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葉東看著手里的小瓷瓶,嘴角掛著一抹嘲諷︰「沒想到,為了那每粒五兩銀子的利息,周胖子居然肯拿出來十粒洗髓丹,嘖嘖。」
周強听到葉東提出的豐厚回報,立刻毫不猶豫答應。他還一個勁地勸說葉東,多從自己這里借幾粒洗髓丹,免得傷勢得不到徹底的治療,而留下後遺癥。
十粒洗髓丹,不過三個月多便可以獲得,不算什麼大數目,一般的雜役弟子,為了強身健體,都會在洗髓丹下之後,便直接服用掉,很少有人會像周強一樣,刻意留著。
「在這里管吃管住,要了銀子又有什麼用?」葉東對周強的舉動,頗為看不起。
「死胖子,之前對我肆意克扣,這十粒洗髓丹,就當以前的補償了!」
葉東為了誘惑周胖子,每顆「洗髓丹」加上五兩銀子作為利息,其實心里其實根本沒打算再還!
「經過半年苦練,我已經到第二重境界的極限,這次如果修煉出真氣,便可以進一步淬煉身體。倆月之後外門弟子招收之期,只要通過測試,就魚躍龍門,再也不用做這看人眼色,被人肆意欺辱,跟奴才一樣的雜役弟子了!」
成為了外門弟子,葉東不信,那個死胖子還敢跟自己要賬?
————
回到了苗圃那里,葉東先去看了看那些苗木。雖然對做這一行,並沒有興趣,但現在卻是他的責任所在,那便要盡心做好。
「還好早上那幾桶水,要不現在肯定萎了!」一些苗木的葉片,又開始萎蔫,那是缺水的征兆。
葉東立刻擔起水桶,往上面的水潭走去。
「嗯?沒有水了?」到了水潭那里,葉東愕然現,水潭居然空了!
他立刻想到,這一切肯定與昨晚上的事情有關。
「以後不能來泡澡了。」葉東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他想到這里,忍不住分開自己的衣服,看著胸口處那個翠綠的小草紋身,「身上還莫名其妙多出這個小東西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葉東不知道,這多出來的小草紋身,代表著什麼。這件事情,他隱隱覺得,也不能告訴別人,否則肯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搖了搖頭,葉東只能去下面的山澗那里擔水。
……
連續挑了十幾趟水後,葉東將一天的活兒全部干完了,才停下來。
他回到茅草屋,匆匆扒了幾口飯,稍微一休息,便來到在苗圃側面的大樹下,開始操練起「百獸拳」。
百獸拳,是歸元宗專門給外門弟子煉體的無上功法,乃是不傳之秘。修煉百獸拳,可可以鍛煉全身,產生真氣,非常強大。
葉東冒著危險,將所有的招式,全部學全。他在腦海里,將武師兄傳授的經驗,全部融會貫通。
身子猛地動了起來。
砰!砰!砰!
雖然無法像武師兄那樣,出拳的時候,拳風呼嘯,空氣震蕩。但葉東卻也動作矯健,閃轉騰挪,身形時而如惡虎,時而如蠻牛,時而如雄獅,時而如蒼鷹!
全身動作都是腰胯合一,敏捷凌厲。他四肢和一條大脊椎,動靜開闔之間,宛如五張弓拉滿,拳腳運功帶著一絲雷厲風行的氣息,顯現出了雄厚的根基。
半年的修煉,沒有別人在旁指點,全靠偷學,便達到這種境界,葉東確實有幾分天資!
隨著招式的推演,葉東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全身關節筋肉都繃緊起來,同時一股熱烘烘的感覺,從身體各處涌起,像是小老鼠在體內流竄。
「我已經有了氣感,只要再進一步,突破那層界限,便可以將氣感凝聚成真氣,進入第三重境界!」
可是最後一層的突破太難了,俗話說,望山跑死馬,葉東雖然知道,自己只差最後一步,便可以突破桎梏,凝聚真氣,但這最後一步,卻是可見不可及,就像是一扇大門,關在面前,他知道門口是另一個美好世界,但卻被關在門口!
「老天爺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我一直辛苦修煉,而且這次還準備了十粒洗髓丹……我利用洗髓丹瞬間產生的氣感輔助,有五成把握,模到那開啟那扇門的訣竅,凝結出真氣來!」
樹蔭下,別的雜役弟子此刻正在吃西瓜乘涼的時候,葉東卻不顧炎炎夏日,汗如雨下,繼續奮力打拳。
每一拳,每一腿,每一招……葉東都一絲不苟!
身上衣衫全部濕透,葉東都顧不得月兌掉。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演練百獸拳招式下,轉化成了那熱烘烘的氣感,在體內到處游走!
氣感越積越厚,就想水壺里水開之前,積攢的熱氣!
「體力消耗光了!」
葉東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這是力氣耗盡的征兆。這個時候,氣感正積攢到一個濃厚的程度,如果氣力一散,自己停下來,那氣感便會很快也隨之消散。
「洗髓丹!」葉東立刻掏出洗髓丹,十粒洗髓丹,毫不猶豫,舌頭一攪,一口全部吞了下去。
轟隆。
洗髓丹剛入月復中,葉東便感覺像是一團火,在體內爆開,一股強暴的氣感,猛地竄了上來。他的緊緊閉著嘴,不讓一絲氣感流逝,臉色漲得通紅,雙眼有些黑。
「繼續操練!」葉東的體力,在這股氣感出現的時候,飛的恢復。
葉東絲毫不敢懈怠,閃轉騰挪,動作時而輕柔,時而剛烈。
身體里的氣感越來越強烈,葉東的身影越來越快,有無氣感無處泄,讓葉東的全身充血,像一只煮過了大蝦。
「根本不行!」葉東感覺到自己的體力,隨著百獸拳的演練,不斷的消耗。
雖然洗髓丹有恢復體力的效果,但也僅僅可以恢復一部分,它的主要效果,卻是洗髓伐骨!
體內那龐大的氣感,越來越旺盛,但卻始終沒有凝聚的跡象,而葉東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想要被撐爆一樣。
「體力消耗光了,卻沒有凝聚真氣的痕跡!氣感越來越強烈,再這樣下去,恐怕會爆體!」自己的氣感積攢已經非常的雄渾,可是卻總感覺到,心上堵著點東西,像是隔膜,阻斷了那氣感凝聚成真氣!
「武田讓我下跪,銼去我的血性!便是這個目的!」葉東突然想起武田讓自己下跪的歹毒用心。對方逼迫自己在眾人面前一跪,血性被深深掩埋,心里留下陰影,想著突破修為,萬分艱難。
葉東對武田,頓時恨之入骨。這個武師兄,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用這樣卑鄙手段,斷掉葉東的希望,比殺了他還要歹毒!
葉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要裂開。他身上萬千毛孔,已經開始往外滲血!看上去異常猙獰恐怖!
葉東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他一張口,一口血霧猛地噴了出去。
「如果我的身體可以再堅韌些,讓氣感在體內流轉時間久一點,凝結出真氣的希望,便會大幾分!」
「修煉的事情,果然不是靠勤奮就可以。」葉東慘笑不已,「外門中,那些被選中的種子弟子的修煉,有大量的靈丹妙藥輔助,身體素質比我這個半吊子,不知強大了多少倍,想要提升一個境界,卻是那樣艱難。我卻妄圖用十粒洗髓丹,生生提高自己的境界,說出去,肯定會當做最好笑的事情!」
「更何況,我被武田算計,留下心魔,恐怕此生修為難以進步!」
一口氣沒有憋住,體內的氣感便開始往外消散。
葉東一直憑著心里的心念堅持著,現在知道無望,便再也堅持不住,大量透支的體力,身上處處傳來撕裂的疼痛,都讓葉東無力再站著,他身子一軟,直接往後一倒,貼著樹,一坐了下去。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葉東反復咀嚼著這八個字,這八個字是他那死去的干爹,從小就在他耳邊說的。
歸元宗的雜役弟子有幾百萬。這些雜役弟子的身份,常常被外面那些普通人羨慕,因為在歸元宗,待遇比農夫之類,要好上許多,而且輕松的很。外面很多人擠破頭,想進入歸元宗,成為一名雜役弟子。歸元宗也有許多弟子,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可是葉東卻沒有。
「雜役弟子,哼,本質上就是奴才!那些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就是主子!可是,即便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
「有的奴才,對這種生活津津樂道,並對和善主子感激不盡,甚至于為其他奴才遇到一個好主子而垂涎欲滴,這種奴性十足的,是最卑賤的奴才!」
「有的奴才,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奴才,他們一直過著默默無言,渾渾噩噩,忍氣吞聲的奴才生活,這是平庸的奴才!」
「還有一種奴才,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並且可以奮起努力,為之斗爭,這種奴才是真的勇士!」
「我雖然想要擺月兌這種奴才身份,可是做起來卻那樣艱難!難道我要一輩子做個受人欺凌的奴才嗎?「
就在葉東心里各種念頭翻轉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洶涌的清涼感覺,順著自己的後背,快的鑽進了的身體里,那清涼感覺一進入身體,便立刻消散身體深處。
「怎麼回事?「葉東已經感覺到,起初以為是山風吹過,帶來的清涼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卻一直持續著,而且他感覺到,隨著那洶涌澎湃的清涼感覺的快涌入,他身上的疼痛快消失,而且體力也徹底恢復,身體仿佛充滿了用不盡的力量!
「我的傷勢,全部痊愈!我的力氣,全部恢復,還有增長!「葉東驚駭難言,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情。
力氣再次恢復,身體傷勢全部恢復,體內的氣感剛剛開始消散!
「沖擊!繼續沖擊!「葉東猛地起來,他也不去查看到底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抓住這機會,繼續沖擊最後的境界!
「黑熊貼靠!」
「野狼猛撲!「
「猛虎下山!「
「猴子摘月!「
……
一招一式,拳勁十足,動靜開闔之間,帶著雷厲風行,一往無前的氣勢!
體內那開始消散的氣感,再次洶涌著涌動起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葉東,豈是一輩子做奴才的命!「
眼前再次回憶起在平日,做雜役弟子,受人欺凌的各種片段,特別是最後時候,武師兄逼迫下,葉東不得不當眾下跪的事情!
一股洶涌的怒氣,從心底洶涌而起!
「男人當為萬夫雄!一切魑魅魍魎,都要在我面前倒下,我命由我不由天!給我凝聚,給我突破!「
葉東的身體動作猛地加大了力量,每一拳每一腳,都帶出了沉悶的震蕩•聲!這一刻的,他心中所有雜念,全部集中在一起,化成了熊熊火焰,在胸膛里燃燒。
只有一個信念!
沒有絲毫的遲疑,沒有絲毫的猶豫,心里所思所想,只有一個信念。沒有考慮再次失敗,沒有考慮其他!
「 嚓!「
一聲清脆響聲,驟然從葉東身上傳來。
這一聲脆響,只是一個開始,骨骼關節都開始出一連串這種清脆的響聲。葉東身上筋肉,突然顫動起來,肉眼可見,在皮膚下面,像是有無數條小蛇,在那里瘋狂游動。
大蛇吞小蛇!
很快只剩下了一條大蛇,那大蛇在肌膚下游走,所到之處,肌肉虯龍般凸起。
拳風呼嘯,空氣震蕩!
葉東的力氣突然暴增了許多!
葉東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悍,一路攀升,終于似乎快要到巔峰的時候,停了下來。
「蠻牛踐踏!「
百獸拳最後一招,葉東的雙腳狠狠跺在地上,像是要踩裂大地。
「轟!「
沉悶響聲,地面狠狠一顫,猛地暴起一陣嗆人的煙塵。
山風吹過,煙塵快散去。
葉東卓立那里,他的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層光彩,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身上的氣勢,給人一種凌然感覺。
「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想到,最後關頭,我居然突破了最後一層桎梏,進入了第三層!「
葉東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身上那綿綿不絕的氣息,在體內不停流轉著,所到之處,只感覺力量充沛,之前的勞累,疲憊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甚至有種感覺,自己此刻可以開碑斷石!
「力武境第三重境界,內壯真氣!「葉東之前曾經想過,自己突破了桎梏後,該是如何的高興。
可真的到了這個境界,他卻突然沒有了之前那種想法。這一刻他得到的,歷經了跌宕起伏,心境提升,居然有種不悲不喜的感覺!
「第三重境界,才不過是剛剛開始。再往上還有更高深的境界!我若要擺月兌束縛,贏得真正的自由,還要不斷勤修苦練!「
他走到這一步,是那樣艱難,所以他更加懂得,自己以後的路,會有多麼難走!
「不過,我這一次之所以可以突破,卻與剛才的奇怪事情有關系。「葉東轉頭看向巨樹那邊,所看到的景象,頓時讓他目瞪口呆。
那棵巨樹,居然葉落枝枯,死了一樣!
「剛才還郁郁蔥蔥,怎麼轉眼便干枯?」葉東錯愕,他意識到,這一切肯定與自己有關系。最後那一剎,背後涌入的清涼感覺,讓他快恢復,肯定不是憑空而來!
「肯定是那可鑽進我身體里的綠色珠子!」葉東馬上想到了原因。
他連忙解開衣服,胸口上的那個綠色的小草紋身,此刻顯得青翠欲滴。
「之前顏色可是沒有這樣鮮艷,難道是……」葉東抬頭看著眼前的巨樹,心里一動,「人們常說,草木榮枯,藏蘊精氣,人是靠吃五谷雜糧,才有充足的精氣。山間野草,冬天干枯,可是來年春天,卻總會再次芽長葉,生機勃勃!難道那顆綠色珠子,可以從草木中,汲取草木的精氣?」
葉東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眼前的樹木,樹齡差不多百年,枝葉繁茂,郁郁蔥蔥,可是轉瞬之間便是一幅凋敝樣子,肯定是其中的精氣,被抽離一空,才會這樣!
「剛才那清涼感覺,便是草木精氣!」
葉東眼楮亮了起來︰「剛才就是那清涼感覺涌入體內,然後我才身體恢復,傷痛全消,而且力氣增長!人食五谷雜糧,才能長大。有人生病受傷,也要喝小米湯,補足精氣!草木精氣,有恢復身體生機,治療傷勢的作用!如果我可以吸收草木精氣,那豈不是說,我再也不用擔心受傷?」
葉東平日干活,修煉百獸拳,都免不了受傷害。
可是他不能得到門派中那些種子弟子一樣的待遇。那些種子弟子,即便是受了傷,也會有充足的靈藥,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用各種有效的手段,淬煉自己的身體。他們有歸元宗的支撐,門派里有無數靈丹妙藥,不管多麼重的傷勢,都可以快恢復。
而葉東受了傷,只能靠自己身體的愈合能力,緩慢的愈合。
如果他可以吸收草木精氣,那麼便再也不需要畏懼受傷!他也可以像那些種子弟子一樣,肆無忌憚的淬煉自己的身體!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