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傳 第二十二章-安歸

作者 ︰ 御宅庸少

要是離他不遠的林家大宅有個什麼下人或者靜兒、詠兒走出門來的話,辰夕也不至于像此刻這般悲慘到被人家打得半身不遂了。

辰夕仿佛墜入了一座深淵谷底,在那四壁陰寒的深谷底下,辰夕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他每每要呼吸一口氣都得竭盡全力,這跟喘著粗氣的老大漢可沒有什麼天大的區別。而且無論辰夕怎麼大口喘氣,那可供呼吸的氧氣都似乎沒能被他利用到多少。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一個在6地之上生存慣了的人呼吸起來就仿佛身在海底深淵一樣艱難。

听到耳邊傳來幾聲中年男人的說話聲音,辰夕想要睜開眼來,卻現自己眼皮沉沉的好像正被什麼重物給死死壓住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眼來。辰夕在自己努力嘗試了很多遍都睜不開眼來之後,就只能任由雙眼繼續這麼閉著了。

男人的說話聲音模糊不清,辰夕仔細听了好久都沒有听清一句,不一會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耳邊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辰夕倏地一下就睜開了眼來。這讓他有了一瞬間的喜出望外,因為終于可以逃月兌那一大片黑暗四壁的陰寒束縛了。辰夕這一睜眼卻讓他頓時瞠目結舌了起來,他心底出的驚訝老大不小。

映入眼簾的是一派裝潢華麗的床架簾帳,還有站在床邊的——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

「你是……」辰夕這才現自己連說一句話都得格外吃力。

男人露出一臉的和藹笑容,對辰夕喃喃說︰「我是救了你一命的人。」

「救我一命……難道說……」辰夕渾身顫抖著想要坐起身來,卻被男人彎下腰來將他一把按住在了床上,男人一邊緊緊按住辰夕雙肩不讓他冒然起身,一邊對他囑咐一聲︰「你身上已經挨了多處重創,好不容易才在這里撿回了一條命,還是等痊愈之後再起來吧。」

但辰夕卻好像並不領他的這個人情,皺巴著劍眉,用力甩出這麼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哈哈哈,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麼人。」男人大笑一聲之後卻問了一個讓辰夕半天都模不著頭腦的奇怪問題。

辰夕覺得男人這是在愚弄自己,所以把心一橫,對他咬牙切齒說︰「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士可殺不可辱!」眼神間盡是斬釘截鐵。

男人看著辰夕這般鐵石心腸,暗暗稱贊他是一條硬漢子。也就不再戲言辰夕了,改掉剛才那種調侃的語調,對辰夕一板一眼地說︰「我是跟你差不多的人。」

辰夕听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立即暗叫不妙,隨即就在心里琢磨了起來︰「既然是跟我差不多的人,那就是同一條道道的了,道上的人都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巴不得我馬上粉身碎骨,所以這個家伙一定也是……」辰夕想到這里,再尋思著自己正處年少風華,卻遭遇過很多同齡少年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欺凌,想著自己一身孤苦伶仃,要不是還有詠兒、靜兒願意接近自己,關懷自己,恐怕自己這一生就都要在這份孤獨落魄的情感之中苦苦熬過了。辰夕隨後就又暗自嘆息著低聲說︰「唉,這該死的老天爺……看來我御辰夕今日注定是死路一條的了。」

「不過在臨死之前我還得先知道他的名字,弄清楚他的來頭之後也不至于死不瞑目了。」辰夕心里這麼想著就真的對男人開口詢問了起來,這時候開口可沒有剛才那麼吃力了。

男人也不加思索地就給辰夕說了,「安歸,今日在無憂河畔跟你戲耍的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父親,安桓,我想你到了現在應該都還清楚記得他老人家吧。」

辰夕想了一會,很快就回想起了無憂河岸那個賣冰糖葫蘆的老頭子,「哼,那個膽敢戲弄本大爺的臭老頭,本大爺當然認得,就是他粉身碎骨化成了灰我也一定會認得的!」辰夕這麼憤恨地心想著,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露出了咬牙切齒的憎惡表情。這可讓一向孝敬父親的安歸感到有點吃不消了。

安歸很快也對辰夕板起了臉來,他那原本是按在辰夕肩上的雙手緊接著就慢慢松開了,轉過身去,「安桓不但是我的父親,還是傳授了我百般靈術武功的師父,希望你跟他今日的恩怨可以就此化解。」一副冷冷的口吻,帶有要挾的語調。

辰夕是听得出來的,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听了安歸這種口吻之後辰夕馬上就跟安歸拉起了苦瓜臉來,他們彼此開始僵持不下了。

辰夕在床上翻了個身,還低聲「哼」了一下,卻突然感到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烈疼痛,好像忽然出現了什麼堅硬無比的東西將自己的腦袋緊緊箍住了一樣。這讓辰夕立即痛苦到咬緊了牙關,但還是熬不了多久,辰夕堅持一會之後終于迫不得已就又改回了原先的臥姿。

腦部的痛楚這才消去不少,辰夕望著懸吊上空的床架,余光掃向那個背對著自己床鋪的安歸前輩,實在是看不慣那個老人的兒子在這里教訓自己,雖說自己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而且現在看這情況他也並沒有什麼要將自己活生生地折磨致死的意思。

但怎麼說來他的父親都曾經戲弄過自己,如今他賜予的這份人情也算還清,彼此的情分到了這里也就一筆勾銷從此不拖不欠了。雖然這種想法讓辰夕覺得自己有點市井無賴的特點,但辰夕又何嘗不是被樓蘭百姓們當做市井無賴一般整天看待。既然人家都評頭論足地說自己是市井混混、是**無賴了,要是自己不做點更無賴的事情出來怎麼對得住這個稱號呢?

辰夕就是懷揣著這種自我慰藉從而走到今日的,走到今日,他獲得的批判不在少數,他得到的稱贊更是零頭,就是秦家那個被自己救了一命的年輕少婦也已經離城遠去了。沒人會相信人是自己救的,他們似乎更願意听信人是自己殺的。

諸多不公平待遇讓辰夕氣憤填胸,讓他呼吸的幅度也開始變得粗獷了起來。辰夕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為了早點趕走這個礙眼的安歸,辰夕便好不耐煩地對他吐了一聲︰「得了吧,本大爺可不是那種會為這麼丁點芝麻小事而記恨不忘的卑鄙小人。」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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