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太忠被這話噎個半死,唐亦萱對近來他所做的出格的事,如數家珍一般地說了一遍
不過還好,她沒說他感覺最為丟臉的「區委書記」一事,所以說,他認為她的情報系統也不是很完善,「有些事,跟我無關啊,劉立明那個過氣老頭……值得我去整他嗎?」
「這些都無所謂了,」唐亦萱當然沒興趣理會那些人的死活,盯著陳太忠的眼楮,她發話了,「你跟曉艷……開房間了?」
顯然,她想問的是「上床」,不過這話直接問的話,實在有點不雅,所以,她換了一種發問方式,「而且,就是因為這個,你跟高廳長發生了沖突?」
「那是我開房間,蒙曉艷找我來玩兒而已!」陳太忠不肯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非常清楚,唐亦萱實在太著緊蒙曉艷了,他可不想提供給她暴走的機會,「我倆之間,那是很單純的……男女之情,呃,異性朋友的那種。」
「那蒙勤勤又是怎麼回事啊?」唐亦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勤勤還專門打了幾個電話來問我,想知道你從哪里學的魔術,居然……會讓花開?」
說到這里,她揚揚下巴,「喏,那盆馬蹄蓮也快開花了,小陳,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你的魔術啊?」
「你這什麼態度啊?陰陽怪氣的?我好心送你聖誕禮物,你就這樣對我?」陳太忠有點惱了。「你確定,你想看到馬蹄蓮地雄性生殖器官?」
「你!」唐亦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下一刻,她的臉色又緩和了不少,「我的意思是,曉艷好不容易重拾對生活的信心,你要差不多點。要不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听到這話,陳太忠的表情登時就凝滯了,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知道你家曉艷想對你做點什麼嗎?她想給你下迷藥啊,你倒好。還傻不拉嘰這麼千方百計地護著她?
蒙通……何其榮幸啊,老頭你這麼死了,也該知足了。
「蒙曉艷現在……正混十中校長呢,」陳太忠輕笑一聲扯開了話題,「哈,先是蒙主任,然後就是蒙校長了。哈哈。」
「什麼主任校長的?」唐亦萱在鳳凰市,還真不方便打听蒙曉艷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她的近況。「你跟我說說?」
「少來啦。你還沒完了呢。」陳太忠斷了她的話。他有點不耐煩了,「你還真以為那是你地丫頭?拜托,你比她大不了幾歲,還是處女呢,多關心一下自己好不好啊?」
他這話說得實在有點冒昧,不過,唐亦萱也習慣了這種口無遮攔,她略一錯愕,隨即苦笑地搖搖頭,「唉,曉艷……終于還是走上了老書記的老路,要從政了?」
「我會幫她操心的啦,」陳太忠皺皺眉頭,向那堆盒子努努嘴,「我說,這麼多東西,你也不試一試?」
「我有的是時間試它們,」唐亦萱瞥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可就是這樣地一句話,卻將她的孤寂展示得淋灕盡致。
「沒意思,我要走了,」陳太忠站起了身子,她是他送禮物的最後一家了,卻沒想到這女人對自己這麼冷淡,原本,他還想著能在這兒混一頓飯,然後等個八點多,正好去帝王宮大展身手呢。
「好了,算我錯怪了你還不成?」唐亦萱輕笑一聲,盯著他懶洋洋地發話了,「我這兒很少有人來,多坐坐吧。」
換個別人這麼說,陳太忠肯定是理也不理地就走了,可是對了唐亦萱,他的心情實在有點復雜,他轉頭看看,卻是不肯就這麼坐下,「你不是和蒙藝關系很好嗎?怎麼會少人來?」
「我不讓他們來,」唐亦萱淡淡地解釋一句,卻是不肯再解說了,「對了,我記得你上次說過,可以教我辨玉地?」
「這個……」陳太忠一時有點汗顏了,我說過嗎?嗯,也許吧,「這個東西,你一時學不會的。」
「那你就多來幾次唄,」唐亦萱低頭從茶幾上打開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露出了里面噴香的茶葉,「年初地明前碧螺春,等我給你泡一點。」
哥們兒最近確實來得少了!陳太忠苦笑著搖搖頭,腆著臉坐下了,「那不是忙著給蒙老師治病嗎?答應你的事兒,我總不能不辦吧?」
「哦?」唐亦萱的動作停了一下,方才繼續洗茶,「你是在提醒我,我欠你一個人情,是吧?」
「切,」陳太忠嗤之以鼻,這種場合他怎麼還合適拿什麼條件出來?「本來我還說讓你幫我點忙呢,現在……算了,我地要求就是你多出去走動走動,不要暴殄了天物。」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啊,」唐亦萱笑吟吟抬頭看他一眼,眼中多了一點溫柔和嫵媚,「看來你在官場,真地學了不少東西。」
「學東西?我都快成了‘瘟神’了,」陳太忠苦笑一聲……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唐亦萱出口挽留他之後,態度明顯地比他剛進來時好了很多,不過,讓陳太忠遺憾地是,他百發百中的「禮品攻勢」,似乎沒有引起她多大地興趣。
談著談著,不由得又談到了劉立明身上,陳太忠覺得自己委屈死了,唐亦萱卻是告訴他,以他現在的級別,做個瘟神也未必就糟糕到哪里,最起碼別人想揉搓你的時候,總要掂量掂量後果的。
「現在我想對付常三,卻覺得自己的勢力實在太小了,」陳太忠苦惱地噘嘴,把自己下午的感受說了出來,「能用得動的人也太少了。」
「你現在……不宜勢力太大,」唐亦萱緩緩地幫他分析,「做官分兩種,求權和得勢的,若是在下層的勢力太大,反倒不太容易上進。」
「這麼說吧,太過神通廣大的話,是要遭人忌的,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有這麼一個部下,或者會很高興,因為你用得到他,可是,要是把這個人提到高位之後,他的能力可能就對你造成了威脅,仔細想想之後,你真的願意把這個人提起來嗎?難道你不認為,這個人位置低點會對你更有利嗎?」
「不是局中人,不解權力場的滋味,那是精神鴉片,人對權力的追求,是會上癮的,沒有人會願意去提拔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而且,勢力太大的話,朋友自然多,可是對官場而言,朋友太多……反而等于沒有朋友,因為你已經沒有選擇站隊的權力了,你只能做看客!」
「我不是說看客不能上進,但是,勢力太大的結果,就是說,你注定只能做一方諸侯,而且……你都未必有時間去公關上進了,很多時候,你甚至會因為朋友受到池魚之災,你可能沒听說過關志鵬這個人,他其實……」
「我听說過,怎麼沒听說過?」陳太忠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她的話,「他死了,是我干的……嗯,是這樣,我是听說他的傻兒子找過你的麻煩,我主要是想干掉他兒子,殺他,那是順便……」
侃侃而談的唐亦萱登時石化了,好半天之後,她才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太忠,「你是說……那樁慘案是你干的,而且……你是為了我?」
「沒錯,就是為了你啊,」陳太忠還她一個愕然的表情,心中卻是為自己的急智得意不已,「我听曉艷說,他那傻兒子欺負得你挺慘,嗯,還有他老婆,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你不信可以問曉艷啊。」
哥們兒這不算撒謊,當時能下狠手對付關志鵬,你確實是其中的原因,不過是「之一」而已嘛。
「小陳……」唐亦萱手一伸,就抓住了他的手,修長的手指,冰涼!
「我原來以為,自己能淡看這點仇恨了呢,」她輕笑一聲,半是苦笑半是無奈,「沒想到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不是聖人……」
「那你怎麼謝我?我本來沒打算跟你邀功的,」陳太忠有點得意了,我靠,看哥們兒這順水人情做的!
「嘖,」出其不意地,唐亦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的臉上啄了一口,隨即又閃電一般地退了回去,得意地輕笑著,「呵呵,這就是了,便宜你了。」
這一刻,她撕去了所有的偽裝,這時候的她的表現,才符合她真實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