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的興奮,並不是幸災樂禍的意思,而是說他搶注的域名kursk,終于有了巨大的價值。
搶注這個主意,最早還是陳太忠想出來的,不過,這只不過是某人的一個惡趣味罷了,他出了這個點子之後,又讓劉望男開了一家公司搞這個。
劉大堂對這公司的興趣也不是很大,那時她也不會電腦,于是陳太忠又找到小董幫忙,要其幫著管理,順便賺一份公司。
反正這個為搶注而開的公司,就這麼稀里糊涂地堅持著,每年除了人員工資和日常開銷之外,每年維護注冊的域名的費用,也從十來萬慢慢地漲到了去年的小五十萬。
但是,這種單純的投資,一般得不到什麼太大的收獲,其間也有一些域名,被人看中了,可是陳太忠看不上這點小錢——其實劉望男也看不上這點小錢,于是就將價錢定得極高。
所以這公司開了兩年了,到現在也不過才成交寥寥三筆,不過成交價格倒都不算低,第一個域名就賣了一萬美元,買入的美國佬沒命地抱怨,說中國人太黑心。
其他兩筆,都是賣給了國內,小董見這投資和收益不成比例,心里也揪得慌,陳主任和望男姐都不對公司的運行作什麼評價,反正沒錢了就再往賬上打一點。
我可是還掙著一份兒薪水呢小董做人有章法,當粗則粗該細就細,沒那麼矯情,但是這也是事兒不是?
所以他一听說庫爾斯克號沉沒了,馬上就給陳太忠打電話報喜,這可是大好事兒,「這次啊,咱們可是能狠狠地賺一筆了。」
「能賺多少?」陳太忠對這個行當不是特別熟悉,他知道這次能賺錢,可是對于具體數目不是很清楚,「能把這兩年的投資都賺回來嗎?」
「能不能回來……倒不敢確定,關鍵是很有炒作的價值,」小董笑著回答,「咱可以認為它值一百萬,也可以認為它值五百萬,當然,真要賣的話,可能連八十萬也賣不出去。」
「明白了,這就是資源」陳太忠听懂了,這個東西說有價就有價,說無價也無價,關鍵這是獨一份兒的,「嗯,明天你來素波吧,咱們好好合計一下,怎麼把利益最大化……小董你干得不錯。」
「這是陳哥你指點得好啊,」小董在那邊開心地笑著,「你要我關心俄羅斯的核潛艇的嘛,我連美國的核潛艇一起都關心了,而且搶注的不止是.,連這些域名,我也都搶注了,哈哈,一把就賺回來了。」
「確實不錯,」陳太忠又夸獎他一句,壓了電話,他仔細想一想,還真是的,自己當初只不過是想不起這個庫爾斯克號了,才要小董將俄羅斯的核潛艇都過一遍。
而小董卻也听話,不但將三個域名統統搶注了,還將主意打到了美國的核潛艇身上,由此可見,這人辦事真的挺靠譜……
第二天是周日,陳某人恣情縱欲了大半夜,難得地起得晚了一點,起來之後,他沒有過于糾纏那些熟睡的佳人,而是走出小區去買報紙。
時近八點,小區門口的報亭,已經有了今天的《素波晚報》,陳太忠買了一份,信手一翻,找到隨遇而安的文章看了起來。
果不其然,老隨的風格,還是那麼犀利,而且在文章中,他毫不留情地斥責那些果官為國賊。
「當一個干部,都對自己效力的祖國失去了信心,千方百計地安排家人出國,並且做著退休後拿著貪污的民脂民膏去國外頤養天年的美夢,這樣的國家,還會有希望嗎?這樣的政府,還能獲得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嗎?這樣的國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老憤青的文章,果然就是憤青口吻,陳太忠看得苦笑,這種話也就是這種體制外的人能說、敢說,體制內的人誰敢這麼亂說?
「這樣的干部,稱之為國賊一點不委屈,當號召大家報效祖國的同時,他們卻是在用各種手段賣國,當然,這賣國也得手里掌握了各種資源才成的,以往的平頭百姓,會抱怨自己‘報國無門’,現在的社會風氣,卻是大家都在抱怨‘賣國無門’,這個笑話,真的冷煞人心」
「賣國?」陳太忠看得撇一撇嘴,看到文章里說了官僚買辦一詞,他隱隱覺得有點刺眼,因為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凱瑟琳,雖然他很確定,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自己都沒有出賣國家利益,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自在。
文章的最後,用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做結尾——你們做干部的都是這樣的覺悟,還指望民眾們有多高的覺悟嗎?
這跟他的系列報道主旨相呼應,還是關于精神文明建設的評論,不過這一篇的評論,力道太重了,連主使者都禁不住報之以苦笑,「老隨啊老隨,魯迅可是說過的……辱罵和恐嚇決不是戰斗。」
等他看完這篇評論,也就走到了離房間不遠處,其間有鄰人路過,見他居然能抱著《素波晚報》邊走邊看,煞是認真的樣子,禁不住也投之以納悶的眼神。
他進門之後,雷蕾已經起來了,見他拿著報紙琢磨,走過來略略地掃了兩眼,點點頭,「這人說得話太厲害了,我寫不出來。」
「你是不敢寫,」陳太忠撇一撇嘴,苦笑一聲,「要我去寫,能寫得更狠。」
沒過多久,劉曉莉的電話打了過來,也是說這篇稿子的,劉記者同樣是表示了羨慕和欽佩,陳某人實在不想再說這個了,「對了劉記,有時間的話來家里坐一坐吧,有個素材,你應該會比較感興趣。」
劉曉莉對他私生活的糜爛,也早有了解,不過陳主任從不拿權勢壓人,大家你情我願的,他又沒有成家,亂一點也正常——起碼陳某人從不點小姐,對每一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願意去關照和珍惜。
「湖濱生態小區嗎?」劉曉莉還真知道這個地方,只是她從來沒有來過,「還有些誰在啊?」
「起碼你蕾姐也在呢,你到了門口,給她打電話,讓她去接你,」陳太忠笑一笑,壓了電話之後,才跟雷蕾嘀咕一句,「她還問誰在……真是的,好像我要把她怎麼樣似的。」
「她巴不得你把她怎麼樣呢,」雷蕾笑著白他一眼,兩顆小虎牙調皮地露了出來。
「少扯吧,就她那長相,」陳太忠听得搖搖頭,他知道劉曉莉的家庭生活也很糟糕,不過,他對她還真沒什麼想法,「做朋友,不就挺好的嗎?」
「不扯啊,她不算難看吧?而且,還有更好看的惦記著你呢,」雷蕾笑著白他一眼,「昨天你不在,梁靚跟田甜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听說……她可欣賞你呢。」
「切,那是我對她有用」陳太忠正氣凜然地看她一眼,心里卻是禁不住悄悄地走一個小私︰哥們兒這魅力,還真不是蓋的。
「嗯,昨天她的節目,做得也不錯,」雷蕾點點頭,她心里也清楚,太忠現在算是宣教口兒上的人了,有些女主播想找個後台靠一靠,也是能理解的。
大約過了五十分鐘,劉曉莉來了,可巧的是,小董也開著一輛破面包車來——不是以前那輛,但是同樣破舊。
小董也是第一次來湖濱生態小區的別墅,不過他是干髒活的,見識過太多不該見識的東西了,倒也沒怎麼意外,而是扯著劉記者和劉望男,興致勃勃地說起了搶注成功的事情。
「這個信息不錯啊,」雷蕾正挎上背包準備出門,听他們說得熱鬧,禁不住插一句嘴,「我還寫過一篇《商標被搶注之傷》的報道呢,呵呵,今天輪到咱們搶他們了。」
「還是陳哥牛,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俄羅斯的潛艇會出問題,」小董笑眯眯地伸出個大拇指來,他這本是湊趣的玩笑話,殊不知,這話還真的是無限接近于真相。
「這個稿子……是不錯,但是不合適我寫,」劉曉莉沉吟半天之後,方始苦笑著搖一搖頭,「我現在寫稿子,主要也是針對精神文明建設這一塊兒,董總的搶注,從程序上講沒有任何問題,但多少給人一種不夠道德的感覺。」
「咱們是在按他們的規矩在玩啊,」小董听到這話,就有點不服氣了,「國與國之間,有什麼道德可言?講的就是規則,我沒有違反規則。」
「我不是那個意思,」劉曉莉听了趕緊搖頭,她在莒山煤礦采訪時,小董可是前前後後地維護她,「我是說……可以讓我的同事來寫這篇稿子。」
「你要是嫌不好,這個消息我要了,」田甜終于露面了,她本來就是晚睡晚起之輩,身為公眾人物,她還要注意個人的形象,到現在,她也不過是才簡單收拾完,還沒吃早飯呢。
「不會吧?」雷蕾听得一咋舌,她也認為這個消息好,但是身為省黨報記者,要注意大局感,「我都沒敢說要,還要請示一下胡主任呢,你省台的不得考慮一下後果?」
「省台可是沒省黨報敏感,而且電視媒體,就是‘美麗的錯誤’,」田甜笑著點點頭,「這麼吸引眼球的報道,犯點錯誤算多大的事兒?」
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