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和妻子就是如此,不僅在感情上、生活上、事業上都是最好的搭配。
教授突然對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隱隱覺得有著一絲異樣,貝爾杰下意識的沒接腔,只是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就在此時,電梯門「叮」的一聲再次開啟——
「你知道我只有沛涵一個女兒!一笑笑的拍了拍他肩膀,留下一句意味深遠的話語後,劉宇翔也不管他的反應,率先走出電梯離開了。
至于貝爾杰則呆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電梯門即將再次關上,他才反應過來的連忙走出電梯,若有所思的目送著恩師遠去的背影……
本來還奇怪教授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私人感情生活了,原來先前那些閑聊都是有目的的探問哪!
令人……有種不快!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心情回到家,貝爾杰一進門就看見已經輪回日班的田依紗手盤據在制圖桌前,桌面上散亂著一張張的同人漫畫稿。
「阿杰,你回來了!」回頭看見人,她像是瞧見救星般的丟下手中的針筆,整個人撲過來抓住他,高興得都快要噴淚了。「快點,幫我把這些畫完!」
嗚嗚嗚……
最慢明天她就得把完成的畫稿拿給蔡瑜庭送去印刷廠,否則就來不及印出來參加同人志展了,可是前些天因為感冒發燒,導致畫稿的進度慢了許多,如今她只能噴著眼淚抓住身邊僅有的人手來幫忙了。
「我拒絕!」狠心的甩開她的爪子,貝爾杰回家已經累得要死了,一點也不想替自己增加額外的「雜事」。
「拜托,我求求你——」唱戲般夸張的倒下來躺在地上拖住他欲邁步離去的腳,田依紗淚流成河哭喊,「你不幫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嗚嗚嗚……如果她明天交不出來,蔡瑜庭會殺了她的。
「放手!」腳上拖著一個像尸體般的女人,貝爾杰舉步維艱,只能橫眼怒斥,「起來!有哪個女人會像你這樣的?」
「我不要!」死死的巴著他的腳,田依紗面臨絕境,只能惡向膽邊生的威脅。「你不幫我,我就這樣拖住你一整夜,看誰撐得久!」
額頭青筋直冒,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可卻又清楚知道這女人真有可能就這樣和他耗上一整夜,與其這樣無意義的浪費時間,倒不如……
「……起碼你先讓我去洗個澡!」咬牙切齒的吐出話,他其實氣得快內傷了。
可惡!遇上這個女人,他只能認清現實早點認栽,快點幫她把事情解決,說不定還能多偷到一點時間回房睡覺呢!
見他答應了,田依紗欣喜若狂的跳了起來,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推著他往浴室方向去,口中猛催促,「快點!快點!洗個三分鐘戰斗澡就可以出來了……」
戰斗澡?這個女人可以再過分一點!
貝爾杰氣結,想罵人又覺得也只是白費力氣,最後只能無奈的回房拿衣服進浴室去了。
十五分鐘後,當他才踏出浴室門,催促的聲音已經從制圖桌前傳了過來——
「快點!你洗太久了。」手拿著針筆猛招手,田依紗還不忘抱怨。
十五分鐘還算久嗎?她可以再沒天良一點!
忿忿的暗忖,貝爾杰拖了一把椅子來到制圖桌的另一邊坐下,冷聲詢問︰「要我做什麼?」
「把這些背景圖畫好!」將一疊原稿推了過去,田依紗一手指著圖稿上只用鉛筆打底的背景畫面,一手將早就準備好的針筆塞進他的手里。
瞪著眼前的草稿背景,貝爾杰一邊俐落的開始描繪,一邊忍不住惱怒道︰「為什麼我得幫你畫這些?」
「非常學以致用啊!再說,建築圖你常在畫,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嘛!」她振振有詞的回答。
吼!那些建築背景,讓他這個建築師來畫最適合不過了。
「我畫的和你畫的這種漫畫完全是不一樣的東西……」他氣怒反駁,最後又忍不住職業病發作的批評。「你畫的這是什麼東西?比例、透視完全不對!」
「不要管那些,快點照草稿給我畫完就對了!」怕他建築師的龜毛毛病發作,每格背景中的建築物都要重畫比例和透視,田依紗堅定的命令著。
「以後不準跟別人說背景中的這些建築是我畫的。」就算只是照草稿描繪,有著完美主義的貝爾杰還是覺得從自己手中畫出這種圖實在是太丟臉了,身為建築師的尊嚴,他絕對打死不認帳。
「放心,沒人會說的!」田依紗尖叫,快要受不了他的龜毛。
于是就見兩人手動嘴也動,邊畫邊斗嘴,悲慘的一起挑燈夜戰,徹夜趕稿。
直到天濛濛亮,一整疊的漫畫原稿終于全部完成,田依紗感動得都要崩淚了。
「嗚嗚……我終于趕完了,這是見證奇跡的一刻啊!」顫抖的捂著唇,她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奇跡你個頭!」一巴掌狠狠的往她的後腦勺巴下去,貝爾杰甩著因畫了一整夜而酸疼不已的手腕,表情很是不善。「你所謂‘奇跡的一刻’,是我犧牲了整夜的睡眠換來的,下次你敢再叫我幫你趕稿,我就先砍了你的頭。」
可惡!天都亮了,他也甭想睡了
模著發疼的腦袋嘿嘿傻笑,面對他的怒火,田依紗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很狗腿的幫他捶起肩膀來。「哎呀,別這麼說嘛!阿杰啊阿杰,你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如果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
「天哪!天哪!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的生活肯定會陷入一片黑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你瓊瑤上身了嗎?亂七八糟!」沒好氣的一掌又巴了過去,貝爾杰心中有氣,可又禁不住好笑。
什麼日日思君不見君的,真是有夠會亂湊!
因為托他的福才能趕完畫稿,田依紗覺得自己犧牲後腦勺讓他巴幾下也算值得,是以始終笑咪咪的毫不介意。
「愣著干嘛?去泡咖啡!」橫眼瞪人,他來到沙發坐下,揚聲命令著。
反正天都亮了,就算現在去睡也睡不了多久就得起來,倒不如藉咖啡撐著,等時間到了再直接去上班。
「是滴!」就像慈禧太後身邊的小李子般,她涎著討好的笑臉,一副狗腿樣的沖去廚房泡咖啡了。
听著廚房傳來的聲響,沙發上,貝爾杰有些疲憊的捏著眉心,可想起她方才那陪著笑的巴結樣,嘴角便情不自禁的勾了起來。
呵……從小到大都這樣,每當他生她氣的同時,又往往忍不住會被逗笑,兩種情緒同時扭在一起實在很令人糾結哪!
思及此,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正當這個時候,一股濃醇的咖啡香竄入鼻間……
「喏!」來到客廳,田依紗將熱騰騰的咖啡遞給他,然後捧著屬于自己的那一杯在他身旁坐下。「快喝吧!謹以此杯,代表我對你無盡的感謝。」
撇了撇嘴,貝爾杰狠狠灌了一大口後,忍不住嘲諷道︰「一杯咖啡?你的感謝未免也太廉價了。」
「哎呀!有就好了,不要這麼計較嘛!」眨著晶亮的大眼,她既無賴、又俏皮。
輕哼了一聲,貝爾杰懶得與她計較,在忙了一整夜後,如今終于得空了,昨晚劉宇翔的那一番話立刻躍入腦海……
他明白恩師那幾乎等于是明示的暗示,也清楚恩師確實欣賞自己,但……欣賞到想成為他的岳丈大人,讓自己未來接下宇翔建築師事務所,這可就讓他大感意外了。
只是這是恩師自己的意思,還是劉沛涵也有相同的意見?畢竟想將兩人送作堆,可不是光問他想不想要就好,也得另一個當事人願意才行,不是嗎?
纘眉苦思,他努力回憶著與劉沛涵的接觸中,對方是否曾透露出絲毫喜歡自己的蛛絲馬跡來……
邀他一起用餐,被他婉拒所流露出的失望;送咖啡給他時,她的微微臉紅;與他對視時,她的心慌意亂……
突然間,貝爾杰震驚的發現——確實有!
「喂,你在想什麼啊?」一旁,田依紗見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神情從一開始的古怪到最後的驚訝,當下不由得好奇詢問。
聞聲,貝爾杰回過神來,表情微妙的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該交女朋友了。」
「噗——」入口的咖啡瞬間噴了出來,田依紗瞬間變成世界名畫——「吶喊」,以無比震驚的表情瞪著他。
「紗紗,你真的很髒!」低頭看著她噴在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漬,貝爾杰抽出紙巾邊擦邊嫌惡的皺眉。
「那不重要!」激動的抓著他,田依紗忍不住尖叫。「重要的是,你剛剛怎會突然冒出那句話?你又想交誰當女朋友?」
啊——靠夭啦!
原諒她想罵粗話,但到底是何方妖孽在她比王寶釧還要淒慘的苦守寒窯二十年後,竟然從她的嘴邊將唐僧肉叼走了?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啊啊啊啊啊~~)
聞言,貝爾杰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在無意識間對她泄漏了心思,當下別扭的撇開臉,板著臉冷聲道︰「那不關你的事!」
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原來從小到大,她喜歡著他、不斷的對他求婚,換來的竟是「不關你的事」這麼一句話。
也對!他喜歡誰,想和誰交往,確實是不關她的事,因為喜歡他一直都只是她自己的事,和他無關。
理智上這麼告訴自己,但感情上田依紗卻很受傷,于是只能勉強揚著笑,「哦」了一聲,端起自己的咖啡、拿著畫好的漫畫原稿,默默的獨自走回房間。
縱然她平常看起來像是沒心沒肺般的愛玩愛鬧,但她也僅是一個女人,一個喜歡的人不把她的喜歡當作一回事,她的一顆心也會受傷,她也是個會感到難過的平凡女人!
她怕自己再不離開,恐怕會當場難過得掉下淚,那就太丟人了。
沙發上,貝爾杰怔怔的看著她緊閉的房門,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也許他剛才那句話傷到她了,是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後悔似的申吟了一聲,略帶懊惱的往後一躺,讓自己深深的陷入柔軟的沙發中,捧著溫熱的咖啡再次恍惚出神……
要和劉沛涵交往嗎?
就算她對自己有好感,那麼他對她呢?
認真說來,劉沛涵相貌佳、家世好,就連個性也溫柔和善,單以個人條件而言,已是許多男人恨不得娶回家當老婆的好人選,更何況還附帶一家經營有成的建築師事務所,足足可以讓一個普通的男人少奮斗三十年,可是這就是他要的嗎?
事實上,他不需要靠女人來讓自己少奮斗三十年;至于建築師事務所嘛……他也沒打算承接別人的事業,他想要的是自己打拚下來的事業。
總有一天,他會獨立門戶開設掛有自己名字的建築師事務所,他相信那天不遠了,如今還在一宇翔」門下只是想讓自己有更多的歷練和經驗而已。
所以拿「宇翔」來引誘,對其他男人可能有吸引力,對他卻沒有效用,但是單以劉沛涵這個人來說,她確實是會吸引男人的女人,可是吸引他嗎?
想到這里,貝爾杰搖了搖頭,清楚知道自己目前並未被吸引,因為一直以來,他只是單純的把她當作恩師的女兒,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