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姚重華等人也听出了覡子隱話中的殺意,不覺一寒,心道︰「看來覡子隱極是忌憚子羽和子幽聯手。難道豐沮玉門又要經歷一場大亂麼?」
覡子幽端著酒樽,雙目微閉,仿佛毫無察覺地呵呵搖頭︰「師尊寵幸子羽,小弟只是為了師尊高興,對子羽多加照拂罷了。如今師尊去了,師兄弟皆以大師兄馬是瞻,致力于振興覡門,那還顧得上和他周旋。」
覡子隱點了點頭,心中雖然仍舊忌憚,但覡子幽的恭順之態多少能穩固自己的權威,也就不再試探,當即道︰「來人,宣子羽進來吧!」
覡子隱讓「宣」,但覡者們可不敢當真去「宣」,急忙跑出去請覡子羽。過不片刻,覡子羽一臉春風地快步走進大殿,還沒進門就遙遙拱手,大叫道︰「大師兄,恭喜啊!」
覡子隱一怔,平靜道︰「恭喜我何來?」
覡子羽嘻嘻笑道︰「這幾日小弟到大荒中走了一遭,路上就听說了,聖覡子隱上承神意,下繼師命,一戰滅掉玉門峰,擊潰了巫門,迫得太巫氏崩滅而死,整個大荒都傳遍了。我覡門的信徒都在傳頌聖覡子隱的神威,我路上親眼見到,有十多個部落之君,打算朝拜豐沮峰,來叩拜新一代的少覡氏呢!」
覡子隱雖然對他忌憚頗深,但听了這番話卻仍是心中竊喜,尤其是「上承神意,下繼師命」和「十多個部落之君前來叩拜」這幾句話,真是撓著了他心中的癢癢,口中含笑道︰「哪里,哪里,師尊力拼太巫氏,不幸亡故,師兄我也是繼承師尊的意願罷了。唉,」一說起這,他頓時煩惱起來,「新一代的少覡氏暫時休提,我只是暫代而已。」
「暫代?」覡子羽睜大了眼楮,抗議道,「如何能暫代?如今的覡門,誰有師兄神通之大,威望之隆?能領袖覡門者,只有師兄了。」
覡子隱苦笑一聲,暗道︰「你他媽是表示恭順過了頭,還是刻意損我?沒有神授骨,我如何做得了少覡氏?」
當下也不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打個哈哈,命密須給覡子羽安排座次,就坐在了覡子幽的下。
覡子羽笑吟吟地在覡子幽身邊坐下,兩人的目光對視一眼,卻不說話。他目光沉靜地端起酒樽呷著,心中卻暗暗松了口氣,知道算是t ng過了這一關。起碼自己不會被立斬于當場了。
姚重華見聖覡間的明爭暗斗平息,也松了口氣,畢竟對他而言,此時正是需要覡門對抗巫門與帝堯的時候,實在不願見到覡門內杠。
他急忙岔開話題,呵呵笑道︰「如今三大聖覡在此,重華就更有信心了。眼下,我們最緊要的便是如何應對大伾山之戰,謀取最大的利益。」
「君上有何打算?」覡子隱道。
姚重華顯然早有定計,掃視眾人一眼,淡淡道︰「重華得到一個重要消息︰少丘的鐵刃軍團,是打算前往三苗,兩大金系合流。」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吃一驚。虞無極沉聲道︰「君上,如此一來,炎黃最危險的兩大敵人合而為一,就更加可怕了。」
「是啊!」姚重華1 出哀憫之s ,隨即道,「如今的炎黃,是誰的炎黃?」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荀皋才道︰「帝堯是炎黃之帝,那……算是他的吧!」
「著啊!」姚重華擊掌道,「我們的敵人便是帝堯,能消耗帝堯實力的事情,我們為何不做?」
眾人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卻又覺得這個理由卻是很在理,一時沉默了下來。
「不錯!」姚孟大叫道,「帝堯的實力比咱們強太多,不消耗他的實力,咱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與其等待著被他掃滅,不如聯合一切力量與他對抗……」
忽然想起他要聯合的力量便是將自己打得慘不忍睹的少丘,聲音頓時啞了。
姚重華呵呵一笑︰「諸位不必擔心日後炎黃的安危,待咱們推翻帝堯之後,重華自然有法子對付歡兜和少丘。在我的眼里,這二人不值一提。」
覡子隱點了點頭︰「有君上這話,我就放心了。若有所需,覡門必當全力配合!」
姚重華就等著他這句話,畢竟s 通外族對付炎黃與背叛無異,沒有覡門強大話語權,他即使手握再多的兵權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當即大喜,也開出了自己的回報︰「好!推翻帝堯之後,炎黃將再無巫門,覡門主祭天下!」
覡子隱、覡子幽和覡子羽等人的眼楮里盡皆一閃,1 出狂熱之s 。畢竟,這是自少覡氏而下,所有覡者的畢生夢想。
「虞君打算怎樣行動?」覡子羽問。
「正要借助聖覡。」姚重華朝他一拱手,「稍後請聖覡與我一起前往大伾山,見一見少丘,助他擊垮帝丘大軍!」他肅然望著自己手下的大將,「我知道諸位對鐵刃軍團耿耿于懷,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你的心xiong能夠容納多少的仇恨,你的劍就能打下多大的江山。」
豐沮玉門的夜晚冰寒異常,自從籠罩整座山峰的封印被司幽破掉之後,它仿佛失去了神x ng,只是一座平凡的山峰。
半山腰的修行窟內,覡子羽跪坐靜默,默默地研究著嵌在自己額頭的神授骨。他至今不知道這象征著少覡氏地位的一小塊骨骼有什麼異常,只是以精神力在它周圍慢慢地探索,卻不敢進入。一旦j 出它潛在的能量,外泄出來被覡子隱察覺,那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精神力的bo動。
覡子羽慢慢睜開了眼楮,眼前沒有任何異常,山仍是山,樹仍是樹,雪花依舊在飄,可是瞳孔的視覺中,卻出現了一個朦朧的人影——竟是覡子幽。
覡子羽淡淡一笑,在自己身周罩上一層封印,開口道︰「恭迎師兄。」
「你知道我要來找你?」瞳孔中的覡子幽道。
「知道。」覡子羽點了點頭。
「為什麼?」覡子幽喝道。
「因為我不想死。」覡子羽慢慢道,「我想,師兄您也不想死。」
覡子幽沉默了,忽然咯咯一笑︰「師弟,你很聰明呀!」
「沒辦法。」覡子羽嘆道,「我想活得久一點,剛剛坐上聖覡的寶座就死掉,實在不舍。」
子幽冷冷道,「你只想做聖覡麼?」
「做個聖覡,主祭東東聖覡宮,對我而言已經滿足了。」覡子羽1 出緬懷之意,「我只是來自東海孤島中的一介布衣少年,能夠做到聖覡已經是天大的福緣,再往上就是少覡氏,那已經是人間巔峰了。我相信,人的福緣是有盡頭的,蒼天不會把所有東西都賜給你。一意孤行非要追求福緣之外的東西,必遭天譴。」
覡子幽默然不語,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仿佛在探究他話中的誠意。
「我也滿足于聖覡之位呀!」覡子幽嘆了口氣,「可是,你也知道,若是子隱找到了神授骨,我們必死無疑。當年,師尊和覡少決的舊事就是如此,覡少決爭權失敗,他那一脈幾乎盡皆被師尊處死。」
覡子羽黯然點頭︰「師兄有什麼好提議?」
「你我聯手,做掉子隱。」覡子幽說的很平淡,表情也很平淡,但覡子羽卻感覺到百丈之內的某處,凝聚著一團龐大的精神力。他知道,這是覡子幽向他攤牌了,若是一言不合,就會有強大的雷音錘轟擊而來,將自己的大腦震成豆腐渣。g!。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