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前後,氣溫已經回升得差不多,冰雪早就消融殆盡,小水河早就開冰,不時的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田地里各種野花野草都冒了出來,時常能見野兔囂張的躥過,莊稼人紛紛拿起農具開始走進那片帶著一家人未來一年希望的田地里勞作,家里的豬跟雞也都像是聞到了春的氣息,個個亢奮起來,吃的也多了起來。
安平跟藍氏除了在大田里照常做活兒,就抽空兒開始在自家的那二畝地里施肥澆水拔草,麥地里一般除了薺菜麥蒿之類的,沒有別的雜草。
麥蒿這東西長得最快,幾乎氣溫一回升,這些家伙便開始見風長了,足足高出麥地一截來,拔起來是很方便的,拔出的草堆成堆,全部帶回家,撿出能吃的薺菜之類,剩下的可是大肥豬的最愛,全都填進了它的嘴里,也給家里省些糧食。
春忙,春忙,這時候是田里最忙的時候,因為吳氏的肚子一天大起一天,她現在基本不做什麼活,田里家里的活兒都落在其他人身上,本來就是忙的時候,又缺了個人,其他人立馬就能感到有些吃力。特別是安平跟藍氏,兩人每天忙完大田的活兒計,還要倒過頭來照顧自家的麥地,整日里累得腳不點地,晚上一踫枕頭就呼呼睡過去。
可是這樣忙的時候,張趙氏竟然還堅持叫一家人吃半飽飯
樂清心里都有些憤然了,這麼累的活,就算是吃得飽飽的干上一天也累得不行,更何況半飽飯?但是看張趙氏的樣子,絲毫沒有松動的跡像,樂清心下暗嘆,看來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春天正是個好時節,哪怕弄點野菜來也能賣錢,那些吃了一冬天肉味的鎮上有錢人,最喜歡餐桌上添一點綠色了。
上午幫著爹娘在自家地里拔拔草,到了下午,樂清便鼓動樂雲一起跑出去,尋找可能生財的機會,這時候,田里最不缺的就是野菜,姐妹兩個一人一把小鏟一只小竹蔞,小手翻飛,一下午能帶回滿滿一蔞子野菜,偷偷藏在西廂里,一蔞一蔞的攢著。
鄉下人並不缺野菜吃,沒人願意再花錢去買這些東西,也只有鎮上那些有錢人家才肯花這個錢,所以野菜想要換錢,在靠山村集是不行的,必須去趕鎮上的集了,鎮上集是每逢三,十三,二十三,十天一集,相隔時間較長,所以需要等上幾日才能行。樂清怕野菜這麼放著再失了水分焉掉,略微晾過之後便統統緊緊的塞在竹蔞里,等鎮集前一晚再放在水里一泡,它們就鮮靈飽滿了。
「姐,你看」樂清正舞著小鏟子忙著搜刮眼前一片野菜,忽的一個影子從不遠處躥過去,抬頭看去是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雖然是灰白的皮毛,卻因春天不缺吃食而顯得柔順而油亮,看得樂清心里不由打起了歪主意。
「野兔子」樂雲抬眼看了一下,不驚不喜的又埋頭挖野菜︰「別看了,白饞也得不到,這些野兔子鬼得很,咱們是逮不到的。」
樂清不再言語,只盯著那只大肥兔子越跑越遠,眼神油亮油亮的,這晚上的小灶上要是能炖上這麼一鍋肥兔子,那該多好啊……自己來這個世界都這麼長時間了,連一回正經的肉都還沒吃過呢……一邊這樣想著,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咕嘟……’
不過想吃肉可沒那麼容易。樂清努力的回想起自己所查過的資料里,有關于如何逮野兔的,無外乎一個詞——陷阱。如果這是冬天就好了,地上有厚雪,可以跟蹤野兔到它的窩附近,那樣可以直接下繩套子,成功的機率很大。不過現在都春分了,哪里找雪去?樂清狠狠拍一拍自己的腦袋,後悔早沒想到這個主意。
樂清起身把小鏟子和竹蔞扔給樂雲,她邁著小腿兒往剛才野兔跑的方向追了幾步,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地面,地面上隱隱有野兔跑過留下的痕跡,只是太淺了,識別起來很困難,想由這個尋到野兔的窩也不太可能。
好長時間不知肉滋味的樂清不甘心一塊大肥肉就這麼從眼前溜過去,狠狠心拉著樂雲回家去了。家里有許多麻繩,是閑時藍氏搓下的,麻繩的用處很多,栓東西,綁東西,草墊子或者到了夏天的時候還可以給兩個女圭女圭做草鞋,所以每年秋上的時候,勤快的藍氏總要搓下許多存著。
拿了許多麻繩,又帶了些粗樹枝子,樂清跟樂雲回到剛才見到野兔的地方,這一大片都是楊家的地,現在還空著,估計過不幾天就會被人佃走,用來種瓜菜之類的。現在地里長滿了雜草,又沒有農人出沒,正是野兔出沒的好地方。
哼哼,尋不到你的窩是吧?找不到你的活動軌跡是吧?樂清冷哼,那我就扎下一片兔子套兒,我看你還能鑽不進去?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樂清跟樂雲一起,在剛剛野兔出沒的地方,扎下整整齊齊的一排兔子套兒,只要野兔想要再去前邊一點的地方吃東西,就肯定要經過這里,到時候麼,哼哼……樂清志得意滿,仿佛噴香的兔子肉就在眼前。
撲撲身上的泥土,兩姐妹收拾好了東西一前一後往家走去。
樂雲對于妹妹的行動並沒有疑問,剛剛她那大眼楮望著野兔消失的方向,眼神都綠油油的,那‘咕嘟’的口水聲她可是听得清楚,她知道妹妹這是饞肉了不過在這地方扎下這麼一排麻繩套就能逮到野兔子麼?妹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她跟誰學的活扣兔子套?
樂雲落後樂清兩步,望著妹妹邁動的小腿,她仿佛才剛發現,妹妹小小的年紀,卻好像懂得很多,甚至有時候比大人知道的都多……
樂清還不知道自己就快要露陷了,邁著小腿兒走得那叫一個歡實,心里盤轉著兔肉的各種吃法。
第二日一早,在藍氏呼喝的聲音里,樂清拉著樂雲往昨日下套的那片地跑去,遠遠的望見,一排整齊的麻繩套中間,少了兩根粗樹枝做的樁子,一只比昨日那只肥兔小了一倍的野兔死在不遠處,脖子上緊緊的套著麻繩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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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捕野兔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