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瘋子開口說話,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門口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們這是做什麼呢?亂糟糟的,還有人民警察的形象嗎?」
陳太忠抬頭一看,樂了,來的是老熟人劉東凱,他並不知道劉東凱曾經在帝王宮的事件上還冒了冒頭,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很介意,常三牽扯的人太多了,他哪有本事一一去算帳?
「劉副局長?局里不是有那啥……嗯,行動嗎?怎麼你會想起來跑這兒了?」
劉東凱見到他,繃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沖他點點頭之後,又對著一屋子警察厲聲呵斥了起來,「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這兒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場!」
一听這話,陳太忠的面皮登時翻轉了,他不知道劉東凱這話是說給誰听的,不過你丫一來就這麼攪局,什麼意思啊你?「老劉,你這麼說話,啥意思啊?」
虧得他心里還念著點劉東凱對蒙曉艷的照顧,否則的話,更難听的話就出來了——你跟誰耀武揚威呢?想顯示自己的存在嗎?
劉東凱哪里想得到這位翻臉比翻書還快?你前幾天剛送我一盒好貴的雪茄的嘛,不過,他來的目的,主要就是安撫合力這幫人和陳太忠的,一听陳太忠這不陰不陽的問話,還是含笑點點頭.
「太忠,我辦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公正,這事兒總是要給你們一個交待的。」說到這里,他眉頭一皺,「不過……這亂成這樣,實在不成個體統啊。」
哦,這麼回事啊,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他不說話了,一旁的一眾干警,可是把兩人的對話都看在眼里了,局里出名冷臉地劉東凱。對了陳太忠,都得低姿態……從此之後,湖西分局沒有人再有單子去刁難那個小小的汽修廠了。
這就是後話了,見陳太忠發毛,劉東凱少不得扯了他到一邊,悄聲嘀咕一陣,很快地,兩人就今天的事情達成了一致。
「馬總,走了,我送你去醫院。」陳太忠走上前,拽起了馬瘋子。裝模作樣地和十七倆人把他架出去了,臨走時,還不忘記沖劉副局長點點頭,「劉局,參與打砸事件的人,你可得快點找到啊。」
劉東凱繃著個臉點點頭,眼見他們一幫瘟神離開,又嘆口氣搖搖頭,副局長見狀,提心吊膽地問了一句。「劉局,這……這就算沒事兒了?」
他覺得眼下的時間,過得實在太慢了,這事兒早處理完。大家就都安心了。
「沒事是沒事了,不過……」劉東凱斜眼看看他,火氣又上來了。「我說,局里讓你們給合力施加點壓力,可是沒說讓你們關人吧?你知道你給局里造成了多大的尷尬嗎?」……
這個問題,坐上車的馬瘋子也在問,他和十七擠到了林肯的後座,劉望男則是去開十七的桑塔納,「陳哥,他們答應了點什麼?」
「也沒答應什麼,沒讓他們賠錢,」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就是讓他們把打砸的人全部找出來,牆怎麼推倒地,怎麼給咱們垛起來,我不用民工!」
「對,就該這麼搞,」十七听得拍手稱快,「靠,錢咱不缺,爭的就是這口閑氣,我倒要看看,以後哪個王八蛋敢再在馬哥頭上動土!」
「十七哥,你這麼叫,我可不敢當,」馬瘋子現在哪里還敢在十七面前托大?今天好歹也是人家來給自己通氣的呢,做人不能忘本。
他也承認,陳太忠說的這話有理,不過,想想那些被砸了的設備,心里多少還是有點肉疼,而且,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陳哥,這人肯定一時半會兒抓不齊啊,難道那兩堵牆,就任由它倒著?那汽修廠……怎麼工作啊?」
「倒著就倒著唄,」十七輕笑一聲,他已經掂量出形勢了,「你就在破房子里開工好了,你放心,就算大街上的人都看得見你在裝走私車,也沒人敢管你了。」
「那到是,」馬瘋子點點頭,他認這個理兒,這當口兒,誰還敢再不開眼?
「你們瞎琢磨什麼呢?」陳太忠咂咂嘴,有點不滿意,「抓到幾個人,讓他們先砌牆唄,瘋子你把
局盯緊了,常催著點。」
「時間一長,這幾個人就把牆砌好了啊,」丁小寧本來本本份份地坐在副駕駛上一聲不吭,不過听到這話,她覺得有點不理解,「那時候人都未必抓得全呢。」
「砌好了,不能讓他們推倒重砌啊?」陳太忠斜眼瞟她一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唄,也算為社會培養熟練工種呢。」
這話一出口,車里登時沒了動靜,馬瘋子和十七交換個眼神,都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木呆呆的︰見過糟蹋人的,沒見過像陳科這麼糟蹋人的,咱倆這種境界,差人家真地很遠啊。
看大家都不說話了,陳太忠模出個電話給古,這家伙今天下任命了,嗯,要他請客……」
「關機,」丁小寧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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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古關機,剛扶正的李乃若所長也關機,敢情,市局組織地大抓捕行動,用武警了,但沒警察配合也不行,趙大庭、古、李乃若這些主,都是可靠性沒什麼問題的,局里當然不可能放過。
對鳳凰市的黑道而言,97年12月29日這一天,絕對是個大日子,橫行鳳凰市數年的「常老三」黑惡犯罪勢力,在一夜間煙消雲散,常老三本人,也同其得力干將黑子一起,在素波市落入了法網。
素波市的抓捕進行得如此順利,卻是有點意思,那里不是常三的地盤,也沒幾個人知道他,不過,蒙藝給政法委書記戚永盛打了一個電話,「你手底下用的好人,現在好了,部里的電話都給我打來了,戚書記你看著辦吧……」
戚永盛一听就著急了,馬上就傳來了盧剛,他的表情,痛心疾首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小盧你太讓我失望了,嗯?身為人民警察,你居然會跟黑惡勢力勾結,想方設法地欺壓群眾,你跟我說說,你地黨性和原則,哪里去了??」
盧剛當場就懵了,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不過隨便出頭招呼了一下,幫常老三對付兩個不安份的混混,就能得到如此的結果?
說句良心話,他自己也知道,近幾年來,自己在仕途上走得還算順利,所以,多少有了點自得之心,那是人之常情,根本無法抑制得住的,不過,我平時已經相當相當地收斂和低調了啊。
而且,他幫著壓合力汽修廠地事兒的時候,常三跟他講得明明白白的,確實就是兩幫混混在斗,不過是斗出了點新花樣而已,他相信,常三不敢騙他。
盧剛和常三地交情,是在鳳凰市的時候結下的,當時將盧剛任命為鳳凰市警察局局長時,跌破了無數人的眼鏡,誰也沒想到,當時斗得異常激烈的蒙系和黨系推舉的人選,居然全部落馬。
那麼,空降干部、局長盧剛,能在鳳凰市警察局起到的作用,那也是可想而知的了,是的,他被架空了,政令出不了自己的辦公室。
就是這個時候,常三準備洗白了,積極地跟警察局聯系,隔三差五地就來警察局走動走動,別人不賣盧局長的面子,他賣!
由于有常老三的配合,盧剛在鳳凰市警察局得以舒展拳腳,混混是什麼?那就是編外警察,警察管得到的,常老三管得到,警察管不到的常老三還是能管得到。
不是沒有人有異議,也不是沒有人反抗,甚至那個時候,不少人想方設法地想把常三拉下馬,可是盧剛好歹也是鳳凰市警察局名義上的老大,你們架空我可以,但是,想處理什麼人,沒我點頭,那是萬萬不能的。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盧剛慢慢地掌握了鳳凰市警察局的大權,雖然同常三齊名的「鐵手」,後來也投奔到了盧剛旗下,甚至那個轟動全國的「殺人碎尸爆破案」也是鐵手幫著查出來的,但是沒有常老三幫著打開鳳凰市的局面的話,這功勞沒準都歸不到盧剛身上。
而且,他感覺到,似乎有別人,也打了招呼給省廳的老大竇明輝,希望把合力汽修廠的事兒壓一壓,因為他對許紹輝的答復,竇明輝並沒有說什麼。
總之,盧剛覺得既然沒什麼要緊的人冒頭,又是在自己以前的地盤上,打個招呼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