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听到陳太忠的話,秦連成沉吟老半天,才咂一下嘴,緩緩地擠出一個字來,「難!」
「不過,這年頭,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嘛,」當然,秦主任不想打擊陳太忠的積極性,就要安慰兩句,「你把事情反應上去,看上面怎麼決定吧,憑什麼素波攔鳳凰的錢做試點?」
默默地掛掉秦連成的電話,陳太忠長長地嘆口氣,茫然地望著窗外︰這次真的是不好處理了。
秦主任安慰的話,他根本听不進去,沒錯,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可是問題是,當時哥們兒吹牛了,說是不在乎項目被人搶啊!
陳太忠心里真的是太憋屈了,吹牛皮在先,犯沒打點關節的錯誤在後,現在就算讓他去找蒙藝關說,他也沒臉去。
他的雙手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目光茫然地望著窗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糗大了,哥們兒這次,糗大了!
算了,失敗是成功他媽,一帆風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陳太忠現,換個角度考慮問題,能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一點。
嚴格地來說,對他而言,如果不考慮面子的問題,他從這件事里的收獲,要大于他失去的,是的,這件事讓他深刻地明白了「縣官不如現管」的含義。
這句話,是個人就知道,但是只有在真正面對類似情景事,才能體會到其中深意。
不行。哥們兒不能就這麼認輸!下一刻,陳太忠就做出了決定,他的性子,原本就是執拗無比︰這件事既然已經給了哥們兒足夠的啟迪。那麼接下來循規蹈矩地去辦理,也就沒啥意思了。
嗯。大不了就用點陰招好了!想到作弊,陳太忠的腦瓜登時就活泛了起來,不過這個,先按規矩來吧,讓我想想……素波市還有什麼可能用得上地人?
他這一陷入沉思,時間就過得飛快了,好像沒過多長時間,荊紫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陳主任。你在碧園大酒店門口等著我吧,馬上就下去。」
碧園在橫山的邊兒上,距離也不是很遠,陳太忠開著車,一路奔了過去,到了碧園門口,看到荊紫菱正跟幾個人擺手道別。
他也懶得下車。按了一聲喇叭,示意自己已經到了,荊紫菱轉身向林肯車走過來,卻不防一個年輕的家伙拽住了她地挎包。
那家伙身高大約有一米八。看著歲數倒不是很大,臉已經喝得通紅了,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像是有點激動的樣子,荊紫菱臉上掛著微笑,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陳太忠等了一中午,原本就有點膩歪呢。去素波是趕早不趕晚地事兒。看著有人還在里嗦地糾纏荊紫菱,憋了一中午的火。登時就爆了出來。
他打開車門走下車,徑直向人群走了過去,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嚷嚷了起來,「我說,飯都吃完了,還拉扯什麼?沒見過女人啊?」
那幾個男人早就听到了喇叭,一看是輛高級車,也知道來的是一號人物,原本是沒想招惹陳太忠的,可是一听這麼難听的話,喝多的那位登時就不干了,「**,你怎麼說話呢?」
「我愛怎麼說話,你管不著!」陳太忠眼楮一瞪,手指對方,「放開你的爪子,听見沒有?我只說一遍,別給臉不要。」
這位本來就挺仰慕荊紫菱的美色,上午辦事的時候就有意無意地跟她套近乎,只是他也知道,這女孩子身後,站著大投資商,倒也不敢貿然地去輕薄。
等到剛才吃飯地時候,听邢建中談起,人家是投資商的妹妹而不是情人,他心里可就更熱乎了,只想著美事呢︰這要萬一得手,可不就是人財兩得了嗎?
存了這個想法,他就憋著勁兒地跟荊紫菱踫杯,誰想天才美少女應付慣了這種場面,兩人酒桌上開始出題互相考,誰答不上誰就喝酒僅限于課本上學過的知識。
這位想著,就算我不如你記性好,我錯三次,怎麼著你也得錯一次吧?三比一拼酒量,我也就未必輸給你了。
這麼一來,他的下場那是可想而知的,三言兩句間,一瓶白酒就被他喝光了,荊紫菱卻是只陪著喝了兩杯,算是個意思。
這倒也就算了,規劃局其他人一見小女孩如此厲害,就要約個時間再戰比如說晚上,可荊紫菱卻是告訴他們,「吃完飯我就要回素波了。」
這位登時就不干了,纏著荊紫菱要電話,「不行,今天淨讓你看我笑話了,你得給我一個翻本的機會,下次你來,我請客還不成嗎?」
荊紫菱怎麼可能把電話給他?少不得就要說自己的手機是借別人地,可是那位酒喝了不少,心里倒是明白,仗著那點酒勁兒,拽住她的挎包,「你拉倒吧,不夠朋友啊……說句痛快話,給不給?」
兩人正拉扯著,入耳陳太忠的難听話,這位肯定不干了啊,誰想回一句嘴之後,人家居然開始威脅了。
人要臉樹要皮,他見了高大的陳太忠,心里本來就生出了一絲絕望地念頭,听到這個疑似情敵的家伙,居然敢這麼說話,再也顧不得許多了,你牛個**,老子這邊三個人呢。
他用手一指陳太忠,冷哼一聲,「小子,給我滾到一邊去,要不然……」
「你話還真多,」陳太忠身子一動就躥了過去,抬手就是脆生生的兩個耳光,腳一抬,硬生生將這廝踹倒在地。可荊紫菱的挎包,卻是被這家伙活生生地拽斷了挎帶。
「喂,你怎麼打人呢?」旁觀的那倆不干了,不過。他倆喝得不多,眼見陳太忠身手驚人。就沒敢沖上來多事,只是在一邊聒噪,「怎麼這麼野蠻啊?」
「我心情不好啊,你倆再叨叨,連你倆一塊兒打!」陳太忠眉毛一豎,手指那兩人,「你們規劃局,就是這麼對待鳳凰市地投資商的?」
「你認識我倆?」那二位有點奇怪,「知道我們是規劃局地?」
「你倆也配讓我認識?」陳太忠冷哼一聲。轉身一指荊紫菱地挎包,「好了,這個包被扯壞了,現在我沒工夫跟你們廢話,回頭賠一個,听見沒有?」
「陳主任,」這個時候。邢建中和小朱地愛人才從門里出來,見到眼前地情景,登時就傻眼了,「怎麼回事啊。這是?」
「沒什麼事兒,」陳太忠冷哼一聲,「你們倆怎麼才出來啊?沒看見這幾個人欺負紫菱啊?」
「沒有啊,」邢建中登時叫起屈來,「我們在里面買單呢,陳主任你搞錯了吧?這是……這是規劃局地。」
「你們買單?」陳太忠一听也惱了,他覺得規劃局既然上門服務。那他們就應該知道。在這件事上,是他們做得不對。眼下這倒是……讓邢建中買單?
「你,給我過來,」陳太忠指著一個年紀大點的人,招招手,「誰讓你們吃商家了?,你們憑什麼吃人家?」
那兩位對視一眼,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我們吃商家,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莫不成……讓商家吃我們啊?
「票拿給我,」陳太忠沖著小朱的愛人伸出手來,接到票後,他掃一眼,冷哼一聲,「兩千一,不多嘛……」
說著,他把票塞進了年長這位的手里,「回去報了,把錢送到邢總那兒,听見沒有?」
這位早傻掉了,听到這話,慌忙地搖搖手,「我……我們工作餐,報不了這麼多,請問,你是誰啊?」
「報不了這麼多,你倒是敢吃這麼多?」陳太忠臉一沉,「報不了也得報,讓你們上門服務,就是讓你們彌補錯誤呢,你們倒好啊,不但對人家吃拿卡要,還要調戲婦女?」
陳太忠沒把自己跟李勇生的交涉過程告訴其他人,李勇生更不可能跟別人說,自己是吃了癟認了栽,才換回眼下這局面。
所以,直到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在場的一干人等才恍然大悟︰敢情,這位才是推動規劃局上門服務的幕後操縱者?
一時間,在場之人,心態各自不同。荊家是耕讀傳家的書香門第,最是注重規矩,荊濤又是那種傳統學者,所以,規劃局對焦油廠地刁難,他是最為看重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荊教授不希望看著廠子在沒有名分的情況下,不吭不哈地建設起來。
荊紫菱和荊俊偉自然不會在意老父親的想法,事急從權嘛,這年頭,講究的就是一個「模著石頭過河」不得不承認,代溝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荊紫菱雖然不介意這件事是真的,但是,老父親在臨離開前,還不忘記叮囑她︰紫菱啊,千萬記得,催催規劃局地事啊。
這種前提下,她多少是會有一點心理包袱的,耳中听得陳太忠不吭不哈地就解決了這件事,事後也沒邀功,自己反倒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禁不住瞟了陳太忠一眼,這個家伙,倒還算有良心,不枉本天才美少女以前的幾樁順水人情。
第七百一十章王偉新支招
規劃局的那兩位也是面面相覷,敢情,自己這上門服務,是被人家逼地,而不是局里說的「時間緊迫特事特辦」?
看來,簡直全搞錯了嘛,早知道是這樣,誰稀罕這麼一頓啊?
邢建中在一邊听得卻是感動莫名,原來這規劃局主動上門,是陳太忠使手段逼出來的,陳主任……果真是好人啊,自己當初決定把廠子建在在鳳凰,這一步棋走得實在是太對了,就算建在張州。也沒可能遇到這麼全心為民、低調做事、不事張揚的領導吶。
他哪里知道,陳某人只是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說一通還嫌費嘴皮子呢。要是果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丫不好好賣弄一下才是咄咄怪事。
捱了倆耳光加一腳的年輕人坐在地上。最初地頭暈眼花和耳鳴過後,他把陳太忠後面地話听了一個真又真,酒意馬上就醒了一半還多,高聲叫起屈來,「沒有地事兒,我就是想向荊小姐要個電話,以後好招待她,不是調戲她!」
「還嘴硬?」陳太忠一見這廝就惱火,听得這話走兩步上前。提腿又要踹人,「包都讓你拽壞了,你就是這麼招待的?」
「太忠哥,」荊紫菱使勁兒拉住了他,既然在鳳凰投資了,她可是不想被這些規劃局地人記恨在心里,那位只是酒後無行。略加薄懲也就行了,真要叫真似乎也沒必要,「算了,走吧。」
陳太忠略一使勁兒想要掙月兌。荊紫菱卻是拽得他更緊了,冰涼細長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地大手,細長的胳膊緊緊地摟住了他的手臂。
這一刻,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胸前有一團高聳頂住了自己的上臂後側,彈力驚人。
「這件事,沒那麼便宜的,哼。」陳太忠也不想再掙動了。省得越弄動靜越大,他冷哼一聲。「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並不是介意這三人蹭了一頓吃喝,他在意的是,規劃局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騷擾荊紫菱。
當然,更讓他不爽的是,這件事的背後,是他和李勇生地意氣之爭,眼下看來,李主任卻是沒向這些人把緣由解釋清楚。
這里正鬧哄哄地折騰呢,猛然間,一個高瘦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穿著打扮都很得體,氣度不凡,「太忠,你這是搞什麼啊?」
陳太忠轉頭一看,卻是王偉新副市長,碧園原本就是王副市長定點消費的場所,現在一點二十左右,正是人們吃過飯後,漸漸離席的時間。
「沒啥,這規劃局的,刁難我的投資商呢,」見到副市長來了,他也伸手撥開荊紫菱的手,氣呼呼地一撇嘴,「回頭我得找他們頭兒去,哼!」
規劃局里拿了票地那位中年人,卻是識得王偉新的,見狀忙不迭地點頭哈腰,「王市長,他打人。」
「一個個都沒樣子,大庭廣眾的,注意點影響嘛,」王偉新哼一聲,先把兩邊都訓了一下,才轉頭看那中年人,「陳主任真要打人,你們早進醫院了,你們先考慮一下,自己哪兒做得有問題吧。這三位听到這話,相互交換個眼神,得了,這個姓陳的不但是個什麼主任,居然還跟王副市長熟到這種程度?搞得市長大人出手就是偏幫?
王偉新是很低調地,可是再低調,人家也是老牌的副市長了,就算是在這個位置時間有點長,可能永無上進之日了,那也是副廳,更何況,最近王副市長又把交通這一塊抓到了手里,隱隱有咸魚翻身的跡象?
「這個……我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反應過來這一點,這位也不多說了,轉身扶起自己的同事,走到了邢建中面前,「邢總,晚上咱們再坐坐,一定賞臉啊。」
現在,他可真的是不想刁難邢建中了,陳某人能給規劃局施加壓力,王副市長又力那挺姓陳的,他要還是想惹邢建中,那政治上就過于不成熟了。
他這麼說,無非是想把這件誤會消弭了,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姓陳地,到底是什麼主任,有著怎樣地來頭?
邢建中只能笑著點點頭,瞟一眼陳太忠,現他沒注意這里,就伸手去拿票,悄悄嘀咕一句,「好啊,沒問題,這個票你給我吧,晚上你們再請也不遲嘛。」
邢總也不算精通人情,不過大致上的東西卻是明白地,這幫人吃了陳太忠的癟,少不得要心生怨恨,他這邊唱唱紅臉,以免萬一陳主任不在的時候,有人秋後算帳。
這個廠子一建起來,還指不定要用多少年呢,而且他還有二期工程要開,到時候還得經過規劃局審批,與其讓人懷恨在心,倒不如大大方方化解了這段恩怨,能自保才是處世的正道。
這位卻是不肯把票交給他,「嘖,你這麼說就見外了……」
他們在那兒說著,陳太忠跟王偉新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卻冷不丁想起來,這也是個老牌副廳呢,對素波市那邊的變故,沒準能有什麼好一點的建議。
本來他是沒想到,要就這件事來請教王偉新兩人的關系實在算不上熟稔,同是副廳,相比而言,他覺得自己跟張開封的關系更好一些,可就算如此,他也沒向張開封開口求教的打算。
這實在是太沒面子的事兒了,也就是秦連成,不但是他的頂頭上司,前期也已經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點,所以他才會問計于秦主任。
可是,眼下既然撞到了,那張口問問,倒也是常事了,說不得,他拽了王偉新到一邊,「偉新市長,正好有點事情要請教你呢……」
當然,他並沒有說出蒙藝的名字,只是說找了「省里一個領導」,幫著遞了一下文件,結果就被人給陰了。
可是,就算他不人家王偉新沒腦子?蒙曉艷的十中代校長,都是王副市長操作的,他找的是哪個領導,那還用嗎?
王偉新听完他的話,苦笑著搖一下頭,「太忠啊,你這個……你這個錯誤,犯得實在是不能原諒,也就是你,年輕,唉,還有糟蹋機會的本錢。」
「我已經知道了,」陳太忠愁眉苦臉地點點頭,「我是想問問,到底該怎麼挽回啊?」
王偉新又沉思一下,說實話他不太想提建議,這個建議也不好提事情不但不好辦,還沒什麼定數。
不過想想陳太忠居然能把這麼丟人的事兒問計于自己,那就是有親近的意思,自己若是含糊應對,沒準那家伙因此心生怨恨,反倒是不美了。
「董祥麟這麼做事,應該是……跟你有點不對勁吧?」他想來想去,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你要是不怕跟省科委翻臉,我倒是有個建議。」
「省科委對我們垂管的力度又不大,再說,這種欺負人的事兒都做得出來,我還何必計較他們的感受?」陳太忠冷哼一聲,「大不了我回招商辦去,我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就好說了啊,做刁民嘛,」王偉新輕笑一聲,「兩個項目,你捆在一起,要給鳳凰科委,那你就全要,要不然一個也不要。」
「可是,這倆項目,本來就是捆在一起的嘛,是董祥麟硬要拆開的,」陳太忠有點搞不懂王偉新在說什麼,「人家現在給我一個我不要的話,那估計……政策也給了素波了。」
「那就給他唄,」王偉新冷哼一聲,「要錢好說,你且看著,他們敢不敢伸手拿回去這個政策?」
呃……這話倒是有點道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