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來得快,記者比他們來得更快。
教育報、法制報、新聞導報等等有影響的媒體記者大批出現在平江,而且全部把采訪重點放在了「宣傳教師法,維護教師利益「上,對打人者蔣大虎,清一色的是口誅筆伐。
梁滿倉還是接到了調查組的約談電話,他不慌不忙,準備一下資料走出去。
原本多雲的天氣被一陣風吹得晴朗起來,梁滿倉的心情也隨之爽朗,這個大條的家伙,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就是一派無所謂的態度。
調查組的六個人坐在梁滿倉的對面,梁滿倉看著就覺得好笑,小時候都是老是一個人在前面訓一群和他同類的學生,就像今天這個樣子,他就有一種教師的感覺。
人的心態絕對是很神秘的東西,它可以左右人的決定,可以把握人的思緒,可以展示一個人強大或是弱小。
簡單的自然性詢問後,就進入了正題。
「梁滿倉,你身為教委主任,組織學生群體性包圍國家執法機關,這事很嚴重的政治問題!」很瘦小的工作組長,拍著桌子突然斷喝。
這一聲並沒有嚇著梁滿倉,他反倒覺得很有意思,這麼個切吧、切吧不夠一盤兒的小東西,嗓門可是不弱,和咱老梁足以媲美。他看著來自省紀委的據說以前是蔣副省長秘書的瘦小組長,眼鏡幾乎佔去了半個臉,尖下頦不小心都會扎到人,最可憐這一副小身板,大手攥下去幾乎兩頭都露不出來,梁滿倉就想笑。
「組長定性可是夠快的啊,你們已經調查好了?」梁滿倉反問一句,倒是把這個小組長問得一愣,這個看上去憨乎乎的家伙也不好對付啊。
「事實已經擺在那里了,你就不要狡辯了!」小個子組長依然聲色俱厲。
「事實?我這倒是有一些資料你們要不要看看?」梁滿倉依然臉上很平靜,平靜得似乎是在和一群人進行交流。
「把資料放這吧。」小個子組長一指桌子角。
「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都清楚了,梁主任,這件事影響可不太好啊,省里很重視。」省政法委的副組長接過話茬,他是認識梁滿倉的,當年調查王玉川時,他曾隨同歐陽書記去過雲山縣,對梁滿倉也有著深刻的印象,他知道歐陽書記對梁滿倉有不錯的印象。所以,他說的話就比較中肯。
「是啊,我也很遺憾,作為執法機關的法警隊長,會如此知法犯法,踐踏《教師法》、《義務教育法》!給社會帶來極壞的影響,現在被打的傷者還在醫院治療,都是在教育戰線上工作了一輩子的老教師,卻倒在了法警的鐵拳之下!法理不容啊!」梁滿倉把昨晚墨涵幫他準備的「台詞」終于激情演繹出來,要不是對面坐著六個人物,他一定會伸出兩個手指「」上一下,「嗨」啊。
「嗯?梁滿倉,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執法機關?你可以給事件定位?誰給你的權力!」小個子組長說話還真是利落,機關槍一般又掃射過來。
「嘿嘿」梁滿倉的憨笑神功施展出來,「咱是沒這個定位的資格,咱的權力是黨和人民授予的!」
他的憨笑一時間把小個子組長搞暈了。
「咱這有刑警隊給教委的一份案情通告,倒是請組長看看吧。」這是劉小龍昨晚連夜審理辦案得來的成果,程楓書記要求早上八點之前必須結案,把這件案子定性。
小個子組長接過「通告」並沒有看,「叭」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梁滿倉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是你煽動學生聚眾鬧事的問題!」
「什麼?煽動?鬧事?組長同志,你還是注意一下你的用詞吧,這些詞可不是瞎用的!」梁滿倉不笑了,也瞪圓了眼楮,「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梁滿倉組織的?沒有證據就不要亂放炮!」
梁滿倉的嗓門是出了名的,全力揮之下,把小個子組織的氣焰一下子就壓了下去。
「你,你,你吼什麼!」小個子組長想了一下,也的確沒有什麼證據,本來就是想看著梁滿倉挺老實的樣子能嚇唬就嚇唬了,沒想到這小子起威來,還真夠威風。
「我吼?我當然要吼!誰給你的權力?還問我?你不為老百姓著想,坐在這里吆五喝六地咋呼什麼?人民教師被打傷了,你不去關心!老百姓激起眾怒了,你不問緣由!執法機關的調查結果,你看都不看!你是誰的調查組長?你出去問問,老百姓們都是怎麼說,這還用我教你嗎?少在這比比劃劃的,拍桌子嚇耗子,我梁滿倉不怕你這一套!」梁滿倉站起來,依舊瞪著眼楮,一張黑臉給小個子組長以威壓,這一刻,他自己揮起來,把墨涵教他的硬詞兒竟然全忘了。
「你,你——」小個子組長也被梁滿倉問得沒了言語。
「梁主任,消消火,我們也是正常的詢問一下。」副組長想打一下圓場。
梁滿倉看一眼他,沒有多說什麼,又坐在椅子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篤篤篤」幾聲敲門聲。
市委宣傳部的一位領導走進來,看一下屋子里的氣氛,露出詫異之色,然後提高嗓門說道︰「中央電視台來采訪梁滿倉同志,還要對調查組的幾位同志進行一下采訪,我先來通知一下,省委宣傳部很重視,要求配合好電視台的采訪工作!」然後,他向梁滿倉望一眼,眼楮里流露贊許。
還是寧靜,宣傳部的同志撤出去後,屋子里又寧靜下來。
「梁主任,先到這吧,您也去準備一下。」副組長看一眼小個子組長,沒征詢他的意見,就做出決定,因為省委宣傳部都出了意見,那是代表省委的意見。
「哦,好吧,就到這,我們隨時會傳喚你!」小個子組長終于緩過神來。
梁滿倉站起身,輕蔑地看一眼小個子組長,轉身走出房間,他已經不屑與小個子組長爭論。
他剛走下樓,墨涵和6皓晨就等在樓下。
墨涵靜靜地看著梁滿倉,微笑著。
6皓晨幾步沖上來︰「大糧倉,我剛回來就听說了你的事,你可夠不安分的!怎麼樣?把他們都對付了?」
梁滿倉憨笑一下,一甩頭︰「輕松!」
他走到墨涵身前︰「謝謝你!」
墨涵笑了,「準備一下吧,我的同學來了,一會兒要采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