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傳 第四章-逆轉

作者 ︰ 御宅庸少

而辰夕卻被眼前這突然翻天覆地的一幕驚愕得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了,怔怔地呆望著眼前這個在平日里嬌柔無比的詠兒小姐。心里驚嘆道︰不會吧,詠兒是城主的千金?那我這個市井小**不就……

詠兒看見辰夕還在楞楞地呆,嘟著嘴,伸手掐他的胳膊一把,沒好氣道︰「傻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在本小姐面前裝正經,嘻嘻。」辰夕胳膊被她這麼一掐之下才終于回過神來,連連叫疼。

「話說你這令牌上哪弄的?」辰夕看著詠兒手中那枚金光閃閃的城主令牌連聲叫絕,忽而疑惑詢問道︰「你該不會真的是城主的千金大小姐吧?」

小姐听後卻不見答話,沉默一會,忽然就微微笑著對辰夕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辰夕知道她這個手語是「秘密」的意思,一時間也不再過問。

詠兒轉頭便命這縣衙的衙役們過來給辰夕解綁,一邊嬌聲下令道︰「這位‘罪犯’日後就交由本小姐來親自審理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除了傻蛋、靜兒之外,其余閑雜人等都給我退下吧。」辰夕跟靜兒面面相覷,其余眾人便都誠惶誠恐地應聲退下了,那名原本還在大堂之上不停對詠兒磕頭的官老爺此刻終于听到可以退下的命令之後,笑嘻嘻地連聲道謝,一邊笨手笨腳地退了下去。

小姐白了那胖老官爺一眼,再對辰夕抿嘴一笑,移步過去走到胖老官爺的官位上邊,彎腰撿起了辰夕的臭草鞋,看見辰夕一直都穿著這般襤褸的衣服草鞋,詠兒心里便一陣心酸,詠兒又何嘗沒有送過衣服給辰夕,但辰夕的性子執拗得緊,他始終不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還說他以後會靠自己掙錢換裝的。詠兒再聯想到辰夕在獄中可能遭受的毒打逼供,忍不住潸然淚下,听到辰夕在下邊叫自己把鞋子扔過去之後,詠兒慌忙抬手擦掉眼淚,笑著道︰「喏,接住了哦。」話說著就將這只破草鞋扔了過去給他,忽然嬌嗔道︰「噗,你這草鞋的能耐可真大呀,居然還可以把那不听話的大胖豬老官爺給制得服服帖帖的。」

辰夕卻倍感尷尬,不好意思地模模後腦勺,堆笑道︰「嘿嘿,跟大小姐相比起來我這可是雕蟲小技了。」詠兒听罷,澄碧眼眸間忽然閃過一絲悲傷,卻沒多說話,柔柔笑著便帶著辰夕跟靜兒一同離開了衙門。

走到半路,「昨夜被殺的是秦氏夫婦麼?」詠兒忽然神情嚴肅地詢問辰夕。他們雖然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侶,但辰夕卻對詠兒的事情一無所知,因為詠兒不說,自己也不好過問了。今日見詠兒持有城主的令牌,便感覺這女孩一定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既然她跟城主有如此深厚的淵源,那自己也不敢怠慢了,只好對她如實交待罷。回想起剛才在大堂里邊的,她說了要把自己交給她來親自審問,心底不知怎地竟然暗暗涼,好像是面對著詠兒那高高在上的尊貴身份,而眼下無家可歸、沒爹沒娘的自己便心寒了,但辰夕轉念又想︰反正她就算不來審問自己,自己也還是會跟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的。

詠兒听了辰夕的解釋之後,忽地柳眉微蹙,輕輕一點頭,道︰「也許我知道是誰做的。」便將殷桃小嘴湊到靜兒耳邊對身後的靜兒悄悄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對辰夕跟靜兒道︰「我們去那里吧。」

「恩。」靜兒應允。

辰夕卻是越來越感覺到稀里糊涂了,總覺得自己有很多東西都被蒙在了鼓里,卻又沒人願意給自己揭開迷霧,猶豫多次之後,終于鼓起勇氣對詠兒追問起來︰「哎,我說詠兒,你們怎麼好像都一肚子秘密似地,難道秦氏夫婦招惹了什麼權勢人家嗎,怎麼會無端端的遭人滅口,我又無緣無故地被抓去充當起了替死鬼……」

「哎呀,我說辰夕大爺,你就稍微安靜一些吧,咱們小姐把真實身份都暴露出來了,你還以為咱們小姐心里很好受呀?」靜兒看著小姐眼神迷惘,正獨自陷入一片苦思冥想當中,而辰夕又偏偏這時候來打擾,忍耐不住心底對辰夕這個市井混世小魔頭的排斥之感,就沖辰夕起了脾氣來。

辰夕雖說被她批評得心里難受,但那難受的感覺卻只是一閃而過罷了,他這時候的心思還是美滋滋的。畢竟,終于重見天明了啊,那臭氣燻燻,吵吵鬧鬧又黑不溜秋的牢獄,這輩子都不想待了。幸得自己受困牢獄之時沒有因為想不開而無能自盡。想跟詠兒說說自己在牢獄里邊受的那些氣,卻看到詠兒跟靜兒都是自顧自地走在前邊,一點都沒搭理自己的意思,辰夕便又感到陣陣失落孤單︰唉,反正我生來就沒爹沒娘,那茶館的老板娘又不要我繼續在那里白吃白住了,這會兒可算得上是無家可歸了,辰夕啊辰夕,你這時候還圖個什麼啊,難道你還奢望你可以「癩蛤蟆吃天鵝肉」攀上人家林詠兒這麼一個權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嗎?暗地里罵了自己一聲「做夢」!

辰夕這時候失魂落魄地跟隨著詠兒與靜兒的步伐,毫無目的地行走在後,雖說是忍下了一肚子的委屈,但既然無人能听他訴說,便卻也只得苦苦咽下,安分點尾隨兩位姑娘的步伐罷了。

沿途的街坊們一見是這三個大膽吵鬧了衙門一場的年輕孩童,便都紛紛驚慌得躲避開去,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過道來給這三人,卻不是安的好心,而是有恨有氣卻不敢言。辰夕雖是小城居民,卻自幼孤身一人,上書塾念書的學費也都是自己在茶館里頭幫人洗碗碟一文一文掙來的。所以在他被捕入獄的時候,樓蘭城里千萬住戶,卻沒一個人會有那個閑工夫要過去看望他一眼,大家心里都想︰這個混世魔頭被關進牢獄了,大伙兒高興還來不及呢,還探望個屁啊。

當然,在這偌大的樓蘭城里卻還有兩個人是心甘情願要去探望辰夕,並助他月兌離牢獄之災的,那便是走在他前邊的詠兒、靜兒兩個姑娘了。只是辰夕此刻遭受的打擊實在太大,向來很看重面子且性情狂妄不可一世的他,居然還要仗著一個有權有勢的城主千金林詠兒來解救自己,回想起以前詠兒一直都不肯跟自己說明她家數的種種事跡,想來她那時候就是害怕會像如今這般給予自己那麼沉重的打擊了。辰夕感覺心里的空氣都要被抽空了,忍不住冷冷地自嘲道︰呵呵,辰夕啊,辰夕,你一直混跡樓蘭市井當一個小小惡霸就以為很了不起了嗎?人家衙門大胖子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你捏得粉身碎骨,人家城主令千金一句溫婉耳語就能夠讓你死去活來無數次,你居然還敢死皮賴臉地說要保護詠兒一生一世,丟不丟人啊,呵呵……反反復復地譏諷自己,卻讓深處那顆原本就已經被荊棘刺得傷痕累累的心肝更加涼,寒,顫。

小姐听見街坊們在自己三人背後指指點點的諸多流言,一部分是罵辰夕怎麼怎麼壞,一部分卻在說自己跟靜兒是什麼妖呀孽呀之類。自己心里雖說生氣,但在這個眾目睽睽的場合里頭卻也不好爆,只好強行忍耐著怒火更加快了步伐。辰夕也懶得對那些七嘴八舌的街坊們開罵或動粗,雖說自己早已經氣憤得劍眉都要擰成了一團,卻也只好裝作沒听見般緊隨在詠兒身後,這等充耳不聞的高境界早在他蒙受書塾老先生成千上萬次批評之下練得出神入化了,而沿途街坊們的這點指手畫腳又怎能動搖他的心智半毫?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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