君之位吧?嗯,虎父龍子,你我二族,以後的日子倒會更加精彩!唉,為了他日計,今日是否該將你擊斃在此呢?」
「重華樂意代我父與你再度一決。」姚重華笑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歡兜呵呵笑道,「還是一起上吧!你們在場的人,火元素力過三劫的,有一百二十一人,戰士兩千三百名,嗯,再加上瞄本君的四座凝火器,雖然沒有了虞岐阜,倒也可堪一戰了。其他各族來客,有為虞部族出頭者,不妨一起上;有不願趟渾水者,可退開。」
四周的使者們面面相覷,沒想到這歡兜竟然打算大開殺戒,以一人之力挑了虞部族。想幫忙的膽寒,不想幫的又不遠錯開這場激戰,竟是不知所措。
姚重華臉上雖然淡定,甚至還帶著微笑,心中卻是叫苦不迭。這歡兜的神通傳聞中還在父親之上,金系的攻擊力更是以恐怖著稱,此處聚集了虞部族的所有精銳,一旦混戰,哪怕擊斃了歡兜,也會死個七七八八,那虞部族就算徹底完蛋了。自己還拿什麼去跟帝堯爭鋒?
「閣下算錯了,還有我手中的天火垕土彈。」姚重華心里思忖,臉上卻一笑,掌心一彈,土黃色的彈丸滾動在手中。
歡兜面色一凜,不過他戴著面具,誰也瞧不清他的臉色。頓了頓,他哈哈大笑︰「原來你居然有這等寶貝,不錯,值得一戰了。」
姚重華呵呵一笑︰「不錯,數百年的恩怨,今日一戰而定,豈不快哉?將閣下擊殺在此地之後,皋落的四方軍團恰好渡過黃河,我們前後夾攻,將三危大軍消滅于堅城之下。」
「哦?」歡兜也笑道,「皋落能來得這麼快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姚重華一攤手,坦白道,「三日前皋落看到你部署在河西之原北部的人馬,就判斷出了你要出奇兵突襲蒲阪,想必他不會慢悠悠地在荒原上游蕩吧?」
歡兜心里也是一沉,卻笑道︰「這皋落倒是個人才。不過你們今日盡數死于此地,本君城外的大軍,一個時辰即可攻破蒲阪。嘿,蒲阪這堅城很好啊,讓皋落來攻打他自家的城池倒也不錯。」
這時所有人都听了出來,兩人竟是在以謀略相斗。
「一個時辰?嗯,不錯,不錯。」姚重華哈哈大笑,「皋落率領的軒轅軍團早就過了風陵渡,一個時辰內,只怕足以抵達三危軍團的月復部了。」
「可笑。」歡兜哼道,「帝堯派軒轅軍團是為了吃掉蒲阪,到我三危軍團側後方作甚!」
姚重華微微嘆息道︰「好教君上得知,荀皋大人已經決定向少覡氏效忠,而在下恰好和少覡氏結成了盟約。」
「你說什麼?」歡兜怒喝一聲,兩雙鐵拳憤然握緊。他之所以大膽出奇兵突襲蒲阪,就是因為和帝堯達成了秘密協議,和軒轅軍團兩面夾攻,拿下蒲阪。如果荀皋當真背叛,那自己可就是危險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前有蒲阪堅城,後有皋落的四方軍團,側面有荀皋的軒轅軍團,全軍覆沒絕對不是開玩笑。
高台上的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各族使者們不約而同心道︰「帝堯此生最強勁的對手終于出現了。」
虞部族的戰士們則是欣喜若狂,誰也料想不到,這個新任的虞君,竟然不動聲色間破解了帝堯和三危的兩路夾攻的滅族大計,還收復了荀皋這樣的名將。
「我虞部族終于要振興了!」戰士們紛紛以崇拜的目光望著姚重華。
「呵呵,西岳君。」覡子幽忽然緩步走了出來,仰頭笑道,「您不妨多呆片刻,稍後下使的師弟覡子羽就會和荀皋大人一起來拜訪您。」
歡兜木然無語。他知道荀皋這幾十年在帝丘到處受夾板氣,若不是少覡氏保護,他只怕早已死了多少遍了。若是覡門出馬勸說他投降,只怕他當真不敢拒絕。
一場謀略之戰,自己竟是徹底被眼前這個新任的虞部族之君擊敗?
歡兜惱怒地想著,全身元素力彌散開來,鋒銳的力量有如漩渦一般籠罩了整個神機宮。數千人無不感覺到肌膚凜冽生寒,甚至陣陣刺痛,就如同皮膚上有無形的刀刃在刮著一般。
姚重華心道不好,若是這廝氣急敗壞,胡亂廝殺一場,那就得不償失了。
「西岳君,」他指了指少丘,呵呵笑道,「在下忘了一件事,待會兒您出手之前,在下一定會將這枚天火垕土彈送給這個金之血脈者。唉,他誕生在炎黃真是一個錯誤,不如早死早托生,還是讓三苗再生一個算了。」
歡兜哼了一聲,這幾百年來,金之血脈者一直誕生在三苗,本就是三危心中最大的刺。這次靈韌東來赴死,他手下的戰士帶回他的尸身之後,說起靈韌大人遇見了金之血脈者,沙無刃等人追隨著血脈者已經到了蒲阪,打算請血脈者回到三危。
整個三危部落立時沸騰,歡兜也心中暢快,如果有了金之血脈者,誰敢說三危不是金系正統?
他此次孤身潛入蒲阪,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回金之血脈者,只不過因為虞岐阜這個強敵死了,而虞部族的精銳又集中在一起,故此想一勞永逸盡數擊殺罷了。
歡兜的目光緩緩移到了少丘的身上,面具後的眼光閃爍不已,顯然心念轉動。姚重華一臉平和地微笑著,內心卻是忐忑不安。如果歡兜不在意少丘的生死,虞部族的這場劫難,只怕難以避免了。
「好!」歡兜忽然喝道,「我帶走少丘,今日別過,來日再戰!」
姚重華暗暗松了口氣,臉上卻哼道︰「你要走便走,我們也攔不住。不過少丘是我的殺父仇人,豈能白白送給你。」
「說你的條件。」歡兜哼道。
姚重華笑道︰「你可以帶著他離開蒲阪。不過戰場上休戰一日,後日凌晨,決戰城下!」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逢鳩長老叫道︰「這算什麼條件?歡兜已經知道咱們的部署,到時他還不逃之夭夭?」
姚重華慢慢搖了搖頭,目注歡兜︰「西岳君何等人物,豈會逃走?」
歡兜冷冷地望著他,忽然笑道︰「好手段,好心機!本君應了!」
兩人仿佛打啞謎一樣,眾人竟是茫然不解。
事後,逢鳩長老追問,姚重華才解釋道︰「當時我們部族內的精英盡皆在神機宮,絕不能和歡兜開戰,否則必定死傷慘重,我虞部族就算是廢了。所以,我本意就是拿少丘做禮物,逼迫歡兜退去。至于休戰一日雲雲,純粹是面子。難道我說你只要離開,我毫無條件麼?呵呵,眼下三路大軍夾擊,歡兜絕不會在城下呆上一日眼睜睜看著我們圍困他。無論他是否答應不逃走,都會逃走的。至于怎麼保存尊嚴地逃走,就看他的智慧吧!算是我給他出了道難題。」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