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笑著看著師傅，抽著自己的煙，此刻正是下班時間，人們行色匆匆的奔向四面八方，原本不大的小鎮便顯得更加熱鬧，師傅找了個板凳坐在我的旁邊，從耳朵上取下煙點燃，然後說︰你還不知道吧，鎮長一家人都在機關上班，不信我指給你看,我沖他點了點頭，于是他邊指著眼前經過的車邊計數似的叨咕︰「鎮長兒子的車，鎮長媳婦兒的車，鎮長老爹的車，鎮長媳婦兒的車，鎮長媳婦兒的車…。我驚訝的看著他，他卻一臉平靜的等待著鎮長車的出現。一會兒潘蕊從屋里出來要去吃飯，我起身要跟她走，師傅意猶未盡的說︰你不想看看鎮長嗎？我說︰他有什麼好看的。師傅著急的說︰我們的鎮長很牛，在這里，有很多事兒你用錢不一定會搞定，除非你搞定鎮長。我說︰那怎麼搞定鎮長?師傅神秘的說︰用錢。我知道這是一個哲學問題，邏輯上絲毫不存在矛盾。傍晚的小鎮很安靜，沒有大城市的喧囂與燈紅酒綠，潘蕊對這里似乎很熟悉，她將我帶到一所高中旁邊的餐廳里，里面很簡陋，很多高中生在嘰嘰喳喳圍著桌子吃飯，只有幾對早戀的孩子躲在角落里旁若無人的互相夾菜，潘蕊撿了一個靠門的桌子坐了下來，點了菜飯，然後看著角落里戀愛的學生，學生們現後顯得很警覺，誤以為是學校派來的臥底，都風卷殘雲似的吃完飯奪門而出。潘蕊笑著說︰他們真可愛。我想潘蕊可能又回憶起某件事，想問卻又害怕她拒絕，于是我試探性的說︰我們那時候也一樣。潘蕊說︰是啊。說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臉上的表情時而沉重時而歡快，像一個精神病人。出了餐廳的門，天已經黑了，潘蕊想去旁邊的高中轉轉，卻被門衛擋在了外邊，門衛是一個老頭，自稱是鐵將軍，對我和潘蕊說︰晚上如果沒有校長的話，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進去，見他那麼堅決，我和潘蕊只好翻牆進入了校園。這所高中是潘蕊的母校，這里出了很多的大學生，很多人的名字被刻在校園甬道兩側的石碑上，在路燈的照射下，讓人覺得渾身涼。潘蕊在一個名字前站了很久，我站在她的旁邊，夜色中，我看到了她的兩行熱淚，我想這個人大概是她高中時的戀人，我頓時醋意大，仔細看了看石碑上的名字，現上面刻的竟然是潘蕊的名字，後邊跟著一個大學的名字。潘蕊抽泣的說︰那個曾經的潘蕊已經死了。我說︰你也不必傷心，生活會改變很多東西，我之前的理想也無比遠大，但現在不是也無恥的活著嗎。潘蕊哭的更加厲害，我情不自禁的將她攬在懷里，她沒有拒絕，淚水浸濕了我的襯衫，我心疼的幫她拭去淚水。十分鐘後，潘蕊離開我的懷抱，對我說︰謝謝你，我已經好了。我不知道這說明什麼，可能是一種情感的回歸，也許與過卻的訣別，卻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信息。跳出校園，經過校門的時候，門衛老頭對我和潘蕊說︰你們回去吧，我是不會放你們進去的。回到旅店的時候，旅店已經住滿了客人，一群收豬的小販正在旅店的門前和師傅天南海北的胡侃，我將潘蕊送到房間，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洗了一把臉，然後打開電視，中央五套正在現場直播一場球賽，是中國國家隊和伊朗國家隊的一場比賽，中國隊是客場，所以在氣勢上略顯陽痿，幾次射門都綿軟無力，似乎進攻的目的是射門，而不是射進。一會兒，我的房門被敲響了，潘蕊面色蒼白嬌喘的說︰你睡我那間吧，隔壁好像有人在磨刀。我笑著說︰好啊。調換房間十分鐘後，潘蕊再次敲開了我的房門，對我說︰那間房的隔壁也有磨刀的聲音。我說︰那怎麼辦？潘蕊紅著臉說︰我想讓你陪我。潘蕊白皙的臉上鋪滿了紅暈，嘴角帶著羞澀，一雙眼楮像蒙上了一層薄霧，迷離而又難以捉模，胸口上下起伏，一只腳在地上狠狠的搓著地板，我的心里頓時燃氣一團烈火，無比感激那些雙手沾滿豬血的小販，是他們孜孜不倦的磨刀聲為我創造了這個機會，祝福他們殺更多的豬。房間里的燈開著，潘蕊躺在我的身邊，我的耳邊傳來她柔弱的呼吸聲，像一架轟炸機不斷的向我的心底投放炸彈，炸的我心里亂七八糟，不敢側視她的美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