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娜低下頭,似乎接下來需要回憶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殘酷,殘酷的讓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而零卻是一臉的輕松,對于科學以外的事情,這個科學狂人仿佛完全不會去介意一般。
「我承認,鵬在帖的時候,語氣激烈了點。說了一些髒話,連帶著將我們的鄉政府也罵了進去。也許正是這樣,一個星期前,尚海市的公安局突然派人來,將鵬帶走了。而給我的解釋卻是……惡意誹謗罪。」
零月兌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再次戴上眼鏡。說到這里,王麗娜也是故意暫停,意思很明顯,她在等零的言。而零稍稍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對法律不是很清楚,如果真的犯了誹謗罪的話,那被逮捕也正常?」
「怎麼可能是誹謗罪?!為了弄清楚鵬到底是不是犯了罪,我可是專門去查了許多書籍,可是誹謗罪的對象只能是特定的公民,其中並不包含任何的組織或者機構,當然也不包括政府部門!我看過鵬的帖子,雖然言辭激烈了點,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鄉政府的‘老板’的名字,所以根本就沒有指名道姓。這怎麼能夠算是誹謗?」
王麗娜的表情有些激動了,她捏著拳頭,雙頰憋的通紅,就好像長久以來一直忍耐著,這次終于可以不用忍耐,大肆泄出來一般。
房間里,久久回蕩著這名女大學生的怒吼。
如果不是當面看到,零恐怕還真的無法相信,這個女孩竟然能夠出如此的吶喊聲。當下,他臉上的那最後一抹輕笑也是慢慢的收起,重新恢復成冷靜而嚴肅的表情,推了推眼鏡,說道——
「那麼,說出你來找我,和你所說的這件事之間的關聯。」
王麗娜咽了口口水,突然間,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整個恆沙理工學院都是如此恐懼這個男人的原因了。
不說別的,光是這雙鏡片之後的雙眼……那種近乎機械一般的冷靜,簡直就可以說是最為現實的殘酷。
「我……很清楚,這里面一定有政府部門之間的相互聯系。不然,一個堂堂的公安局不可能就這樣為了一件小事,就將一個沒有什麼大錯的人抓起來。我和鵬在尚海市兩年多來,並沒有認識什麼有權有勢的人。所以在鵬被抓的時候,我很著急,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去找誰才行。」
「這個時候,我听到別人說這種事從正常的說理途徑去說是肯定行不通的。鵬平時的生活也不是很檢點,您要知道,學長,公安局如果想找一個小流氓的茬子那是絕對可以找出一堆來的。真的去投訴的話,說不定鵬會被用其他的罪名起訴,那就更加麻煩了。」
「所以……我想到了去打通關系。但是打通關系卻需要大量的金錢。我和鵬並沒有多少的積蓄,即使是加上他那些兄弟,也不可能有能夠買通一個公安局的資金。于是……這個時候……我……我……」
說著說著,王麗娜眼中的淚水已經不自覺的掉了下來。她那雙堆滿了絕望的眼楮就那麼無助的看著零,看得出來,她絕對是在走投無路之下,才會來找這個整所學校,都為之恐懼的男人的。
「她有否說謊?」
听完之後,零絲毫不給面子的看著那邊的少女,問出這句話。
少女眼中的光標閃爍了幾下之後,輕輕搖了搖頭︰「雖然心率加快,腦電波混亂。但沒有檢測到撒謊信息。可以認定真實言辭率過97%。」
零點點頭,他推了一下眼鏡,緩緩說道︰「事情的經過,我明白了。那麼現在,我來說說我的看法。」
王麗娜連忙擦去眼角的淚水,用力點頭,仿佛看著救命稻草一般的看著眼前的零。
「先,我並不反對警察將你的男友抓進去。你也說了,你男友有流氓的行為,光是上一次公然聚集那麼多人帶著鐵管沖進學校想要攻擊我這件事來看,警察抓你男友,是完全正常的。」
「另外,警察真正抓人的理由,並不一定是表面公布的理由。一些探案節目我也看過,其中假借其他理由將人抓起來,先控制的情況並不在少數。你男友可以聚集那麼多人行動,其性質恐怕完全夠的上黑社會形式了。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警察並不是因為你所說的那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就將你男友抓起來。」
越是說,王麗娜的表情就越是絕望。當零說完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她臉上的絕望突然間轉換成冷酷的笑容,對于零的分析,她終于不再用那種祈求的眼神看著他,而是惡狠狠的哼了一聲。
「哼!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說來說去,你這個人也就如此而已。你是想要報復我男友上次對你做的事情嗎?那就別假惺惺了!什麼科學家,偽君子!夠了,你不想借錢就直說,我也懶得向你這樣的偽君子借錢!哼!」
哼聲尾相連,王麗娜立刻挎起包,扭頭就往大門口走去。少女見這個女人要走,也就沒有阻攔。但是,當她看到零一揮手,作出讓她攔下對方的手勢之後,立刻抬手,直接拉住王麗娜的胳膊,將她重新拉了回來。
「你干嘛?偽君子!瘋子!變態!」
「王麗娜小姐,先,我希望你能夠認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個科學家。」
零用中指頂了頂眼鏡,繼續道︰「身為一個科學家,我是不會將我的結論用十分簡單的概括性話語來說明。而是一條條的列出重要點,說出我所有的見解。而你作為听眾,在還沒有听完所有的結論之前就妄自下達判斷,則是對科學的不尊重。所以,我不能允許你離開。」
王麗娜還想要說什麼,但她一看到旁邊那個少女,看到她那張呆滯的表情下卻擁有足以單手將自己拉過來的力量之後,不由得揉了揉自己還在疼的肩膀,不說話了。
「剛才,是我所說的其中一種判斷。然後,就是下一種。你通過了謊言測試,所以你沒有說謊。但這並不代表你所說的事情就完完全全的是真實。在你剛才的言語中,你對這件事本身的感情性結論很多,很多的地方你沒有十分客觀的訴說事實,而是從自己的理解上,對事件的對錯作出了一個片面,符合你‘受害者’身份的觀點。所以,我也有理由懷疑你這些帶有個人強烈感**彩的話和真正的事實有多少的出入,這是我這個身為科學家的習慣性邏輯。也希望你能夠理解。」
說完這些,王麗娜的臉上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對零的信任和好轉。眼中繼續是一副哼哼的感覺。
「那麼現在,你說你需要借款一百萬用來去收買公安局,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抱歉,這筆錢我不能給你。」
「你這個偽君子!我不想再听……」
「我是個科學家,你應該時刻記住這一點。」
零打斷了王麗娜的咆哮,繼續說道——
「所以,我想要你清楚的知道,我喜歡用科學能夠解釋的規則行為來處理這一類的事情。像是行賄這種完全違背行政機能,違背基本規則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喜歡的。」
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緩緩站了起來。
「但是,王麗娜小姐,你已經成功打動了我。不是因為你的故事,也不是因為正義感。而是因為我對你的興趣,讓我必須說服自己幫助你。」
「現在,我需要你作出一個承諾。如果我調查下來之後,事情真的如你所說,這樣的話,我會幫你去申訴。不過,是通過正常的途徑。我希望在我申訴成功之後,你能夠允諾成為我的實驗對象,讓我對你的腦袋進行解剖。」
說著,零突然笑了起來,頂了頂眼鏡——
「當然,我還是會支付那一百萬的實驗費用。這是你應該得到的東西。我不會食言。」
「那麼,這樣的結論,你是否同意?王麗娜小姐。」
電子力學三年生的源零是個怪人,是個變態。是一個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系的人。哪怕下一秒2o12,而他手中恰好多出一張諾亞方舟的船票,你也絕對不能和他有任何的關聯。
——王麗娜曾經從學姐那里得到這樣的忠告。
到現在,王麗娜依舊記得那位學姐說起這個學長時的表情。那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厭惡來形容了。那完全就是一種自內心深處,仿佛原始本能被激出來一般的,最深層次的恐懼!
王麗娜有理由相信,這會是一個恰如其分的忠告。但是現在,她還有任何其他的選擇嗎?
于是,王麗娜作出了決定。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學長,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因為你的緣故,而讓鵬的處境變得更加糟糕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反正鵬已經被抓了,我完全不在乎多拖幾個人下水!」
零微微一笑,伸出手,攤向門口。王麗娜則是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繞過少女身旁,取過衣架上自己的外套,打開雨傘,離開了這座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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