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看,我對你多好!」雷蕾一把攥住陳太忠的手,不依不饒地搖著,「你一有事,我馬上就到了,還有……我還是第一次跟老公以外的人……那個。」
「可你是記者啊,」陳太忠不為所動,「我怕你管不住自己的筆頭子。」
「筆你個頭!」雷蕾拿著筷子,輕輕地敲著他的手,「我知道的隱秘多了,跟你講過沒有?枉我把你當作最值得信賴的……情人呢。」
「好好好,我講,我講!」陳太忠沒辦法了,事實上,雷蕾釋放出的那種信賴,他真的能感受到,「其實吧……」
當然,指望他全講出實話,那也是不現實的,無非就是跟那些晴色小說作家一般,關鍵部分是要打上一層馬賽克的。
一小時之後,兩人終于吃完了漫長的一頓飯,不管怎麼說,有了這頓飯,兩人的關系,就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以前只算得上是友,現在卻是比較貼心的人了。
回到房間,兩人又進了衛生間,黏黏糊糊地膩在一起,洗上鴛鴦浴了。
正洗得熱鬧,猛然間,房間的對講門鈴響了,房門也被擂得震天響,雷蕾嚇得登時就僵在了那里,陳太忠也是一愣,「呃……不會這麼夸張吧?」
「不會是警察吧?」雷蕾是真的有點擔心,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孤男寡女在一起,實在沒辦法解釋,更要命的是,她還是已婚女人,不但有家庭,還有一個不錯的工作。
「該怎麼辦啊?」
「呆在這兒,別動。」陳太忠迅疾地做出了反應,接著赤著身子走了出去,大聲問了,「誰呀,大半夜的?」
「是陳太忠嗎?我們是警察,」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門外的警察似乎態度還行,從貓眼處出示了一下工作證西城分局的,「請你開門,我們有點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我說,正洗澡呢,等一下啊,」陳太忠的腦瓜飛快地轉了起來,終于嘆口氣。手一揮,將雷蕾的衣物和手包全部收進了須彌戒。
又得暴露了,這一刻,他心里地糾結實在沒辦法說了,不過,好歹剛才吃飯的時候,兩個人談得不錯。
他走進衛生間。輕輕拍一下雷蕾**的肩頭,「好了,別怕,就站在淋浴下,別人看不見你的,相信我。」
一邊說著,他一邊丟了一塊浴巾給雷蕾,順便又取了一塊浴巾,圍在自己腰際。
可是,雷蕾又怎麼可能不怕?說不得拽了陳太忠的手。「太忠,不行吧?我真的很怕啊……」
嘖,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長長短短地?陳太忠臉一沉就想火,不過,看到雷蕾嚇得臉白得跟浴缸有一比了,心登時一軟,抬手替她把浴巾圍好。
「先圍上,」陳太忠一邊說,一邊丟給她一個隱身術。自己也快地隱身一下,又現出身來,「看到了吧?你站著別動,沒人會現你。」
雷蕾登時呆在了那里。
如果能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的。陳太忠這麼想著。走到門口開了門,「進來吧。」
進來的是倆警察。還有一個穿著草綠軍服的武警,高個警察眉毛皺皺,「怎麼回事?半天才開門?」
「我在洗澡啊!」陳太忠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我總得把肥皂什麼的沖一沖吧?誰知道你們呆多長時間呢?」
當然,他身上的水珠和半掩著門的浴室里蒸騰地水氣,證實他的不滿和借口都是有原因的,一時間,這三位倒也不好說什麼。
小個子警察手上拿著一張紙,一邊看著紙上的素描人頭,一邊上下看看陳太忠,「你……把頭擦一下,臉上的水也擦一擦……」
「咦?我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陳太忠有點不高興,「擦就擦唄,這麼說話?說個請字會死人啊?」
「你!」小個警察登時就是一愣,高個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查了住宿登記簿的,「算了,人家是科長呢,有點官威難免嘛……」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地,充分地顯示出了執法者面對強權時的無奈,不過,陳太忠對這種話倒是不介意,他打開浴室門,大大方方地拿出一塊毛巾,擦擦頭臉,嘴里還問呢,「找嫌疑人?」
「你沒有必要知道,」小個警察終于逮著機會作了,冷冷地回答,「請你抬頭讓我看一下。」
「看吧看吧,」陳太忠很無所謂地任他上下打量,笑著回答,「我干過政法委書記,無非是想提供點幫助,呵呵。」
那三位不理他,不過他還是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叨叨,「辨認嫌疑人,其實很多時候呢,並不是要照著素描來對,你們更要注意的,是觀察對方神情,尤其是眼楮,和下意識的動作,比如說這位……」
他一指高個兒警察,「呵呵,這位同志做得就不錯,他一直在盯著我看,所以,一看就是刑偵經驗比較豐富的,而你呢……」
小個警察受不了啦,再次很沒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說你是警察還是我們是警察?」一邊說著,他一邊看看高個,「有五分相像……個頭和身材很像。」
「嗯,」高個點點頭,和顏悅色地看著陳太忠,「能看看你隨身攜帶的衣物嗎?」
「看吧,」陳太忠笑著一攤手,他已經看出來了,那張畫像,畫得就應該是自己,大概,是打舉報電話的時候,被人注意到了,還好。那時他將自己模糊化了一下,所以攤主的記憶不是很清晰。
可是,他們怎麼能找到這兒來呢?這讓他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倒是不怕對方看衣服,因為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一邊打開衣櫥,一邊繼續喋喋不休。
「來素波我帶的衣服不多,不過,車里還有兩件,我身體比較好,沒必要穿得太多,萬一有個刮風下雨。大風降溫地,根本不怕,我從小到大都沒感冒過,這主要是因為我喜歡鍛煉……」
「你能不能不說話啊?」小個警察實在受不了啦。
我說話主要是為了分你們心神,你以為我喜歡說啊?陳太忠悻悻地翻個白眼,無奈地看看高個警察。
「我知道你身體好,一個人打倆歹徒。」高個笑嘻嘻地看著他,目光如炬,「呵呵,在派出所還敢打警察。」
「那怪我嗎?」陳太忠愣了一下,隱隱覺得今天的事兒,似乎不是很好收場了,西城分局,可就是管著南關派出所的。
想到這兒,他臉上的笑容,就略略地變了一點味道。「原來……你們是打著幌子,來公報私仇的?呵呵,勸你一句,悠著點,別傷著自個兒。」
「你跟南關地事兒,不歸我們管,」高個兒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見他隱隱有變臉的意思,心說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一時就松懈了一些。「我們只是了解了一些情況。」
「不歸你們管就好,」陳太忠懶洋洋地哼一聲,臉上的笑容,卻是越地冷了一點,他轉頭看看小警察。「我說。就這麼幾件衣服,你看不完啦?」
「你地車在下面嗎?」小個警察覺得有點冤枉。他一直在四下打量,看屋里還有什麼藏衣服地地方沒有呢。
「在,」陳太忠看著他,聲音越地陰冷了起來,「你們要是能等二十分鐘,我洗完澡,帶你們下去看車。」
「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你在什麼地方?」高個兒突然問了,頗有點讓人措不及防的感覺。
「在錦園喝酒,然後睡了,」陳太忠大大咧咧地回答。
「誰能證明?」高個兒的問題跟著就來了,是的,這是一個常見地技巧,逼迫式問,不但能讓對方感受到壓力,還能主導對方回答問題地節奏,一連串問題問出來的話,冷不丁挑個致命地漏洞出來,成功率比較高。
「嘖,」陳太忠嘆口氣,臉色變得沉重了起來,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兒。
這原本是他跟蒙勤勤喝酒時就計劃好地,蒙書記的女兒擋駕,誰還敢再問?但是,今天下午跟尚彩霞的談話,讓他隱隱生出了一種疏離感,是的,他不想跟蒙藝扯得那麼近了。
當然,他還有一個顧慮,上次來素波,就招惹了警察,這次來又是,總不能把臭名聲帶到素波吧?
退一步講,就算別人知道了無所謂,可听到蒙藝耳朵里,人家會怎麼想?這陳太忠也太能折騰了吧?這麼不穩重的干部,能大力使用嗎?
第六百一十三章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請你回答,」見陳太忠這副模樣,高個兒的眼神,再次凝重了起來。
「唉,你一定要知道嗎?」陳太忠嘆一口氣,撇撇嘴,一副悻悻的樣子,不過,他心里真地也挺膩歪的。
高個兒不說話,只是默然地點點頭,一雙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蒙藝書記的女兒蒙勤勤,」陳太忠看著他,再嘆一口氣,「後來,蒙書記的愛人尚彩霞也來了。」
三位听得,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個警察才從浴室里轉悠出來,片刻的愣神之後,輕蔑地哼了一聲,嘴里蹦出一句風涼話,「不是杜毅省長的女
「你也就是這種素質,」陳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從床頭拿過了手機,翻出通訊錄給他們看看,「這不是?蒙藝宅,你們可以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那三位交換個眼神,一時沉默無語,很顯然,這人要不是個騙子,那就是真的認識蒙書記,否則的話,誰會閑得無聊,在手機里設置一個名叫「蒙藝宅」的電話?
緊挨著蒙藝宅的。還有「蒙通宅」,姓蒙地好幾個,蒙勤勤也赫然在其上……
愣了半天半天之後,高個警察伸手去拿手機,可是下一刻手又僵在了空中,呆了半天之後。仿佛下定了決心,再向前伸去……
「等等,」陳太忠再嘆口氣,他真不想把這件事兒傳到蒙藝耳朵里,「這樣,我有個建議……」
他才一開口,那三位的腦袋就跟安了彈簧一樣,齊齊地扭頭看向他。三對眼楮中,流露出了太多太多難以言明的感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有驚訝、有迷惑、有愕然、有警惕、有問詢、有思索……不過,兩三秒鐘之後,這眼神全部轉化為戳破騙局之後,那種帶點戲謔的得意了原來這廝真地是在虛張聲勢啊。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以高個警察沉穩,都不能免俗。他輕笑一聲,「還不到九點,蒙書記應該還沒有休息吧?」
有意無意地,他將「蒙書記」三個字,咬得格外地響亮。
「你這表情,我挺不待見的,」陳太忠皺著眉頭一指高個,只是,下一刻他就又愁眉苦臉地嘆一口氣,「我不想讓蒙書記認為。堂堂的正科級干部,成了什麼嫌疑人,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哈哈,」小個子的警察再也忍受不住了,放聲笑了兩聲,才用異常輕蔑地口氣問了,「那以你的意思,這個電話,最好是不要打了?」
「嗤,」陳太忠還他一個冷哼。用手一指對方,無奈地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先入為主呢,還是說智商低下,素波的警察素質。都像你這麼低就完了……」
听到這話。高個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話了。「那你說你的建議,不過,我真的知道,為什麼老童對你咬牙切齒了。」
顯然,領教過陳太忠地牙尖嘴利之後,他真地有點不滿意了。
「我建議你們換一種詢問方式,」陳太忠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你們就說,在kTV包間撿到一條項鏈,順著消費記錄找到了我,了解到可能是蒙勤勤或者尚彩霞丟的,所以,冒昧地給蒙書記家打個電話,核實一下,明白了沒有?」
「切,那你先給我條項鏈……」小個警察地話還沒說完,高個就拽了他一把,不讓他繼續說了。
「這麼一來,你們也能證實了,我也省得丟人了,」陳太忠也不理這三位了,昂然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頂,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勢。
「說句實話,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听不听隨便你們,我丟了人,還有機會解釋,不過是個誤會,你們呢……呵呵,不知道蒙書記會不會因為你們大公無私,找證人找到省委書記家,而頒個鐵面無私的錦旗給你們?」
這話說得淺顯易懂,對面三位都听明白了,人家是在說,你們打電話的時候,最好考慮一下說話方式,要不然,這廝固然會沒面子,但是,你們自己也掂量掂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高個兒對這話,深表贊同,而且這一刻憑著直覺,他已經相信了陳太忠前面說的話,百分之九十地可能性是真的。
不過,這個電話不打是不可能的,他要對得起這身警服,略一遲疑,他又向陳太忠的手機伸出了手……
「等等,」這一次,是小個兒說話了,他終于弄明白了陳太忠的意思,一時心里就有點底虛,「頭兒,我在鳳凰警察局,有同學呢,要不,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他的意思是說,落實一下,鳳凰招商辦有沒有陳太忠這麼一號人物,要是此人真是在冊的國家干部,那麼暫時放緩給蒙書記打電話也無所謂,有名有姓的,還跑了他不成?
說句實話,給省委書記家打電話求證某些事,還真的挺考驗人的膽量。
高個兒一听樂了,緊接著就是一聲如釋重負地長嘆,「哈,不用你提醒,我在鳳凰也有警校同學呢,嗯,我給他打好了。」
「不用了,我手機上就有王宏偉電話呢,」陳太忠翻翻眼皮,還是不看這三位,不過,他又嘆了一口氣,「你們要不信,直接打鳳凰市的11o,隨便一個人都知道陳太忠。」
我靠,這家伙不是一般地狂啊,高個兒看看小個兒,終于拿定主意了,「那誰,你打11o,我打我同學電話,陳科長真金不怕火煉,咱們小心求證,那也是對案子負責。」
這一刻,他對陳太忠的信任度,已經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了,所以言語上,就潛移默化地變得客氣多了。
什麼都可以假冒,11o報警電話總不可能假冒,一個地級市的11o隨便一個人都知道陳科長這得多大名氣啊?
裝逼固然能引來別人的敬畏,但是到眼下這個地步,一個電話就可以戳穿騙局的時候,還敢裝逼,那就是**了。
而陳太忠的話,邏輯上一直很順暢,沒有什麼解釋不通的是的,警察斷案,邏輯不能成為證據,但是絕對會影響到人的主觀認識,他地表現一直也很自然,後來雖然有點失態,卻是有大家都能理解的顧忌。
兩人打通電話之後,沒說幾句,臉色都是齊齊地一變,高個兒嗯嗯啊啊地拿著手機去房門口說話了,小個兒掛了電話之後,卻是愣一愣神,轉身也向門口走去了。
陳太忠當然听得到對方說什麼了,11o的那位說話倒還客觀一點,「陳太忠?嗯,我想想……啊?是他?」是的,除了那聲尖叫,其他都還算正常。
高個兒的朋友,說話就不厚道了,一听「陳太忠」三字兒,張口就是,「啊,是瘟神?他去你們素波禍害去了?」
我靠,哥們兒瘟過你嗎?陳太忠有點郁悶,看看那位一直站著筆直、一言不地武警,無奈地笑笑,「這到底是出什麼事兒了?」
那位看看他,卻是繼續一言不,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不過陳太忠感覺得到,這位對自己地戒備心少了很多。
高個兒打完電話後,笑著走了過來,「呵呵,沒想到陳科長在鳳凰真的挺有名,跟王局長都很熟呢,這次來素波……打算學習過久?」
顯然,這位是听說陳太忠地一些事後,開始打退堂鼓了,剛才雙方的情緒微微有點對立,所以他打算緩和一下氣氛。
可陳太忠不想在這些無關的事情上花費太多的時間,雷蕾還在衛生間呢,于是笑笑,指指自己的手機,「你要是不想給蒙書記打電話,那就給王局長打一下吧,王局跟蒙書記家也有聯系,他能幫你問。」
高個猶豫半天,最終還是笑著搖搖頭,「呵呵,算了,我覺得是個誤會的可能性很大,都怪那姓管的王八蛋,瞎折騰人,好了,陳科長你休息吧,有什麼事電話聯系……」
說完,三個人竟然就那麼揚長而去了。
走出門口,小個警察輕聲問自己的領導,「頭兒,這家伙的身材跟打匿名電話的人挺像的啊,又跟管志軍有仇……」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