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索利安外圍一個不起眼的屋子里,姬雅坐了下來,不一會兒,一個年紀比她略長一些的女人端了碗熱水過來,放在了姬雅面前的桌子上。
「來,姬雅,先喝點熱乎的,入夜了,身子涼。」
姬雅微笑著表示感謝,雙手輕輕的端起了面前的碗,喝上了一小口。
這女人,是兀恩的妻子,名叫阿古麗,和姬雅也算是相識了多年的好姐妹了。
這里就是兀恩在亞索利安的住處,地方不大,遠離中心地帶,相對顯得清幽了很多。兀恩喜歡安靜,若不是族長希望他可以駐守亞索利安,他可能早就也和昇一樣,找個邊陲的小鎮過自己的生活去了。
這屋子里的擺設也很簡單,如果不知道的人,根本就不會相信此處住著的,會是魔識族的一代長老。
簡單的木床,樸素的桌椅,四壁上,除了幾張阿古麗制作的皮毯掛在上面略做修飾之外,別無他物。
姬雅這幾年有了纓之後,便很少有機會到這里來坐坐了。若是在平時,阿古麗一定會拉著姬雅聊個不停,那些女人之間的話題,永遠好似說不完的一般。
但是今天,從姬雅跟著兀恩一起回來,阿古麗就能感覺到姬雅身上的一絲憂愁之氣,想來兩個人會有很多話要說。雖然她也想知道姬雅心里怎麼了,不過對于這樣的氣氛,她還是很知趣,在放下了那碗水之後,簡單的跟姬雅聊了幾句家常,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做些其他的瑣碎之事去了。
兀恩一直沒有說話,他想給姬雅一些思考的時間,在等著她先開口。
姬雅在喝過了一口水之後,心情總算比剛剛平靜下來了一些。手里並沒有把碗就這樣再放回到桌子上,而是一直捧在手上,也不喝,只是感受著那上面散出來的溫度。
自從昇留守霧山之後,每天的夜里,姬雅都會感覺到寒冷,那不是身體上的寒冷,而是源自內心。這種感覺,一直纏繞著她,揮之不去,在得知霧山有變,昇身受重傷之後,這寒冷無限的放大了起來。
今天,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傳遞給她的一絲溫暖,這些不只是手里的這碗水,它更多的是來自阿古麗,還有兀恩。
在兀恩的久久注視下,姬雅終于又抬起了手臂,溫熱的水流順著她的口中流下,仿佛,可以流到心里。
姬雅的眼神,逐漸開始變得清明起來,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碗。
「我…應不應該去霧山?」
兀恩能感受到姬雅此刻與之前的不同,雖然還不明白是什麼讓她平靜了下來,但現在的姬雅,可以听進去別人的話了。
「這本就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只是你更想如何去做。我只能說,霧山很好,昇現在,也很好。」
姬雅點了點頭,她知道,兀恩這麼說,多少會有一些是想讓自己安心。如若是之前,她听不進去,但現在,她想多听听。
「那山腳下的迷霧,可有些進展了嗎?」
「有,但卻不大,所以這次我回來,想請大祭司隨我去一趟霧山。」
姬雅用手指,在面前的水碗邊緣上滑動著,那一絲絲的余溫縈繞在指尖。
「有你和大祭司在,我應該安心的。」
「昇,一直都讓我們很安心,不是嗎?」
姬雅漸漸的放下了要前往霧山的打算,至少,暫時放下了。其實他一直都很清楚,去了霧山,自己對昇的幫助也不會很大,反倒是纓,她畢竟還小,如果自己和昇都不在身邊,不知道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都是那絲內心的寒冷,帶給了姬雅巨大的沖擊,這便是感悟的變化,看似簡單,但卻險些跨過了迷失的邊緣。她迷失的不是暴虐的戰意,迷失的,是心中之情。
這一夜,姬雅沒有離開,就這樣同兀恩坐在桌前,聊了很多霧山上生的事情。阿古麗在深夜的時候,也回到了屋中,雖然很少插言,但也就這樣陪了他們一個晚上。
天亮時,姬雅起身辭別了,她準備返回利爾,繼續守護在纓的身邊。而兀恩,則還是一如既往的,前往亞索利安的最中心,司天廣場,守候大祭司走出的時刻。
又是兩天過去了,兀恩雖然心里焦急,但在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他還是很早就來到這六角的屋子外站著,直到夜幕降臨,再默默的離開。
終于,在又一個第三天的清晨,六角屋子的門,打開了。門里,傳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兀恩,進來吧!」
兀恩此時雖然心急,卻也不敢造次,只能低著頭,緩緩的走進那六角屋中。
邁進大門,此屋子中的一切全部呈現在了眼前。沒有窗戶,沒有隔間,甚至連基本的床和桌椅都沒有,四壁空空蕩蕩,只是在這昏暗之中,隱隱可以看到一些怪異的符號,用一種暗紅色的液體畫在牆面上。
屋子的正中席地坐著兩個人,此刻全都微閉著雙眼,一言不。
看來,剛剛開門的並不是這兩個人的任何一個,但這屋子里又沒有其他的人,當真的詭異莫測。
不過這一切落在了兀恩的眼中,卻並沒有激起任何的波瀾。因為這兩個人,在兀恩的心中,甚至在整個魔識族人的心中,都是神秘莫測的存在,在他們身上生任何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覺得那是多麼奇怪的。
這兩個人,就是魔識族的大祭司。
「兀恩見過兩位大祭司。」
說著,兀恩在兩個人的面前,跪了下來,雙手恭敬的舉過頭頂,然後一拜到地。
面對著趴伏在地上的兀恩,兩人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不但眼楮沒有睜開的跡象,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的不同。
這兩個人,同為魔識族的大祭司,一人叫金,一人叫班。身份不分前後,地位不劃高低,修煉的功法相同,領悟的方式相同,所司的職務亦然相同。
此刻,大祭司金緩緩的說道︰「起來說話吧!」
「是!」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