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興就一條粗漢子,又哪里會如良耳這般能夠事事都想得這麼細心,就算現在他听了良耳三言兩語的提示之後,自己也還是對良耳話語當中所蘊含的意思感到迷迷糊糊的。典興壓根兒就不會知道這良耳到底是要跟自己表達一些什麼東西,所以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急性子就又沖著身後的良耳大聲叫喝了起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給灑家胡扯到安大哥的頭上去!」
良耳對典興這種思維模式感到很無奈,剛想要張口對他說點什麼呢,那邊施展靈術的道士卻突然先聲奪人了︰「你們都在什麼楞,還不趕緊過去捉拿妖孽?!!」
這位道士身後的五個道士听了這話,頓時恍然大悟起來,道士的這一番話真可謂是給他們適時注射的一針強心劑,五個道士面面相覷片刻,隨即就紛紛往前沖了過去。他們身法輕盈地繞過了那個正跟辰夕對峙不下的道士以及他的靈術覆蓋範圍,一齊朝著房門那邊的典興還有良耳飛沖了過去,他們的腳步輕盈竟如同腳踏飛燕。
良耳看著他們如此出眾的輕身功夫,禁不住暗叫不妙︰這群家伙……看來真的很不好對付啊。
一邊卻對典興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來,饒有風趣地道︰「想不到他們剛才還對我們留有一手啊。」話一說完,也不等典興先出手就自己雙肩劇烈一抖,兩個盾牌武器隨即離身而去雙雙沖上高空,良耳緊接著就一步跟上躍至半空,他這一步躍起竟然高達十幾米之多!
良耳張開雙臂將盾牌武器一齊抓住之後,又以一副鷹擊長空的招式沖著五名快步沖來的道士俯沖了下去,兩名道士仰頭一看,紛紛舞劍迎上,其余三名道士則快分散了開來。他們各自站好位子之後,一人當前,兩人分守雙翼後側,很快就擺成了一個飛鶴陣形來。寥寥無幾的三個道士竟然也能擺出飛鶴陣來!實在是史無前例的驚人事件了。他們朝著房門猛沖過去的勢頭強盛異常,這可讓正跟兩名道士纏斗一起的良耳無暇顧及了。
良耳只得暗吁一口氣︰也只能看看典興那家伙自己的造化了。
良耳只稍微遲疑一分神,他的右手手臂處就突然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難耐痛楚,良耳大吃一驚之時連忙回轉頭來,怎料對面又一劍花招迅疾襲來直刺自己的眉心位置,良耳駭然失色、大叫不好,慌忙將自己右手手臂處的盾牌武器往前飛甩了過去好擋一下對方的劍術來襲,一邊趁勢將自己的身子往後一仰,可身在半空的他根本就不是輕功了得的兩位道士對手,良耳的月復部緊隨著就又傳來一陣劇痛,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竟然又愣生生地中了一個道士的一腳飛踹!
「噗通」一聲悶響,良耳重重地跌到了地上,他踉蹌著爬起身來,嘴角竟如辰夕那般勾起一絲輕蔑的笑,卻不像辰夕那樣是因為嗜血的興奮,而僅僅是因為自嘲罷了,料想剛才自己跟典興輕而易舉地就將這幾個道士節節擊退,而如今自己卻又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當真是很不爽啊。
良耳的嘴角已經滲出了一絲血跡,他抬手輕輕擦掉,然後凝視著前邊輕步落地的兩名道士,語氣堅定地道︰「好樣的,居然可以趕在我嘗試新招式之前阻止了我,你們也算樓蘭第一人了。」
良耳的余光掃視不遠處那個正被一個道士靈術束縛在半空掙扎不得、欲生欲死的御辰夕,那小子又哪里還能使出什麼驚天本領來。良耳心里不由得生起一絲荒涼,想不到身為安家頭號保鏢的自己,今日居然會連這區區一個毛頭小子都保護不了,就連自己這個「頭號保鏢」都已經在兩個道士的手下吃了兩次苦頭。
「難道是因為我太看重安歸前輩的為人處世而產生錯覺了嗎?」良耳悔恨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抬眼看著前邊雙雙落地且步步逼近的兩名道士,他的心里又是憤怒,又是驚慌。
听到身後典興的一聲哇啊苦叫,良耳忍不住回過頭去,那廝居然也被三個道士打得趴在了地上胡亂翻滾著掙扎。
良耳的心里一揪緊,想道︰「我們安家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做到進來這里卻不引起我們的察覺,不過既然她跟辰夕認識,也應該會是安大哥的友人了,一定要好好保護她才行!」良耳站穩身子了之後,也沒再搭理前邊步步走近的兩個道士了,轉身就沖那邊正對典興拳打腳踢的三個道士快步猛沖了過去,他右手已經受了重創,此刻仍在不停往外淌著赤紅的鮮血,就連右手的盾牌武器也已經被那兩個道士擊飛了。
只有左手盾牌武器的良耳心里雖然沒有多少勝利的把握,但他卻由不得綸月的人對安家的人如此肆意妄為下去。
听到身後兩陣簌簌風聲,是長劍破風襲來的動靜,竟是沖著自己後腦勺過來的!這讓良耳驚慌不已,按理說剛才那兩個道士倘若展開了他們綸月特有的輕身功夫,現在也是時候可以襲擊到自己身體的了,可良耳又怎能料到對方的攻勢竟會來得如此迅猛且毒辣。
但凡江湖中人,七分言情,三分論武。也就是一般情況下的習武之人在對陣上的時候都會先聊上幾句,聊得合情合理了,那他們彼此的恩怨就此化解,一了百了,從此不再挑唆滋事;而倘若他們交涉失敗,那才開始對彼此比武論劍的,所以武斗對于習武之人而言其實只是一項下策。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他們的樓蘭是座禮儀之邦呢?可典興身為蠻人子民,自然對這些江湖規矩一竅不通,他向來都是踫到自己不順眼不順心的就大打出手,讓自己心服口服的就收手罷休。
所以其實這場戰斗良耳根本就無意挑起,只是典興一心想要動手,自己沒啥辦法,也只能陪他玩上幾把了,因為他總覺得那個女人跟這個辰夕來頭都定然不小,就算自己對敵不過綸月的道士起碼還有他們倆幫幫忙。
對于綸月道士會靈術的事情,良耳雖然也跟典興一樣毫不相信,但自小就在這種氛圍當中長大的他又怎麼不會對此感到幾分忌憚呢。
都說人在臨死之前會回想起平生的很多事情,眼前還會浮現出一幅幅人生路程記憶深刻的畫面,而此刻的良耳想必便是離死亡走得十分接近了。現在可好,辰夕跟典興都慘吃敗戰,而那神秘女人在中了道士的奇怪法術之後就也暈倒了在床,現在自己便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就在良耳內心開始忐忑不安的時候,卻突然听到身後傳來兩聲脆響,是金屬武器被蠻力強行截斷的聲響!難道是劍——斷了?!!
良耳猛然回轉頭去,卻看到那背對著自己的辰夕,他跟自己僅僅就是一步之隔罷了,手中竟然握著兩把折斷了的劍身。他的雙手不停往外滲著鮮血,但他臉上的神情卻看不到露出半絲痛楚,反倒是那種貪婪殺戮一般的猙獰笑容,猶如一頭殘暴嗜血的殺人狂魔!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