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生日那一天,陽光暖暖的,小小年紀的她獨自坐在長廊盡頭的角落里,默默的發呆,沒有人陪她玩,更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或者忙得忘記了她的生日,她撅著小嘴巴,看著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忙進忙出,把她一個人遺忘在這里,很是傷心和難過。
听說今天府里有兩位貴客要住進來,爹親自去迎接還不算,昨晚上還抽空過來特地叮囑她,那兩位貴客以後就是她的家人,見了面要喚二娘和哥哥。
她听了半天沒听懂,反問她爹︰「我的家人不是只有爹跟娘嗎?」爹爹是她的家人,至于娘……雖然不在了,也是她的家人。
現在怎麼又多出兩個家人呢?
爹支吾了半天,沒給她解答,只是重重復復強調著︰他們以後就是你的家人。
她不知在角落里呆了多久,靜靜的把玩著手上的紅色小荷包,這個精致好看的小荷包是去年娘親手為她做的生日禮物,從來都只有娘記得她的生日。
眼淚啪嗒啪嗒滴落之時,眼前出現一位她從未見過的滿面笑容的女人,後面跟著個與她身高差不多但皮膚有點黑的少年,那少年只是匆匆用眼角瞥了她一眼,隨後立即偏過頭,望向別處。
「淳淳,這就是你的二娘、大哥,快點叫人哪!」爹樂呵呵的向她介紹。她只是淡淡的望著兩位陌生的人,嘴巴硬是緊閉著,開不了口。臉上的淚痕猶在。
「哎喲,你就是淳淳啊,瞧瞧,長得真好看,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她在沉默不語的時候,陌生女人一個箭步靠了過來,兩手由上之下、再由下至上的捏玩著她粉嘟嘟的小臉頰,濃濃的脂粉味瞬間竄進鼻子里,嗆得她好難受。
「惡……你身上有臭味……好臭好臭……」童言無忌的她,捏著鼻子,後退幾步,很直白的道出她的感受。
因為她的這句話,旁邊一直不做聲的少年撲哧笑了出來,似乎很有同感的頻點頭。
陌生女人的笑臉瞬間僵成一個尷尬的弧度,兩道凶狠的目光朝她射了過來,迅速又斂去,嚇得她躲到柱子後面,身子縮成一團。
爹很不悅,臉色沉了下來,而後板著一張暗青的臉教訓了她幾句後,拂袖而去。看著爹生氣離去的背影,她的傷心又莫名加深幾分,倍感委屈。爹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吼過她,這是第一次,偏偏還是在她生日這一天。
剛被掩藏起來的眼淚再次崩堤,哭成個小淚人。
陌生女人又靠了過來,唇邊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拿出一個小瓶子,瓶身紋著一朵俏麗的芙蓉花,「給,拿著,這是芙蓉水,算是二娘送給你的見面禮。今後你就喚我二娘,或者隨乾兒喚我娘也可以。」
那個女人笑得好古怪,怎麼看都不舒服。後來那瓶叫什麼芙蓉水的東西被硬塞到她的手心里,一股莫名怒火從胸口上直往上竄,她綸起一雙大眼楮,使勁瞪著那個女人,用力將胸中的怒氣吼了回去,「你不是我娘,不是!我的娘只有一個,她叫王碧嫣。你的禮物,我不稀罕!」
痛快的吼完,並踮起腳尖,面朝身後的低牆,隨手將手中的小瓶子拋了出去,那朵芙蓉花便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空冷的艷絕痕跡,頃刻消失在牆的外面……
那艷絕的姿態,她好久都忘不了……
「娘,娘……你不是我的娘……我的娘只有一個……叫王碧嫣……娘……」雙手胡亂在半空中揮舞著,感覺踫觸到的虛空之後,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她又做夢了,夢見七歲那年二娘和大哥初次進府的事情。
等一下,做夢?她這是在哪里?看窗外的天色應該是夜晚,但她躺著的這張床完全陌生,這不是她的床。就著房間里昏暗的燭光,待眼楮漸漸適應屋內光線的時候,她的眼楮瞬間發亮,那、那桌子旁邊坐著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有著熟悉身影的男人。
「終于醒了?我親愛的……小玩物!」那人漾開一抹玩味的笑容,別有意味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