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話,消防科的那位可是傻眼了,半天才冷哼一聲,「哈,你嚇死我了呢,扒我的警服?哼,歡迎啊,你來扒好了!」
所有人都听得出來,他這句話,已經有點色厲內荏了。
因為這位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副主任,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且說話的口氣,也實在是太囂張了!
敢這麼說話的,來頭小得了才怪!出于面子的原因,他必須還擊,但要再拿仙客來說事,再借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了。
甚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看在別人眼里,這是他不畏權勢,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想做出一個姿態︰喂喂,看明白了,我說了什麼並不要緊,關鍵的是,我已經走了!
他這一走,那幾個明顯是派出所員警的警察,也馬上跟了出去,只剩下了四個開發區街道辦的工作人員。
那個眼神精明的家伙走上前來,「陳主任,您慢慢吃,我們還有工作呢,先走了啊。」
「這幾個同志,現在是飯點兒了啊,」蔡德福從一旁走了過來,熱情挽留,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願意不願意,警察,自己是已經得罪了,那麼,對于唯一能跟警察抗衡的勢力——政府工作人員,他自是要大力拉攏的,「隨便吃點便飯吧。」
這幾位也不敢拿他不當回事,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這可是能讓陳副主任出頭力挺的主啊,他們只能盡力婉轉地推辭,「蔡老板,今天大檢查呢,任務重啊,您這份兒心,我們領了還不成麼?」
「剛才走的那個家伙,叫什麼名字?」陳太忠沉著臉發問了,他並不是心胸寬廣之人,從來都是只有他給別人找麻煩的份兒,今天被人這麼嗆了,雖然最終佔了上風,但他還是要留名存檔的。
「那是消防科的王副科長,王洪,」眼神精明的家伙回話了,「那家伙就是那副德性,陳主任,不用理他,回頭大家消消氣兒,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憑他,也配讓我生氣?哼,」陳太忠用鼻子發出了一個顫音,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屑,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狂妄,「希望他能搞清楚,自己多大份量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陳副主任忽然間發現,自己眼前這位,算得上是個乖巧識做的,禁不住就生出了一點賞識的意思。
「我叫楊新剛,」這位馬上就受寵若驚了,眼中甚至出現了一點點的諂媚之色,「呵呵,是咱們街道辦的司法助理員。」
「好了,你們忙去吧,」陳太忠點點頭,「我的手續還沒辦完,今天就不參加聯合檢查了,見了張書記,替我問個好。」
這四位才一走,蔡德福就湊了過來,胖胖的手臂搭在他的肩頭,「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阿嬌的男朋友啊,今天你幫舅舅大忙了,走,咱們進去喝酒去。」
陳太忠的胃口,登時被壞了個底兒掉,阿嬌這個名字,似乎跟個什麼照什麼門有關來的?你這不是咒人麼?
再有就是,蔡德福居然順著桿子爬上來,當起自己的舅舅來了,給仙人做長輩,你家祖墳上冒得起那縷青煙麼?
當然,最讓他不爽的,還是任嬌有意無意間,試圖改變兩人之間的關系,而她的手段,似乎初見成效了!
真郁悶啊,他心里嘆口氣,嘴上還不能說什麼,瞟一眼任嬌,卻發現美女教師笑得嘴都合不攏,大大的單眼皮兒彎成了月牙狀,站在那群老頭老太太堆兒里,芊芊玉手不住地向這里指指點點。
很顯然,她在為長輩們介紹自己的如意郎君!
算了,看在任嬌這麼高興的份兒上,這次……我忍了,陳太忠點點頭,「蔡經理,我看你這個消防證,怕是難辦下來了吧?」
道理擺在那兒的,消防科副科長都吃癟了,能辦得下來才怪呢,主管部門想找你點碴兒出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你叫我蔡經理?蔡德福明顯地感覺到了陳太忠語氣中的生分,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瞟一眼任嬌,阿嬌跟她男朋友,這是……正慪氣呢?不行,我回頭得勸勸阿嬌,這丫頭,被她媽慣得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可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敢不拿陳太忠當回事兒的,于是笑嘻嘻地拍拍對方肩膀,「呵呵,不怕,辦消防證兒,我有辦法!」
「我一個很要好的同學,跟市局的葛局長是發小兒,從小一起光和泥巴玩大的,明天就出差回來了,」蔡德福不動聲色地賣弄,「呵呵,算了,不說這個,咱們喝酒去。」
他在這里吃飯的時候,外面開發區街道辦的,也在一家飯店吃飯,不過,大檢查期間,一切從簡,一桌子上,不過是四個涼菜四個熱菜,還有盆湯,大家手里端著飯碗吃得稀里嘩啦的。
有人吃飽了,就扯起了閑話,「今天,我們見到咱們新來的副主任了,那個叫陳太忠的,好像真的不到20歲啊。」
「哼,他只是個高中生,自然會年輕啦,」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出現了,說話的是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家伙,他的臉上,除了連成片的紅疙瘩之外,還有明顯的不屑。
滿桌頓時無語。
這人叫趙璞,剛從中央某大學畢業,是學生會干部,又是黨員,原本,他是可以留京的,也能混個不錯的前程,但這家伙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非要回鳳凰市不可。
作為市政府重點培養的「青年干部」,他需要下放鍛煉,經政府辦公廳安排,趙璞就來到了開發區街道辦。
這家伙平日里做事非常囂張,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不但說話難听,而且,絲毫沒覺得自己一臉疙瘩有礙政府形象,反倒是自命風流地沒事就往女同事堆兒里扎,自我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整個街道辦里,沒人看這家伙順眼,不過,也沒人去招惹他,人家是組織的重點培養對象,而且後台也比較硬——他的大學老師在政界有很多位高權重的同學!
這種場合,這樣的怪話,也只有他能說出來,道理很簡單,這家伙在嫉妒陳太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