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滿倉很清楚這場鬧劇與趙副市長有著密切的關系,再生膠廠被關停,與趙家兄弟的利益關系最大。
這幾年,趙副市長兄弟兩個沒少從再生膠廠撈好處,再生膠廠原本有好多殘疾人,每年縣里的補助都不少,而這些錢都進了趙家兄弟的腰包。
利用殘疾人,他們沒少減免稅,而每一個工人都被停職,只給很少的生活費。趙副市長利用政策,只給職工全縣的最低保障工資。他們從農村雇來大批的民工,各種坑害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這次召開職工大會,宣布關停、買斷,工人都很高興。
陸皓晨回首都辦事,已經好幾天了,她並不知曉梁滿倉被「雇佣軍」的老頭、老太太們打了的事,在電話里只感覺梁滿倉說話聲音不同與往常,似乎很疲憊。
她便好好勸上一陣,梁滿倉也感到一些安慰,一些感悟︰有女人真好,有懂事的女人更好,有關切入微的女人最好!
陸皓晨第二天就回來了,她還是關心梁滿倉的身體,而且,她也帶回一個令梁滿倉震驚的消息。
「林依依結婚了。」陸皓晨本不想現在對梁滿倉說,但是見到梁滿倉她就忍不住,她看得出梁滿倉的心里還是把依依放在首位,自己的心里就有一種煎熬感。
愛,是很自私的,你不把握住,就會失去。
「什麼?」梁滿倉果然如陸皓晨所料,驚訝之後,雙眼無神,茫然地看著陸皓晨「你說什麼?不可能,她還在國外。」
「是真的,我們的同學在依依的單位,他就在工會任職,看到了林依依從美國發回來的申請結婚的函,本來應該本人回來的,但是據說是大人物批準的,所很快就單位就回復了,批準結婚。」陸皓晨慢慢把事情解釋清楚。
「哦,嫁給了外國人?」梁滿倉喃喃地說。
「這倒沒問。」陸皓晨見到梁滿倉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還是有一些酸酸的。
「也好,有了歸宿就好。」梁滿倉沒來由的一句話,讓陸皓晨都不知道從哪接下去,只好默不作聲。
五分鐘,一刻鐘,半小時。兩個人都不說話。
梁滿倉沒有吸煙,就坐在沙發上,眼楮看著地面。
陸皓晨看著梁滿倉,心里就有一種惱火「大男人家,活不起的樣子!」她在心里偷偷地罵。
梁滿倉抬起頭,陸皓晨霎時間就有了一種期待,「會不會,會不會提出來,我一定答應!」
「餓了,吃點飯,還要工作。」梁滿倉站起來就走出去。
「啊?沒心沒肺的東西!」陸皓晨在心里暗罵,並沒有隨著梁滿倉走出去。
「走啊,你不餓?」梁滿倉回身喊道。
「不餓!」陸皓晨嘴上說著,還是跟了上去,「等等,換件衣服,大熱天的,是不是又沒有換的了,瞧你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老紅軍呢。」陸皓晨埋怨著。
梁滿倉穿著一件長袖襯衫,領子上的風紀扣都系得嚴嚴實實,袖口上扣子也板板整整地扣著。
陸皓晨當然不知道梁滿倉胳膊上、胸口上都是抓痕。
「嘿嘿,這不是嚴謹嗎?咱就去跟前小鋪吃點,又不走遠。」梁滿倉憨笑著繼續往前走。
陸皓晨突然就有一種要治治梁滿倉的壞毛病的沖動,或許都是剛才梁滿倉的態度鬧的。
「不行!換衣服!」陸皓晨冰冷著臉,像一個小怨婦似的瞪著梁滿倉。
「換,換,換還不行嗎?」梁滿倉被陸皓晨的突然來瘋嚇著了,趕緊回到房間里,從衣櫃取出半袖T恤。
「這件行嗎?」梁滿倉問。
「不行!穿上回我買的!」見梁滿倉拿出一件依依買的,陸皓晨又一股火氣沖上來。
「這小妮子,犯的是什麼病?」梁滿倉小聲嘀咕著,翻找出來,轉過身穿在身上。
「這是怎麼搞的?」陸皓晨看到了梁滿倉胳膊上已經結痂的幾道子抓痕,沖過來很是心疼地模模,又看到胸口也露出來抓痕,「誰干的?」
「沒事,都好了,一些上訪的群眾,沒事!」梁滿倉心里就美滋滋的了。
在確定了沒事之後,陸皓晨白了一眼梁滿倉「怎麼不告訴我?活該!」
梁滿倉「嘿嘿」一陣憨笑。
「鈴鈴鈴——」電話鈴一陣狂響。
「梁市長,快來!一個再生膠廠的工人站在了百貨大樓上要跳樓。」
梁滿倉撂下電話,起身就往樓下跑。
陸皓晨緊緊跟在身後,她發動車,追上狂跑的梁滿倉。
梁滿倉上了車,林肯一路鳴笛,跑到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前已經擠滿了人,梁滿倉剛到不久,黃雲書記的車也趕到了,警察、醫護也都很快趕到了。
整條路都被堵死,上千人圍觀。扛著長槍短跑的各媒體像是約好一樣,蜂擁而至。
墨涵也焦急地趕過來,站在梁滿倉的身邊。
百貨大樓上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比比劃劃喊著︰「我是來打工的,我要養活子女,現在我沒事做了!都是梁滿倉造的孽!」
反反復復重復著這一句。
見人越聚越多,他把兩個條幅從樓頂抖下來,上面的字很是雷人——解放再生膠,打倒梁滿倉。
記者們沖上去一陣猛拍。
趙副市長也來了,他站在黃雲書記身邊小聲說道︰「太欠考慮啊,年輕啊,改革不能亂來啊。」
黃雲書記斜了一眼趙副市長說道︰「趙鐵義,有話怎麼不在會上說?不要在這里扯老婆舌!這件事一定有陰謀,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趙副市長一愣,這不是黃雲的風格啊,他一貫中庸,怎麼今天如此火氣?他鬧個自討沒趣,往後撤幾步,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點燃一支煙,欣賞著這一出好戲。
「怎麼回事?」陸皓晨也有點吃驚,她拉了一下梁滿倉問道。
知道陸皓晨盡是好主意,梁滿倉就隨口說道︰「這一定又是一個陰謀,上次撓我的就是有人花錢雇的,這個恐怕也是。」
陸皓晨沒有吱聲,退出了人群,梁滿倉正忙于和黃雲商量辦法,並沒有注意到陸皓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