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要個弟妹做伴
老大夫的搖頭令林采兮的心倏然抽緊。她焦急難耐的看看老大夫,又看看躺在床上胡言亂語的朱澈。
朱梓峻更是焦急,沉聲道,「大夫,澈兒到底怎麼了?」
旁人急得要命,老大夫卻兀自沉默著,抬手翻翻朱澈的眼皮,又掰開他的小嘴上下左右的瞧瞧,最後又將朱澈的頭歪向一側,瞅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林采兮實在耐不住了,「大夫,澈兒到底怎麼回事?」
老大夫模了模下巴上的小胡子,皺在一起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最後竟然露出一抹笑意來,林采兮莫名其妙的看著老大夫,不知道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喜上眉梢的,可朱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大夫終于開口道,「還好還好,還有轉機。」然後目光在朱梓峻及林采兮臉上掃了一圈。面色陡然一變,聲色俱厲的道,「你們做爹娘的也太大意了,小娃兒身上的毛病一點都看不出來麼?瞧瞧他身上這一起子紅斑點,你們現在倒焦急起來了,早干什麼來著?再加上受了風寒,幸好他暈倒的及時,不然非得要了這條小命不可。」
林采兮愕然,驚得心里惶惶顫,紅斑點?腦子一閃,急著問道,「澈兒是不是得了麻疹?」說著走到床邊低頭看他露在外頭的脖頸,果然見一些紅紅紫紫的小斑點,她還真是粗心大意,前幾日居然沒現一點異樣。
老大夫不由得回過頭多看她兩眼,冷聲道,「原來你是見過麻疹的,怎麼還這麼不注意?虧你還是當娘的,娃兒身上不舒服你還看不出來嗎?」老大夫接著又道,「麻毒邪入氣分,正氣驅邪外泄,皮疹已出。他身上的疹子不多,色偏紫,是以麻毒閉肺,現又高熱不退,鼻翼煽動,口渴煩躁。舌質紅而干,舌苔黃,脈滑數,已並肺咳。第一道便要宣肺開閉、清熱解毒,等我開一些藥拿去煎熬給他喝。另外再加一副外用藥,用生麻黃,浮萍,芫荽子,西河柳放在一起,加水煮沸後,再加一些黃酒,取出汁液放在器里,然後用布巾蘸藥液熱敷頭面或胸背。」他鼻尖微翹,抽抽鼻子,兩條眉毛又凝結在一起,「誰用了酒給他擦身子?」
林采兮忙回道,「是我用酒給他擦身的,可是效果不大,擦了兩遍,仍是燙的厲害。」
老大夫又回過頭瞥了她一眼,有些懷疑的道。「你竟還懂得這個?可惜用在這里卻是不管用的。」
朱梓峻見此老大夫雖有些迂腐,但好歹是給瞧出了病癥,遂接過話來道,「還勞煩大夫快些開藥,澈兒他正難受著呢。」
老大夫立時瞪了他一眼,「難受?他難受的可不是這一會,這小娃兒倒也乖巧,身上不舒服也不說。先照我方才說的將那幾味藥買齊,熬了給他擦身子,然後再內服我煎藥」他又看了看林采兮,「既然你是見過麻疹的,可知道這幾日應該注意些什麼?」
林采兮小時候是生過麻疹的,她記得那時候媽媽把她關在家里不準出去,說麻疹不能見風,更關鍵的是麻疹具有傳染性。媽媽經常把她接觸過的衣服被褥玩具拿到太陽底下暴曬,說是要消毒,遂道,「我也只是听人提起過,麻疹是會傳給別人的,所以但凡他接觸過的東西,都要拿到太陽底下暴曬以便消去上頭的毒性,另外,不能見風,最好讓他臥床休息,吃食也最好吃一些清淡物及稀飯之類。還有一個是要注意他周圍環境的干淨。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大夫眯了眯眼,面上露出一抹訝然,他沒想到林采兮說的這麼全面,樣樣俱全都想到了,遂點了點頭道。「還算你記性不錯,記得這麼清楚,照著你說的做就好。」抬頭在屋內掃了一圈道,「這屋里頭流通不好,外頭沒有風的時候開開窗子。」
林采兮都一一應了,立在一側等著老大夫開方子,她心里仍有些焦急不安的,她看過很多書中都有記載古代的孩子死于麻疹的不在少數,更何況朱澈受了風寒,高燒不退,怕是並的肺炎,這在現代都要輸上幾天液才能稍有好轉,一些體質弱的孩子甚至並更嚴重的癥狀,更何況是在醫學不達的古代?
老大夫雖說了還有轉機,但她仍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遂又問道,「大夫,澈兒不會有事吧?」
老大夫眼一瞪,「不是都跟你說了,還有轉機,照我說的做,在屋里養上十天半個月的等疹子消了,別的不適也消了。就能出門了。」
老大夫寫了法子遞給朱梓峻,朱梓峻忙拿著藥方子出去抓藥,林采兮則在後頭將老大夫送了出去。
送走老大夫,林采兮坐在椅上看著仍在夢囈的朱澈,劉媽趨步上前,低聲道,「姨娘,一笑不知道哪里去了,房里頭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林采兮一驚,心頭一沉,難道慕容一笑竟悄悄離開了?轉念又一想覺得不大可能。慕容一笑的目的是要認回朱澈,即使他看到朱澈對她跟朱梓峻親熱,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放下他的計劃,遂看看劉媽道,「劉媽,不用擔心,他心里定是有些難受的,或許躲到什麼地方去了,等他心里好受點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劉媽忽然撲通一聲跪在林采兮跟前,哭著道,「姨娘,請您不要怪一笑,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只是太孤單太想念小姐了,在這個世上孫少爺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林采兮有些吃驚,伸手扶了扶劉媽,「你先起來說話吧。慕容不是從小被寄養在劉府麼?那他的爹娘後來也沒來接他麼?」
劉媽從地上站起身,淚珠子止不住的一串串滾落下來,「當年一笑被老爺抱回來,說是受朋友之托替他照管這孩子,並未多說,誰知道一晃二十幾年都過去了,一笑的爹娘一點消息都沒有,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一笑在劉府雖沒受過委屈,但到底是寄人籬下,總是生疏了些,他再感念老爺對他的養育之恩,也及不上自己爹娘的心疼,這些年他一直過的很苦,小姐沒了後,老爺一家都搬走了,一笑一人遠走他鄉,就在這江南的小村子里過了幾年,其中到底過的什麼日子,誰也不知道,一笑。真的是個苦命的孩子。」
林采兮心里也有些淒涼,這是她第一次听到慕容的身世,原來竟是這般,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養成隱忍的性子,正是這份隱忍才激了他現在的偏激,在他心里認定了是老夫人拆散了他跟心愛之人,所以才會念念不忘的尋仇,這份仇怨已在他心底植根多年,倘若他尋不回朱澈,只怕這怨這恨再難消除了。
林采兮抬眼看看劉媽,緩聲道,「劉媽,慕容的性子你也清楚的,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現在澈兒是他唯一想要的東西了,倘若他得不到,心里的痛苦你也能想的到吧?但是若澈兒跟他走了,莫說澈兒自己不會開心,咱們朱府又會怎樣,你心里也清楚的吧?就是現在雖說我是被慕容逼著跟出來的,而澈兒是你騙出來的,若老夫人知道我並沒有跟慕容反抗到底反而跟他一路到了這里,累得澈兒生這一場大病,等我回去後面對的是什麼,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吧?老夫人是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如果她知道了澈兒的身世,如果她知道這一切我都事先知道卻並未阻止,你說她還能容下澈兒容下我麼?」
劉媽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這些事她不是沒想過,但卻不會如此分析,她只知道慕容一笑可憐,孫少爺也很可憐,她想讓他們都幸福快樂起來,可她卻想不出好法子,現在听林采兮一說,她一顆心頓時像落入了冰窖,如果成全了慕容一笑,便是害了朱澈,如果將朱澈送回朱府,慕容一笑定然是生不如死,她抬起頭,喃喃的問道,「姨娘,那應該怎麼辦?我……希望他們都過得好。姨娘,我也不想累得你被老夫人厭棄。」
林采兮長長嘆了口氣,「劉媽,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澈兒的身世暫時不要告訴他。慕容那邊我也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劉媽淚光閃閃的點點頭,仍是不放心的道,「姨娘,請您不要傷一笑太深。」
林采兮抬抬眼道,「劉媽,我不會傷害慕容的。」
兩人遂不再說話,焦急的等待著朱梓峻拿藥回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朱梓峻終于回來了,手上提著幾包藥,劉媽立馬接過在手里,「少爺姨娘,我這就去後面熬藥。」
劉媽先熬好了外用的藥汁送過來,接著便又去熬內服的藥。
林采兮拿起方才未用完的布條泡在藥汁里,擰干後給朱澈輕柔的擦身子,朱梓峻則在一旁不時的將朱澈從床上抱起來,眼中盡是寵愛。
擦了兩遍,劉媽將煎好的藥端進來,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藥喂下去,林采兮便給朱澈蓋上被子。
用過午飯,朱澈不再說夢話,身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滾燙了,他們吊著的心才緩緩沉下來稍許。
林采兮按照老大夫的吩咐又讓劉媽熬好了藥汁,給朱澈擦身,仍是只讓朱梓峻偶爾打打下手,擦過一遍後,林采兮額頭上漸漸滲出了一層細汗,朱梓峻拿過一條帕子給她擦汗,柔聲道,「采兮,不要擔心,澈兒會沒事的,我也在藥鋪里問過別的大夫了,說開的這些藥很管用,明天澈兒就能醒過來了,過上個三五天,身上的毒氣消散,在等著疹子消了就沒事了。只是他身上的風寒有些重,咱們還需要多注意一些。」
林采兮緩緩點了點頭,遂又抬起頭看著他,淚光閃動,低聲問道,「你,怪我麼?」
朱梓峻執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深深的看進她眼里,「怪你什麼?怪你怕澈兒受到傷害麼?」
林采兮抿抿嘴,強忍住要落下來的淚,又輕聲道,「如果老夫人知道……」
朱梓峻笑著道,「放心好了,老夫人不會知道的,我已經派人送信回去了,告訴他們咱們正在江南游玩,過一些日子再回去,林宅那邊我也讓跳豆過去說了。所以現在咱們就等著澈兒的病好了後,好好的欣賞欣賞江南的風光,好嗎?」
「那老夫人不會懷疑麼?我跟澈兒都是突然的失蹤了,連聲招呼都沒打。」
「誰說沒打招呼的?我不是早早的就先讓跳豆過去說了麼?」朱梓峻眼珠一轉,黑眉微挑,銳利的目光射進林采兮目中,「你都在江南轉一圈了,這個時候才擔心東窗事,是不是有點晚了?」
林采兮嘴唇微撇,「那個時侯我來不及擔心。」
「我看是那個時侯我不在你身邊,沒人給你做擋箭牌吧?」朱梓峻一副看穿人陰謀的得意模樣,被人拿著當做擋箭牌,該是一件令人生氣的事吧?怎麼他反倒覺得開心的很,她心愛的女人終于想到他可以為她遮風擋雨可以做她的擋箭牌了。
林采兮努努嘴,「誰敢拿二少爺做擋箭牌。」
梓峻說著腦袋猛的探過去,在兩片紅唇上偷偷親了一下,還沒等林采兮反應過來便抽身而回。
林采兮瞪他一眼,低頭去看朱澈,嗔道,「澈兒還在這里呢。」
朱梓峻從她手上接過布條,起身泡在水里,擰干水又返回床前,林采兮伸手去接,他卻回道,「你歇歇,我來。」伸手在朱澈身上模了模,仍是燙的嚇人。
林采兮皺皺眉,「還是我來吧,你個大男人,再弄疼澈兒了。」
「不會的。」朱澈動作輕柔的抬起朱澈的小胳膊,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嘴里還輕聲道,「澈兒,快點醒過來吧,爹娘一起帶你出去玩。澈兒,你一個人會不會覺得有點孤單?咱們跟你母親申請再要個弟弟妹妹跟澈兒做伴好不好?」
林采兮的臉騰的一下紅起來,從耳根一直紅到面頰,一張臉都紅透了,他們連那種親密事都還沒做過,朱梓峻居然口口聲聲的說這種話,縱她有現代的開放觀念,仍是羞得有點坐不住了,遂扭頭從床上站起身,閃到一邊去了。
可她身後卻又傳來一聲更令人討厭的話,「澈兒,你快睜眼看看,你母親害羞了。」
親們現在都保持沉默了哇。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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