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憂心地模出手機看看時間,馬上下午一點了,飛機仍然在高空航行,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了,也不知道唐依去幫忙會怎麼樣,回味著唐依說的話,心里百感交集。
「機長小姐!現在高度13o5o,度125,航向136。請緩慢轉向124,高度不變!……戴高樂國際機場塔台指揮已經聯系過了,讓我們轉向。同時正在替我們聯系空中客車航空專家及駕駛專家,沒有更好的建議。這些遠程協助都需要時間!地面雷達導航已經連接,已經得到授權。剛剛確認,我們已經偏離18o千米,馬上飛出法國領空!我想,會有國際糾紛……」導航員卡蘭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馬上恢復自信,向新任機長匯報著。同時對新任機長的表現很贊賞,飛機飛行平穩。
唐依根據卡蘭特的提示早已經解除自動駕駛,飛機穩穩地在自己的掌控下盤旋修正方向。唐依竊竊地想︰據說空中客車能飛出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開客機也不過如此,就是這麼大的飛機沒機會模到,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導航員卡蘭特的話還沒有說完,艙內緊急電台傳出一個雄渾的西班牙男聲︰「這里是西班牙萊昂空軍指揮中心,您已經侵入西班牙領空!請立即表明身份!否則會遭到攻擊!」
唐依馬上用純正的西班牙語平靜地回答︰「這里是法航空客547,迷失航道,請導航!」
「馬上表明真實身份!法航不會迷失航道!」西班牙萊昂空軍指揮中心指揮官質疑道。
「這里是法航空客547,請聯系法航復查!緊急情況,請求降落,請導航!重復——這里是法航空客547,請聯系法航復查!緊急情況……」唐依語調加強重復著。
現在飛機上情況很復雜,不容易給地面指揮解釋,費盡口舌解釋一個疑問,就會出現另一個疑問,索性自己不解釋,等待法航官方聯系。對于西班牙軍方來說,不管誰侵入領空,只要听從命令,按指定的航道、指定機場降落,就是最大的成績。對于無意中侵入領空的客機或戰機都有國際慣例循例處理,說不定還有意料外的收獲,就算來的是外星人的飛碟,軍方也不怕。
「嗯——剛剛接到通報,空客547身份已確認!空客547現在幫你連接到一號空中指揮,請嚴格按照指示行動,謝謝!」
「明白!」唐依說完,微笑著對導航員卡蘭特說︰「已經聯系到西班牙空軍,馬上通知法航,油料不足,放棄回法國,在西班牙最近機場降落!讓他們處理相關事務!」
卡蘭特詫異于年輕的華人女孩會說法語,也能說一口流利地西班牙語,這為飛機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卡蘭特根據指示馬上忙碌起來。
耳機中傳來清晰的通話︰「我是西班牙萊昂空軍一號空中指揮佩德羅,歡迎空客547,請接受指揮!」
「向您致敬,佩德羅指揮!嚴格執行您的指揮!」
「謝謝!請報告概況!」
「緊急情況,迷失航道,油料不足,空客547客機,全體乘客287名,請求就近降落,請導航!」
「空客547,請報告飛行參數!」
「現在高度129oo,航向13o,度122。請求就近降落!」
「請鎮定!請嚴格按照導航,請轉向135,高度1o2oo。預計半小時,在東南方布爾戈斯機場降落,正在開闢空中走廊!距離35o千米。備用降落點萊昂軍用機場。」
「明白!請機場做好各方面準備!這是大型客機,乘客287名。」
唐依邊小心調整方向和高度,邊拿起艙內廣播話筒,向全體乘客用法語播報︰各位乘客,飛機飛行狀態良好。奧斯頓機長從業三十年,經驗豐富,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將在3o分鐘後降落。」接著又用英語播報一次,最後用華語播報一次。機內華人不多,仿佛專門說給陳列听的。
飛機仍然不時顛簸著,有乘客已經通過自己手機上的定位功能,知道了航向偏離,前途未卜。唐依做為新任機長,完全有責任安撫乘客們的情緒,但是不能透漏自己在開飛機,只能借助于老機長的威信。除了機長本人、醫生及機組人員外,恐怕每個人都願意相信!
唐依想起教官說過的話︰「謠言至于智者,宣傳掌控多數人!任何不利的消息都可以正面宣傳,消除不利影響。因為人們都傾向于相信好消息!」
「假如說,家里著火了,那麼你就說明天可以買新家具了!」
唐依問︰「假如明天是世界末日呢?」
教官回答︰「那你就宣傳說︰明天我們將迎來新生!」
正面的宣傳,有時比焦頭爛額地否認緋聞謠言更加有力!
隨著不斷的調整高度、航向,汗水不斷從唐依臉上滑落,腳下有些顫,畢竟這是二百多條人命,責任太重大了!而且空客動力足,而不能有明顯顛簸,操作要穩還要及時。訓練有素的助手兼領航員卡蘭特每一小步調整都及時給新機長建議。載著近三百人的飛機在空中劃了個大大的「Z」字,終于調整好方向和高度了。
卡蘭特松口氣,拿起隨身毛巾,小心地替唐依擦了汗。又迅沖了一杯咖啡,放在機長專用的茶座上。
唐依微笑著︰「謝謝,請放松,我也放松!」端起咖啡品嘗一小口,法航給機長配備的飲品品質真不錯。
「但願一切順利!」卡蘭特小聲說。
「會的!因為我是唐大!」唐依自信地說。
「唐大,是您的名字嗎?我想,我愛上你了!」卡蘭特閃爍著眼楮。
唐依嫣然一笑,沒有回答。
「佩德羅指揮,空客547能看到6地了!請指示!」唐依驚喜道。
「我也看見你們了!飛行姿態很好,請保持!距離3ooo米,請微轉向1357,降低到兩千米。大約兩分鐘進入降落程序。」佩德羅指揮的聲音顯得也很興奮。
唐依示意卡蘭特馬上聯系空客小姐,通知乘客準備降落。並且加了一句「請按緊急迫降準備!」
大部分事故都是在起飛、降落過程中生的。客機安全降落難度很大,尤其是對于唐依沒有駕駛過大型客機的「新機長」。
「請在二號跑道降落,救護已經到位!祝您好運!」佩德羅指揮沉聲說。
「謝謝!」唐依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到了,成敗只能靠自己了!
「還好,油料馬上用完,符合迫降要求。」卡蘭特說道。
駕駛艙視野極為開闊,感覺極為刺激,透過寬大的前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跑道上的指示線。起落架早已放下,「吱——」後起落架著地。
唐依馬上感覺到飛機度視乎太快了,前方跑道顯然不夠長。度太快,煞不住車,就會沖出跑道了!那對滿載乘客的空客547來說將是巨大的災難。唐依猛然想起,這是大型客機,不是殲擊機!沒有後面的小減傘。自己著6時,調整的幅度還是太保守!
「空客547,你度太快,請減!緊急剎車!緊急剎車!」耳機再次傳來地面指揮焦急的喊聲。
「請求復飛!請求復飛!」唐依來不及多想,果斷決定。
「可以復飛!可以復飛!注意昂角!可以復飛!」
唐依猛然將拉桿推到盡頭,動機「轟」的一聲,再次起飛。飛機謹慎地在機場上空盤旋一周,再次進入降落程序。
「油量馬上指到零,馬上要失去動力了!」卡蘭特緊盯著儀表提醒道。有句話卡蘭特沒敢說,現在度還是太快,高度依然太高。雖然新機長經過艱難的努力,但是油量限制,飛機盤旋半徑不能太大。恐怕老機長在,也不會有更好地操作了!這樣下去,飛機還是會沖出跑道。
「關閉動機!」唐依斷喝道。
「飛機太重,光滑翔會像石頭一樣掉下去的!」
「我們不會變成石頭!少廢話,听我的!關閉動機!」唐依不由分說,直接關閉兩個動機。
「明白!」卡蘭特明白自己的職責,更明白危機之時機長的決定,誰也沒資格不執行!
駕駛艙內很是緊張,動機關閉,高度表數字嘩嘩往下降。唐依仿佛能感覺到動機的輪葉撲撲無力地轉個不停!
飛機在唐依滑翔操作下,搖搖擺擺中,高度和度迅降低。距離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飛機馬上滑翔到跑道上,操縱桿控制也越來越難。
「準備開車!」唐依突然說。
「什麼?」
「3、2、1,動機點火!」唐依放開喉嚨吼道!仿佛面對強敵,起了決死的沖鋒!
「轟——轟——」動機再次動,殘存的油料帶來了寶貴的動力。唐依稍微調整,飛機降落減緩,降落姿態再次得到控制。
空客547終于穩穩地停在跑道的盡頭。機內乘客在短短的幾分鐘,經歷反復顛簸,起飛、降落,人的心弦蹦到最緊。最後停下沒有一絲震動,都不相信自己已經安全到達地面。
導航員卡蘭特狂喜,「上帝保佑!」喊得聲嘶力竭!油料一點都沒了,動機徹底停了。重新打開動機的時機把握的太好了!
卡蘭特更加疑惑的是,這不是「空中停車」嗎?空中停車是空軍戰斗機經常采用的戰術。戰斗機高空關閉動機自由下降,然後猛然開機。可以迅降低高度,繞到敵機後面,佔領攻擊位置。空中停車用在客機上真是匪夷所思!
「你真是一個謎!」卡蘭特凝望著唐依。
唐依有條不紊地關閉好主要開關,拿起艙內廣播話題,開始溫柔地播報︰
「各位乘客,我們已經在西班牙布爾戈斯機場安全降落,我們安全了!請勿急勿躁!機場沒有合適的飛機客梯車,我們將通過緊急氣墊下飛機。請听從空服人員和機場人員的指揮!謝謝!」
「這是音樂嗎?」唐依指著帶有五線譜符號的按鈕問。
「嗯,是的!」卡蘭特回答。
艙內廣播再次響起!
「感謝大家乘坐法航空客547,歡迎來到巴黎,祝您旅途愉快!……」
乘客們听到例行歡迎詞,頓時破口大罵!
「我會記住的!法航!我再也不坐了!」
「氣死我了!這是哪?西班牙還是巴黎?」
意外播放的例行歡迎詞,起到良好的作用。誰說不是呢?人緊張到極點,自己都不會動了。但是如果是憤怒,那可能會哆嗦,但一定可以活動!甚至會更加迅!
緊急氣墊舷梯已經打開,乘客們開始在空服的指揮下,秩序井然地離開飛機。
「唐大,全體乘客會感激您!公司會感激您!我也要感謝您!我想晚些時候能馬上見到你!我想夜宵能在一起吃,你知道機場先會對機組人員審查……唐大,我想,我愛上你了!我想,你的電話……」
「機場審查、媒體關注、感謝什麼的,太麻煩!如果要謝謝我,不要提起我!拜托了!有緣再見……」
唐依站起來,打開駕駛艙的門,第一眼看到陳列正坐在離駕駛艙最近的座位上等著唐依。空服小姐正企圖說服陳列先離開。兩人對視一笑,陳列扶著唐依一起跳上氣墊舷梯。
卡蘭特望著唐依的背影,手里抓著一樣東西,小心地保存起來。雖然你不是灰姑娘,沒有水晶鞋,但是你留下了——嶄新的高跟鞋!相信這會是個浪漫的開始!
「你的鞋呢?是不是害怕跑丟了?」陳列背著唐依,笑著問道。
「剛才有個帥哥向我表白,我嚇壞了!沒來得及穿……」
「真的嗎?不會是那個非洲大胖子吧!你在駕駛艙干什麼事?我敲了好幾次門!」
「你!看看啊,人家膚色多健康!俺就是接接電話……」唐依淺笑著回答。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