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這麼大的事情,陳太忠也實在沒辦再在別墅里休息了,只能規規矩矩地躺在黨校的宿舍里一警察循著線索找到宿舍來,他也好及時應對。
警察找得到他嗎?那簡直是一定的,別的不說,只說凱瑟琳這美艷不可方物的外國美女,整個天南怕是也找不出來第二個,而伊麗莎白這嬌俏的保鏢,也不過是稍遜她的老板一籌。
鬧市砍人,陳太忠知道,這事兒絕對小不了,而且里面有兩個人,救助不及時的話,恐怕還會有生命危險——也不知道這些人不交押金的話,醫院給不給動手術?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想到醫患矛盾,說明他心氣是比較平和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有凱瑟琳和伊麗莎白擋著,他有十足的把握,此事弄不大。
當然,若是身邊沒這兩位,他大可變幻形貌後再出手,反正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情,他只覺得解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人生在世,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要是戀棧這個官位,一心只圖鍛煉情商,而不能堅持原則的話,這情商練不練也罷。
抱著這種平和的心態,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又起個大早,在操場上繞著跑圈。
現在陳太忠的跑圈,也是一道小小的風景了,他帶頭,羅漢、何振魁和楊向陽也一起跑,不過今天何振魁沒來,在宿舍里賴床呢——何處長昨晚出去應酬,喝得多了一點頭痛得緊。
跑了二十分鐘,大約三千多米的時候,三個人停了下來,一邊放松地走著,一邊很隨意地聊著,不大的運動量,讓大家神清氣爽。
說著說著,陳太忠就想起了今天的安排,說不得叮囑楊向陽一句,「向陽,老範我聯系好了,晚上一起坐一坐,別的應酬就推了吧。」
這是他早就算計好的,因為知道凱瑟琳早晚要來素波,他就一直沒有幫著楊向陽牽線兒。
範如霜跟他關系是不錯,但是陳某人自命講究人,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就肆意揮霍這份交情,面子是別人給的,可卻是自己丟的——對這一點,這一世的他有著深刻的認識。
「哈哈,我就知道陳班長有辦,」楊曉陽听得就笑,他等這個消息也等好久了,「這次可多虧了你了,對了……要不要叫上雲風?」
嗯……雲風?羅漢听到這個名字,耳朵就豎了起來,高雲風的霸氣,他已經見識過了,省長公子,真的是不同凡響。
「雲風……」陳太忠沉吟一下,其實他不想叫高雲風,因為在他感覺,高公子現在就是體制外的主兒,參加這種場合,還真的未必合適。
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了,雲風靠著範如霜的關系,做了一年多的流水單子了,跟範董肯定也要保持一定的聯系,于是他做出了決定,「你問問他,覺得自己合適來不,要覺得合適,那就叫他準備好買單。」
這話說得很直接,也是朋友之道,陳太忠最近,逐漸地掌握了一點謹慎和氣度之間的平衡,官場行事固然要謹慎,但是你表現不出自身級別所帶有的氣度,不能堅持自我,也很容易被人劃入「俗吏」的那個圈子。
只有能堅持自我,才能成為具有獨立人格的官員,這一點,陳某人一直以來都沒有很好地重視過,但是顯然,他所接觸的人里,上到蒙藝,中到段衛華,下到許純良,都有屬于自己的原則和行事方式。
陳太忠也有屬于他的邏輯和思維定勢,但是這一點遠遠不夠,在官場中的取舍和大局把握上,他一直覺得自己欠缺了點什麼。
從對湖濱生態別墅的態度,還有今晚出手教訓那些少數民族小偷兩件事,他終于反應過己欠缺的是什麼了——他欠缺一種很自我的行事方式,缺乏明顯的個人色彩。
有人說,陳太忠你行事已經很飄逸了,兩千人的失蹤都玩得起,這樣都不算個人色彩,那還有什麼可以算入此列?
這麼想的人,還真是大錯特錯了,他這些行事多屬于靈異事件,往往藏于事件的背後,並不能拿出手來大張旗鼓地宣傳,是的,他沒有屬于自己的明確的執政風格。
所以他決定適度地改變一下自己——有了不爽,就要通過一定的渠道來表現出來,反應給大家看,而很多蠅營狗苟的行事技巧,在他到達這個層次之後,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技巧只是小道,格局才是大道;就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顯得是那麼多余,堂堂正正的陽謀,可以碾碎任何的魑魅魍魎。
所以,他認為高雲風該自己選擇,就這麼說了——我不需要考慮高雲風你的感受,我只是把我的感受說出來了,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吧。
以己就人和使人就己,那絕對是兩種不同的心態,不會適當出自己聲音的人,注定在官場上走不遠——你都泯然眾人了,還指望別人記得住你?
當然,堅持自己的個人風格和狂妄之間,也不過是一牆之隔罷了,其間分寸在人掌握,如果掌握不好,倒不如沒有現這個區別——泯然眾人也好過身敗名裂。
陳太忠這麼施施然地說了,反倒是讓一旁的羅漢听得有點呲牙咧嘴,那可是高省長的兒子啊,太忠你這說話……底氣還真不是一般地足。
原本,羅處長還有心琢磨一下,這個「老範」是何許人士,什麼樣的級別,能引得大家紛紛關注,但是此刻,卻是再沒了這樣的心思。
楊向陽一听這話,就知道自己問得冒昧了,合著陳主任並不主張高雲風介入此事!
事實上,他也不想把高雲風牽扯進來,陳太忠是高家的關系,這一點並不假,但是他楊某人和陳某人搭上線兒,並不僅僅是因為高家,能在青干班做一期同學,那也是天意使然——這可純粹是我楊某人的造化,跟別人無關的。
但是非常遺憾,他跟陳太忠打交道,那是不得不把高家掛在嘴邊的,沒有高廳長的一力提拔,他連參加青干班的資格都欠奉,人,不能不懂得感恩!
耳听得陳太忠是這麼說的,楊向陽倒也放下了心里的那份糾結——你的話我傳到,雲風怎麼想,那也不關我的事兒了,反正我沒有忘恩負義!
午飯過後,陳太忠接到了穆海波的電話,穆大秘很難得地開心地笑著,「太忠,听說你昨天跟普林斯的凱瑟琳女士玩得很開心?」
「嗯,還行吧,」陳太忠心說,那話兒終于來了啊,不過,當初既然當眾做了,他就沒打算不認賬,反倒是微笑著反問了一句,「呵呵,穆處長你這是……怪我沒叫你一起去了?」
「叫我去干什麼?我又不會游泳,」穆海波繼續在電話那邊笑,某人正琢磨,這游泳跟打人有什麼關系的時候,穆大秘又話了。
「不過太忠,我說你在凱利游泳,也不要總跟外國女人離得太近,人多眼雜的影響不好,蔣省長指示了,你這是在為省里服務,所以……相關的錄像就刪除了,但是蔣省長讓我跟你強調一下,下不為例!」
昨天我在凱利陪凱瑟琳游泳?陳太忠愣了一愣之後,听說蔣省長把錄像都刪除了,心里就明白了,合著這件事,省里是要捂蓋子了,所以就炮制出一個自己當時在凱利游泳的假象來。
穆海波這話,就是統一口徑來了——省里是這麼說的,你跟著這麼說就行了,當時你跟凱瑟琳在凱利游泳,錄像是沒有了,但是想找人證的話……交給我了!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陳太忠並沒有感到太驚訝,省里真想淡化此事的影響的話,捂蓋子是必然的,但是想把蓋子捂好,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個途徑。
然而,蔣世方肯如此大力地幫他,從根子上將他摘出去,這份人情就比較難得了,而且,電話那邊的穆海波,情緒也非常好,並沒有什麼抱怨,讓他有些微微的吃驚。
「穆處長的指示很及時,非常感謝,」陳太忠不得不客客氣氣地回答一句,人家把這麼大的事情幫著遮掩了下來,他就算跟此人略略不對盤,眼下也要表示出來謝意。
「嗯,沒什麼,都是男人來的嘛,」穆海波又是微微一笑,看來這情緒不是一般的好,「陳主任還有別的事嗎?」
合著穆海波也看不慣少民橫行啊,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都是男人」四個字,道出對方的心思——雖然听起來,是穆處長在羨慕陳某人的艷福。
這是第一次,陳太忠現穆海波此人,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這種話要是出自李乃若、楊新剛這種基層官員之口,倒也正常,可是想那能做省部級大員秘書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眼明手快心思沉穩之輩?
沒想到穆處長心里也藏了一份年輕人該有的熱血!有了這個感覺,一時間此人在陳太忠心中的形象大大地轉變了,心情也變得越地好了。
23o6章去游泳了(下)
那麼,我用不用跟凱瑟琳也統一口徑呢?這麼想著,他就開始撥她的電話,不過,她的電話佔線,連撥幾次方才撥通。
敢情凱瑟琳也是剛吃完飯,應付完別人之後,才向他撥電話報喜,兩人互相呼叫對方,佔線也是必然的了。
就在今天早晨,凱瑟琳去餐廳吃過早飯,正要回轉的時候,迎面撞上了接待人員,對方很和氣地打一聲招呼,問她和伊麗莎白昨晚是不是去夜市了,她承認確有其事。
就在她打算將實情原原出,並且計劃通過表示自己的憤怒,來達到為陳太忠緩頰的目的時,那位笑著點點頭,居然就那麼不吭不哈地走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很好猜了,約莫在十點鐘左右,蔣君蓉來了,很直接地向她表示,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不過,為了陳太忠的前途著想,希望別人再問起你來的時候,你說你們三個人當時在凱利大酒店……游泳!
「原來是要捂蓋子,」凱瑟琳笑眯眯地指出了其中關竅,尤其這「捂蓋子」三字兒,說得字正腔圓,搞得蔣主任很是納悶——我說,你在中國到底遇到過些什麼事兒啊?
事實證明,她確實已經算得國通了,因為接下來她繼續問了,「但是,陳跟我們一起游泳……這就不影響他的前途了嗎?」
保不定他還跟你們一起睡覺呢,蔣君蓉心里冷哼,對于陳某人那家伙的荒yin無度,她也略略地听聞過,然而顯然,眼下不是叫真的時候。
尤其是昨天兩名貴客險些被傷害一人家要抗議,天南省也難免被動——外國美女保鏢本來可是見義勇為,保護被傷害的路人,才遇到這種襲擊的。
而且,天南新聞昨晚才播出,蔣省長熱情接見從德國引進的技術人才,消息一旦傳出去,且不說會不會被人做文章,只說別人閑得沒事瞎嚼谷,那也挺沒面子的——這算是打誰的臉呢?
所以,蔣君蓉只能耐心地回答對方,「這只是備用的手段,事實上我認為,如果你不主動說,就不會有人向你問起昨天的事情。」
肯尼迪家的壞女孩兒見她也如此緊張此事,本來還有心借機敲詐點什麼好處,但是人家將「陳太忠的前途」扯出來做擋箭牌,琢磨一下,終于是熄了那份心思。
接著,凱瑟琳就給陳太忠打電話,不過陳同學在上課期間顯然不能開機,于是再撥通這個電話,就是午飯後的事兒了。
這就是沒事了,陳太忠非常肯定這一點,堂堂的一省之長站出來背書,那是再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律都會成為一紙空文,什麼政策就更是扯淡的玩意兒了。
青干班結業在即,學校管得也越地松了,下午的課一上完,陳太忠扯著楊向陽就開溜了,連晚飯都不在學校吃了,羅漢見狀,拔腳就跟了上去。
如陳太忠料想的那樣,高雲風中午的時候跟範總坐了坐,表示下午就抽不出時間了起來,楊處長沒被選派出去之前,高家行事還是比較謹慎的。
三人出了校門,楊處長才待伸手攔車,陳主任伸手阻住了他,帶著兩人左右拐了一陣,來到不遠的一個院子,登上了他昨天放在這里的奧迪車。
扔兩盒紅塔山給門房老頭,奧迪車緩緩地駛了出去,羅漢的鼻子抽*動兩下,「太忠,這是什麼香水兒啊?淡淡的,可是一直不散。」
「朋友的車,」陳太忠白他一眼,話音未落,手機響了,打電話的卻是何振魁,「我說班長,我就上了一個廁所,怎麼就猛地現,月兌離了組織了呢?」
「不能緊跟組織,我們決定開除你,」陳太忠笑了起來,「好了,去學校門口對面等著……我說,不敢再叫別人了啊。」
楊向陽見到羅漢跟上,已經有點頭大了,又听說何振魁也會跟來,心里就越地糾結了,我說兩位大哥,咱弟兄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吃飯啊。
然而,糾結歸糾結,這個決定權可不在他手上,于是他悄悄地看一眼陳太忠——咱們這些人,是不是多了一點?
陳太忠也知道,這人實在多了一點,不過,就在羅漢跟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想開了——這是同學嘛,沒錯,大家都是同學,我能帶一個同學去,自然能帶兩個。
可是又多了一個之後,他也有點頭大,畢竟人家範如霜是堂堂的廳級干部,帶上三個副處干部過去,這不是降低人家範董的境界嗎?
「這車好香,」才一鑽進車里,何振魁也來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很猥瑣地笑了起來,「太忠,這是你的紅顏知己的車吧?」
見這家伙依舊這麼嘴大,陳太忠心里猛地一動,想到了自己才做出決定,行事要帶一點個人風格,無需太過考慮別人的感受,于是微微一笑,「今天向陽是主角,我幫他引見個領導,你倆記得幫忙敲邊鼓。」
「好 ,沒問題,」羅漢早知道了一些內容,于是就點點頭,副班長這話里,隱隱有些命令的意思,這是跟往常不同的,但是羅處長根本沒感覺到什麼不妥,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那是肯定的,小楊的事兒,就是大家的事兒,」何振魁也笑著點點頭,他其實今天也有個可去可不去的小飯局,剛才打電話不過是將一下軍,開個玩笑。
不成想這三位早就溜出學校了,一時間他就有點好奇,跟了過來,等听明白是要引見領導,不由地暗自慶幸,這個玩笑還真是開對了——能讓陳太忠鄭重交待的領導,個頭小得了嗎?
反正,大家都是關系最好的同學了,下一刻,他就很不見外了,「太忠,咱們這是要見哪個領導啊,我也好先調整心情,想兩個話題。」
你小子都是話癆了,還差兩個話題嗎?楊向陽心里暗暗嘀咕一句,嘴上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是範如霜。」
「範如霜?」何振魁皺著眉頭想半天,省里和各地市的領導挨個過一遍,卻是死活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然而听小楊的話,這是一個只需要報名字,大家就都該知道的主兒,一時間他就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老羅,這是誰啊?」
「你都不知道,我哪兒能知道?」羅漢笑一笑,搖搖頭,「不過,這個名字我好像也听說過……听起來,是個女的?」
範如霜要是听見這樣的評論,估計得氣得吐血了,她可是連章堯東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兒,在這幾個小處長的腦海里,印象居然是如此地模糊。
其實這也正常,官場里沒有人能了解所有的勢力,臨鋁本來就是有色公司的直屬企業,跟地方打交道不多,又地處青旺這小地級市而不是在省會,羅漢和何振魁長期在省直機關里,一時想不到是她,也很正常。
「是臨河鋁業的老總,」楊向陽見這二位猜不出個眉目,只能出聲點破。
「哦,是她!」羅漢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沒想到臨河鋁業,但是對這個公司的實力和能量,他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
何振魁也非常清楚,聞言點點頭,「原來是她啊,範總在青旺,號稱是說話比劉老板還管用……向陽你這是,要去臨河掛職了?」
這天底下,真的就沒幾個糊涂人,何處長也不差這點眼力,不過,也就是這哥幾個關系好,換個其他人,他猜到了也不會說。
「沒定呢,呵呵,」楊向陽笑一笑,事情未成,就算哥幾個關系好,他也不能認,而且,他並沒有胡說,現在的意向不過是去青旺,到了青旺他要分去哪里,還真的難講。
他嘴上說的是沒定,看在那二位眼里,就是「已經定了,我現在不合適說」的意思,一時間羅漢就按捺不住了,「太忠你這麼搞……不夠義氣,能幫向陽引見範如霜,就不能幫我引見臧華?」
「啊?你去通德?」何振魁听得又是一驚,臧華可不比範如霜,正經的政府序列的人,又是杜毅的干將,一听這倆字兒,他就知道羅漢是要去哪兒了。
「你去通德都是‘可能’,又不是必然,」陳太忠听得就笑,其實他很享受這種很通暢的交流,雖然,這種情況在官場真的太罕見了,「我跟臧華也沒交情,老李那兒倒是能幫你打個招呼……前提是,你得出了大事兒,小事不好麻煩人家。」
這話不假,通德市委李書記,是實打實的鳳凰系,跟陳潔關系近得很,雖然處于不管事的狀態,任由臧華這杜書記的心月復在那里揮,但是真要計較起來,黨委總要大過政府一頭。
其實,陳某人今天的言談舉止,真的是有點豪放了,不過,這是他調整了心態,又是面對自己的同學,他覺得,自己這麼做不算不穩重。
「太忠,你這就太偏心了,」何振魁听得高聲喊了起來,「你在壽喜市肯定也有關系,就不知道幫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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