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o.別院小住
出了止安城,林采兮沉放著的心又忽然提了起來,一切太順利了,細想下來,又有些忐忑,會不會把某些細節漏掉了呢?可想來想去又想不出哪里不對勁,兩條細長的眉毛都不自覺的挑了起來。
朱梓峻看她一眼,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不舒服麼?是不是這車太顛了?還是太熱了?」
林采兮忙舒展了眉頭,笑著在車廂內環視一圈,遂比不上皇宮里的那輛出行馬車,但車內環境亦是很不錯了,「這已經很不錯了,我在想有沒有漏掉什麼東西,出來的似乎有些倉促了。」
朱梓峻這才舒了口氣,「拉下東西也不要緊,從別院到城內,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派人回來取便是。」
林采兮的心豁然開朗,眉眼都笑開了,她心底里擔心的好像正是這個問題,到了別院之後,她很擔心朱梓峻會因為什麼事快馬加鞭的趕回來,遂想了想,目光閃亮的看著朱梓峻笑道,「老公,既然咱們是出來小住了,你便不需離開我身邊,一刻也不許,有什麼事派別人來做,你要時刻守在我身邊,好麼?」
朱梓峻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寵溺的道,「我知道了,咱們要過二人世界,不是麼?放心吧,就是你趕我我也不會離開你身邊的,我也想多陪陪你,多陪陪咱們的小寶貝呢。」
面對這樣的真情表白,林采兮自是樂開了花,若不是怕熱,早就俯身靠上去了。
大約到了下午半晌時分,便到了別院,林采兮下車來已是進了別院的大門二門,馬車外頭早已站了四五個婆子候著,見他們下車,全都屈膝行禮,齊齊的喊了聲,「二少爺,姨娘。」
朱梓峻並不理會他們,只一心一意扶著林采兮下車,林采兮自然也不去理會,也只一心一意的扶著朱梓峻的手下車,眼角余光卻在幾個婆子身上轉了一圈,自是感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而站在車跟前的婆子們原本想上前攙扶的,但見少爺如此細心,自是都不好再上前多事,但心里卻都在納罕,原本听說府里的林姨娘尤為受寵,霸了二少爺的心,甚至連老夫人孫少爺的心都一一收服了,眼下瞧來,所傳非虛,幾個人的態度便都小心謹慎起來。
下了車站穩腳跟,林采兮才端著春日般的微笑招呼道,「媽媽們辛苦了,咱們這一趟,可要多麻煩你們了。」
幾個婆子立時便有些受寵若驚起來,齊齊行禮,「姨娘說笑了,我們應該的。」
朱梓峻在園子里掃視一圈,但見四處收拾的干淨亮潔,甚為滿意,便帶著林采兮徑自進了正室。
院子里種著不同的樹木,輕風吹過,空氣里還夾著幾許花香,偶爾傳來陣陣鳥叫聲,這樣幽靜的環境,林采兮很喜歡,進了屋子,看到屋里簡單干淨的擺設,心內更是歡喜了幾分,這山上的別院倒真是一處消暑的好去處。
坐了幾乎一天的馬車,她身上疲累的很,只坐了小片刻便進內室休息去了。
一覺醒來已到了天黑時分,朱梓峻正坐在外間的小炕上看書,神態安詳,烏黑的眸子里閃著亮光。
林采兮步出內室,悄悄走到他跟前,低頭瞧了瞧他看的書,是一本早被人翻舊了的破書,好像已被人翻閱過很多次,遂輕聲問道,「這是什麼書?」
朱梓峻抬起頭,眸里帶著笑意,「醒了?怎麼樣?還累不累?」
林采兮伸個懶腰笑著坐在他對面,「睡一覺舒服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氣。」看了看擺在炕桌上的書,再次問道,「這是什麼書?都快被翻爛了。」
朱梓峻低頭看一眼,嘴角含著一絲笑意,「《趣聞軼事》,這是我和大哥都喜歡看的書,小時候我們每次來別院,都會搶著看這本書。」
林采兮心頭一沉,朱梓軒喜歡看的書,朱梓峻該不會又觸景生情了吧?怪不得朱梓峻似乎很不情願來別院小住,難道是害怕觸景傷情想起朱梓軒麼?她心里不免有些擔憂起來,可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了,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既然這麼喜歡,怎麼不帶回府里看呢?」
朱梓峻收起面上的笑容,淡淡的道,「這書在爹眼里是不允許的,我們只有在別院的時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們不喜歡,可我和哥哥卻偏偏喜歡的很,里頭講的都是些趣事,奇妙的很。」他頓了頓,忽然抬起頭看著林采兮,緩緩道,「采兮,說不定哥哥已經知道咱們來了,正看著咱們呢?」
林采兮心里一跳,噎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似乎感覺到周身都透著一股寒氣。
朱梓峻卻接著又道,「采兮,我想哥哥一定會祝福我們的,他一定會保佑我們幸福快樂的。」他面色坦然,不再像往常那般似乎有些忌諱的模樣。
林采兮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來些,朱梓峻能想得開,她很開心,他終于可以坦然面對他們的關系,更能坦然面對林采兮以前也曾愛過朱梓軒的事實了,她心底暖了暖,柔聲道,「你,我,澈兒,我們都是他愛的人。」
朱梓峻輕輕點頭,伸手緊緊握住林采兮的手,傳遞著他心底不斷涌上來的重重幸福。
在別院住了兩日,林采兮每日里早晨與傍晚便攙著朱梓峻的手在院子里走走,其余的時間除了陪在朱梓峻身邊說說話,便是安靜的坐在椅上看他翻那本《趣聞軼事》,偶爾還會听到一些朱梓峻兄弟兒時的事,對朱府的事了解的便又多了幾分。
又過了兩日,到了六月初一,離林采書成親的日子愈的近了,而離皇上十日的期限還有六日。她雖然面上平靜祥和,可心下卻是焦急的很,只不知道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到了傍晚,她終于忍不住拿了紙張提筆給林采書寫了封信,信里只交代了由于身體原因她暫且搬到別院來住,林采書的婚期是趕不上了,望哥哥原諒等語。
放下筆之後,她才淡淡的嘆了口氣,但願林家人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朱梓峻听她嘆氣,遂問道,「怎麼了?」
林采兮苦笑著搖搖頭,輕聲嘆道,「人家都說為人子女的對待父母的心能及得上對待自己兒女一半的心思,那便是父母最大的福氣了。」
言下之意便是指此刻她為了肚里的小寶寶,連自己娘家嫡親哥哥的婚事都錯過了。
朱梓峻皺下眉,伸手攬了攬她,「盡孝道也不是非要逞強的,倒不如以後咱們多去看幾次,好麼?」
林采兮遞上一個溫柔的笑,點點頭,「好。」
去林宅送信的是跳豆,林采兮特意囑咐了菊焉,讓他送信回來第一個就來回他。
菊焉便留了個心眼,等跳豆回來的時候,尋了個借口將林采兮攙到一旁的耳房里,跳豆便等在那里。
林采兮看一眼跳豆,見他手上並沒有別的物什,例如信件之類的東西,遂詫異道,「怎麼林少爺沒讓你捎信回來麼?」
跳豆上前施禮後才道,「姨娘,林少爺正在準備婚事,忙的很,所以只讓我給你捎話回來,說讓您在這里安心養好身體,等孫少爺過滿月的時候,他帶著林夫人一起來府里。」
林采兮怔了怔,不明白林采書的意思,連封信都不肯寫,真的生氣了麼?她抬頭見跳豆面帶異色,便又問道,「可還有什麼事?」
跳豆眼神閃爍,似有難言之隱,抬頭看看林采兮,目光又瞟向菊焉,神色猶疑。
站在一旁的菊焉也察覺到不對勁,不禁跺了跺腳急道,「有什麼話你盡管說,吞吞吐吐的是要做什麼?」
跳豆猛然下定決心般,回道,「姨娘,林少爺詢問我近日來府里頭是否有喜事要辦,問我您知不知道是什麼事,我覺得奇怪,便回府里打听了下,結果……結果……卻是老夫人要為二少爺納房姨娘,府里頭都還說是您為少爺看上的,等您從別院回去,少爺便搬到新姨娘那邊去。」
菊焉的臉唰的一下全白了,瞪大眼盯著跳豆,似乎很懷疑他說的話。
林采兮的心卻一下子落到肚里,林采書借口忙不肯寫封回信,卻刻意提醒跳豆府里生的事,有功夫花這些心思,怎會沒時間寫幾個字呢?他定是恐她因不能回林宅而耿耿于懷,所以便不寫回信來表示他對此並不介意,他太忙了,甚至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她心底暖了暖,眼角微微濕潤,這哥哥對她果然是真心實意的好。
府里也有了動靜,太好了,看來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著。
菊焉卻忽然壓低聲音,憤慨的道,「姨娘,姨娘,老夫人怎麼能這麼做?您還懷著身子,這事兒明明不是您……。」
林采兮看她一眼,打斷她的話淡淡道,「我懷著身子不能伺候少爺,老夫人為少爺尋個能伺候少爺的,當娘的都會如此做。」頓了頓又嚴厲的道,「老夫人說是我看上的便是我看上的,你們二人只當沒听到這件事,誰若在這里走露了風聲,我一樣也不會饒了你們。」
林采兮的語氣頗為嚴厲,菊焉兩人都有點被嚇到了,不明白從未朝他們過火的姨娘怎會一下子變得似乎有些陌生起來。
更多到,地址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