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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離出國了,臨走前給了石金勝兩把鑰匙,一把是房門上的,一把是那輛紅色君威轎車的,交待他沒事的時候多去她里轉轉,如果可以去住那兒也可以,她不想讓房子空置,否則等兩年後她再回來,會有一種陰森冰冷的感覺。房子這東西,是得經常住人才守得住靈氣的,跟人一樣,它也怕寂寞,不信你看看那些被人空置數年的房子,總是破落得特別快。至于那輛君威,胡離說是送給他了,等他開飯館的時候用得著,反正她也不喜歡這輛車,等她回來再買一輛自己開。而那輛小奧拓她以卻白菜價賣了。
胡離走後,石金勝也辭職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各個大學城附近轉悠,實地考察,準備開個小吃店上上手,賺取點實戰經驗。只是資金方面還沒著落,雖然開個這樣的門面用不了多少錢,十萬二十萬都能開得起來,可這些錢對他來說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不過,他想過了,如果在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資金還沒能解決,他就向老爺子借一點,那天老爺子說過,給不了西瓜,但是芝麻總是有的。
這天傍晚,他轉悠到了紅橋區,突然想起小胖墩兒秦孬蛋來,不知道這家伙現在學得怎麼樣了,要是真開起飯館來,立馬就得把他拉過去,不然連個幫手都沒有。看看也快到吃晚飯的點了,他給小胖墩兒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出來吃個飯。小胖墩現在對石金勝是言听計從,在他眼里,能說服梅致香這樣一個冰山美廚教他廚藝,那就不只是感恩了,百是崇拜有加。接到石金勝的電話時,他正在廚房里跟在梅致香的後面有模有樣的學習,听說石金勝想請他吃飯,他樂呵呵地說我問問梅師傅,看能不能請個假。梅致香听說是石金勝喊他,想都沒想就放他出去了,小胖墩兒一邊興高采烈地跑去更衣室換下工作服,一邊在心里贊嘆石哥的面子就是大,要是在往常,想跟梅師傅請個假可沒這麼容易。
石金勝掛了電話,突然又想起上次小胖墩兒提起過的那個傳菜的女服務員,而且小胖墩兒對這個女孩兒還有那麼點意思,不知道能不能把這女孩兒也一塊兒拉過來,說不定以後能拉她過去做服務員。想到這兒,他又給小胖墩兒打了一個電話。小胖墩兒說她今天輪休,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不過他盡量試試看。
別看小胖墩兒有時候有些憨憨傻傻的,可在哄女孩子這方面,估計比石金勝還要略勝一籌,一番花言巧語,連哄帶騙地把那個叫路姍姍的女孩兒給哄過來了。
石金勝這次專門挑了一家看起來生意很不錯的小店,他打算也開個這麼大的店面,所以想參照一下,看看他們的菜式和價位。他找了個空位坐下,一直等到小胖墩兒和路姍姍趕到才點菜,為了幫小胖墩兒爭取一下姑娘的芳心,還客氣地非要路姍姍先點菜。
路姍姍長得說不上漂亮,但也不丑,也就是普普通通地農家女孩兒,身材微胖,眼楮很大,笑起來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她的夠大,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女人,她跟小胖墩兒坐在一起,看起來還真有點夫妻像。
幾句客套的寒暄過後,石金勝便問小胖墩兒這些日子跟著梅師傅學得怎麼樣了。
小胖墩兒也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有一說一,說是梅致香挺用心教他的,只是他才剛入門,水平有限,只能炒幾樣最簡單的家常菜,很多菜還都在理論上沒機會實踐。
石金勝安慰他說︰「別急,很快就會有大把的實踐機會的,我打算開店了,到時候想挖你過去。有啥想法沒?不會嫌我這廟太小吧?」
小胖墩兒一听,激動地說︰「石哥,你要是開店,不讓我去我也得厚著臉皮鑽進去,哪怕讓我去打雜我都心甘情願。真的,我說這話你別笑話我,雖然我也就是一打工仔,沒啥球本事,可是我來天津也有三年多了,在沒有遇到你和梅師傅之前,從來就沒佩服過誰。現在你在我心目中那就是老大,梅師傅第二。」
石金勝笑笑︰「那就好,不過我可不忍心把你這塊好料子挖去掃地,你得抓緊時間多跟梅師傅多學點兒技術,我可是打算讓你過去做大廚的。再說,我的夢想可不是只開這一家店,以後,咱們這店就得跟麥當勞肯德基那樣,遍地開花,那個時候,咱們再成立一空餐飲公司,我可是打算把你培養成公司的技術總監一職的,專門負責研新菜品和監管菜品質量。」
小胖墩兒雖然還沒鬧明白技術總監是個什麼玩意,不過听起來很牛x的樣子,激動得仿佛此刻他已經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牛x人物似的,兩眼放光,頻頻點頭。
小胖墩兒見識過石金勝出神入化的廚藝和能召喚出梅致香的本事,當然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路姍姍沒見過這些場面,雖然听小胖墩兒提到過他,在來的路上可著勁地美化甚至是神話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年輕男人,可在她看來,石金勝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也就是他手腕上那枚「手表」有點兒個性。所以,當她听到石金勝對小胖墩兒講起那些宏大得近乎不可想象的夢想時,她都在心里不屑地認為不過是兩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小男孩在痴人說夢罷了,並沒當真。
雖然路姍姍已經極力掩飾心里的不屑,可是石金勝還是看出來一些端倪來,心說這樣可不妙,如果給她造成這樣浮夸的印象,這小妮子更瞧不起小胖墩兒了,他得想法子挽回一下,至少不能讓她誤會小胖墩兒,別影響了兩人本來就非常脆弱的感情。
飯菜上桌,都是一些家樣菜,醬燒茄子、魚香肉絲、水煮肉片、清炒油麥菜。結果,還沒動筷子,石金勝便沒了胃口,不過,這正好可以當做一個反面教材來給小胖墩兒講解一下,便認真地說,你看,這醬燒茄子,醬汁太濃,勾芡太厚,茄子塊炸得過火了,估計這廚子技術不咋滴,翻炒有些過度,一盤茄子都快爛成一坨了;再說那魚香肉絲,真是坑爹啊,根本挑不出幾根碎得不成樣子的肉絲,整個一盤青椒炒胡蘿卜絲,都快趕得上大學食堂里那種坑爹的葷菜名素菜盤兒了;還有那清炒油麥菜,也有點過火候了,而且芡汁又勾得太稀,完全沒有做出二流芡那種不薄不厚既裹住了湯汁而又不膩不稠的境界,菜蔫湯清,一看就讓人沒了胃口。
講完了上面三道菜,石金勝停頓了一下,這盆水煮肉片不知道味道咋樣,看著上面一層厚厚的紅油,里面露出幾根青菜,再也看不見下面有什麼東西。石金勝皺著眉頭,拿起筷子去盆里挑了一下,還好,有肉片,不然就太失望了,雖然看起來做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他還是決定嘗一下再做結論。然而,他的筷子剛夾起一片肉,就被小胖墩兒給壓下了,說︰「石哥,這盆菜不能吃。」
石金勝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問他︰「怎麼了?」
小胖墩兒說︰「石哥,我以前進過好幾家小飯餓打工,有些店里都把那種炸東西炸得黑乎乎的髒油拿去煉紅油,這油特髒,你看,這盆菜用的就是這種油,辣椒油雖然很紅,但是油質混濁,也不像牛油那種半固體油,所以,肯定是拿黑油煉的,最好還是別吃這盆菜了。」
石金勝雖然廚藝高,可是他根本沒在酒店和飯館工作過,所以對一些潛規則並不知情,經小胖墩兒這麼一說,他確實沒了再嘗試的勇氣和胃口,把筷子放下,說︰「以後咱們開飯館,絕不能干這種事兒,咱要開的可是良心飯館,菜要干淨,人心更得干淨,知道不?」
小胖墩兒點點頭。
石金勝起身去把錢結了,拉起小胖墩兒和路姍姍去找了一家稍大些干淨點兒的飯店。
路姍姍剛才听過石金勝對那幾道菜的講解之後,確信這家伙並非空口說大話的人,確實有那麼一些本事,再听到他對小胖墩兒的訓導,說是要開家良心飯館,對他的印象這才有所改觀,在重新找飯店的路上,很快便加入其中,跟石金勝和小胖墩兒講起了飯店前堂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找了一家好點的飯店,重新布置酒菜,這次倒是沒挑出什麼毛病,三人放開肚子邊吃邊喝。別看路姍姍是個姑娘家,喝起啤酒來竟然比小胖墩兒厲害,一喝灑話就更多了,但是他們聊得都很投機。石金勝趁熱打鐵,說等開店了一定把她也一塊挖過去,一起打造良心飯館大業。路姍姍也沒拒絕,也沒再想能不能他這個夢想能不能現實,只是感覺有一種激情澎湃的豪邁,仿佛那些被每天機械般的工作消磨掉的青春活力突然又被激活了,暢快漂流,這次跟著小胖墩兒過來吃飯,沒白來,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