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不奇怪,沒跑才奇怪呢,事實上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這一點,天南折騰得血雨腥風的,各方人馬又在四處打探消息,要是這樣都驚動不了某些人,那藍家也不配稱作藍家了。
然而還是那句話,京城終究是京城,天子腳下,天南人想胡來也不現實,按流程走是必然的「否則的話,很可能在打贏了官司的同時……葬送了前程。
更別說這幫人是有根腳的,不是那種搗亂的來京上訪戶,反正公司的法人代表、凶手薛繼忠已經在天南飲彈自盡,其他員工跟這一起刺殺案有沒有關系,那完全是兩說,就算人沒跑,警方也只能用協助調查的名義來抓人。
跑了…………那就跑了吧,警方這邊松一口氣,你們神仙打架,我們小兵們跑前跑後就行,反正功夫在棋外。
然而很遺憾的是,這年頭的事情一般都不怎麼講理,沒抓到人之後,板子還真的打到了北京警方身上一去給我抓!
這邊雞飛狗跳之際,陳太忠居然在素波公然現身了,他去單位轉了一圈之後,就說我去省人民醫院看一看何秘書長。
秘書長在高級特護病房里將養,陳某人過了四道明崗才見到何宗良一一道醫院普通病房區苒,然後是醫院高級特護區,還有一道是何秘書長的秘書把守,最後一道是警衛。
事實上這並不是金部,陳太忠起碼就感覺到了,除了四處游走的便衣還有一道暗崗在隔著門監視心里禁不住暗暗地苦笑,老何你這不就是被打了一槍嗎,怎麼感覺你這安保的程度都直逼黃老了?
事實上,黃老那兒的手續都沒這麼多,而區別只在于,人家那邊基本上個個都配槍了,而這里之後最後一道手續才有槍。
何秘書長半靠在病床上,看起來精神有點萎靡,听到門響也不睜眼旁邊的一個雍容中年婦女看一看手里的條子,輕喊一聲,「老何,小陳主任來看你了。
「嗯……」,」何秘書長听見老妻這麼說,知道又來了不得不見的人,于是哼一聲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看到那張年輕的笑臉之後直接苦笑一奐,「太忠,這次我可是被你連累了。」
「啊?」陳太忠手里拎著兩個精美禮盒,正笑眯眯地往里面走,听到這話訝然地頓一子,然後才繼續前行,「呵呵,秘書長您批評得對,這次對蒙妮文化【廣】場的停業處置,是草率了一點說起來過……,…真是跟我有關。」
因為處置草率,所以何宗良出面,而秘書長的出面調解導致了在警衛不嚴的情況下中槍他的邏輯思路很清晰。
「行了,我都差點把這條命丟了」何宗良很不滿意地白一眼,他的聲音原本就偏陰柔,現在听起來,是越地有氣無力和怨念十足了,「你也不用跟我扯淡,來的人是草字頭,他想打誰…「需要我說嗎?」
薛繼忠的薛字是草字頭,但是平日官場里大家說起草字頭,指的都是另一個草字頭的姓,秘書長有些話不便直說,可穩重之中也不乏直接。
「咳nn」陳太忠清一清嗓子,尷尬地看一眼剛剛站起身的女人,「您就是何夫人吧?秘書長就愛拿我們這些小輩兒開玩笑。」
事實上,他不怕承認一些事情,尤其是何秘書長堂堂的省委常委,往日里多溫文爾雅的一個主兒,現在嘴里連髒話都蹦出來了你敢直說,難道我不敢?
但是面對何秘書長的夫人,陳某人心里就多少覺得有點……,…破壞他人家庭的感覺,所以他就不肯承認,「何秘書長中彈的那一刻,我真的後悔得不行,沒有保護好領導的安全,我得,…跟您檢討一下。」
「這個…,「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何夫人冷著臉回答,帶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但是這已經是她能控制的極限了,要知道,那個差一點一槍斃命,目前還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伴侶。
秘書長用復雜的眼光盯了他好一陣,才嘿然一聲嘆口氣,「小陳,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承認,我是被你拖累了,而且同時……你也從我這兒得到了機斜」
什麼機會呢?那真是不用說了,都是聰明人,說出來還不夠丟人的,事實上何宗良能說出前面那些話,已經是把一個省委秘書長的面子放下了,他也不能放得再多。
面對這種咄咄逼人,陳太忠也不能容忍自己再退了,于是他苦笑一聲,「但是…,「我真不認識凶手,秘書長您這麼說,我只能回答一句…「那麼對凶手和幕後者的痛恨,我只會比您多。」
我當然知道你更痛恨凶手,這一槍不是打歪的話,你還不知道現在活著還是死了呢!何宗良很贊同這一點,但是他對這今年輕人乎尋常的油滑也有點不滿,好歹是個省委秘書長跟你說話呢為了挨這一槍,我把杜毅都得罪了,我容易嗎我?
不過,杜【書】記已經不滿了,那就慢慢挽回吧,總不能把眼前這位也得罪了,那樣可真是劃小不來了,所以他亮一下自己的底牌,「總之,吃苦的是我,受益的是你。」
「秘書長您………」,陳太忠又側頭看一眼何夫人,心說你做事咋能這麼村俗呢?但是偏偏地,他還就是不方便合理地反駁。
說不得他只能苦笑一聲,心說這是老何要跟我開條件呢,于是清一清嗓子,「是,您指示得很對,我受益了,但是「…光是我一個人受益,我有點過不去,這是沾您的光呢。」
「唉」,何宗良長長地嘆口氣,沉吟好一陣才話「太忠其實你是個勇于任事的干部,一直以來我都想支持你,只是官場里這套你也知道…,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
嗯嗯我知道你不方便,陳太忠點點頭表示理解,做為杜毅的大管家,你方便得了才怪但是我現在不想听你說這個,麻煩你跟我說一說重點……說重點啊你。
他等著何宗良說重點,何宗良卻是在琢磨,有些話是不是合適說到最後,他終于是心一橫,「這次槍擊案,歹徒很猖狂啊,做為一個**人,堅定了我跟這種歪風邪與做斗爭的信念,我部會退縮的!」
陳太忠眨巴眨巴眼楮」呆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試探著吐出三個字,「夏大力?」
這確實是一種極大的可能,省委秘書長尊貴,但是夏大力也是省委常委,不但是政法委【書】記,還是省委副【書】記,何宗良一旦能到達這里,也算走進步了本來嘛,誰會白挨一槍?
夏大力是蒙藝的人,你小子腦袋上也頂著蒙字呢」何秘書長嘴角抽動一下,我是那麼不知道輕重的嗎?他微笑著搖頭,「我是說」我的身體狀況還不錯,以後遇到這種事兒」為你們這些想做事的年輕干部搖旗吶喊一下,還是可以的。」
原來是想保位置啊!陳太忠在瞬間就回味過來了這個意思,自打听聶啟明說了何宗良想見自己的原因,他很是分析了一下其中癥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估計是老何想背著杜毅,跟我私下那啥……,留一份情面。
然而這個踫面,被槍擊案毫不留情地戳穿,所以老何現在,居然惦記起位子穩不穩,生出會不會因此被病退的想法了。
這個可能栳听起來很匪夷所思,怎麼也說不過去,中槍的干部反倒被冷藏,可是細想一想,倒也不算離奇,還是看人怎麼解釋了。
我就不知道杜毅你這思想工作是咋做的,想到這個可能,陳太忠心里真是有點無奈,省委秘書長都不能跟你完全一條心當然,在嘲笑杜毅的時候,他就忘了,正是因為有某個異類的存在,才導致了這樣的變數出現。
「搖旗吶喊,那您折殺我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又瞥一眼何夫人,「估計就算您願意,別人也不能答應,文明辦也是歸辦公廳管的,您4後記得多指示我指示得少了,那就是不關心年輕干部的成長,我們這些干部就感覺不到組織的關懷了。」
「你要我多指示?」何宗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是,我希望您多多指示」,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文明辦本來就是受宣教部和辦公廳雙重領導,老何你要是願意配合,那我的工作要好做得多了。
「嘿,我出院以後,形勢不一定就是眼下這樣了」,何宗良苦笑一聲,看起來頗為無奈的樣子,被槍擊了以後,他已經不再是他了。
換句話說,省委某個副秘書長被槍擊了,出來以後可能還在這個位置上,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怕是有點危險,這跟干部級別什麼的無關,關鍵的一點是……,…他是正職,是眾人矚目的。
「只會更好的」,陳太忠微微一笑。
飛碧章大交換(下)
北京警方的辦案度並不慢,既然上面讓查,那咱們就查唄,根據天南那邊來的薛繼忠的資料,同此人在軍區醫院治傷時留下的檔案一對比,九成九就是此人了。
然後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動作,保安公司的成員資料紛紛到手,每個人的話記錄,統統都要查。
沒用兩個小時,線索就查到了一個叫江暉的人的頭上這個人是藍志龍身邊的幫閑,對藍老二的意義,大致相當于陰京華之于黃漢祥。
事實上,還有更大的塊頭,不過目前【警】察們能查到這一步就算很有勇氣了,于是打個電話,客客氣氣地請江總過來一趟。
江暉說我沒時間,你們想問啥,過來找我吧,要不說這特權階級牛呢,他跟薛繼忠的電話記錄都被人查到了,他都能穩穩地坐在公司等人過來。
那【警】察們也只有上門了,在京城當【警】察就是這樣,牛人太多了,上門調查的事情很常見」不過好在如果就事論事的話,牛人們也不敢太過為難【警】察。
江暉哪里是有事?他是根本不敢去【警】察局,要說他的膽子和架子」並不比陰京華小,但問題的關鍵是,薛繼忠沖天南的省委秘書長開槍了!
涉及這種天大的事情,【警】察們要是規規矩矩地按手續辦事,那也就算了,萬一黃家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指示上幾個【警】察」直接把他從【警】察局弄走調查,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之後還會生什麼,那就不好說子。
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所以他只能在單位等著,跟陰京華不同的是,江暉是個私企性質的投資咨詢公司的老總,公司地址在建國門附近,【警】察想強行將人帶走」也必須要考慮影響。
然而江總的謹慎有點多余,沒得到暗示的【警】察哪里會那麼沖動?他們就走過來調查了解一下,你跟薛繼忠是怎麼結識的,交往又是怎樣一個經過,前不久那些電話」又說了點什麼事情。
問題很有針對性,卻是也沒有越界,江暉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能說的說一說,不能說的就是回答以「記不清了」「這麼久早就忘了」之類的」至于薛繼忠最近的動向,江總更是一口咬定,說我不知道。
他這態度絕對不算配合,不過【警】察們也沒辦法,還是規規矩矩地做筆錄,到最後江暉說我要去見一個外國客人,于是這邊要對方簽字認可。
這個調查看起來,基本上是沒什麼意思,但是不管是誰,都知道大幕正式拉開了,藍家再沒有任何反應,試圖蒙混過關的話,下一步就是江暉被【警】察帶走。
「該怎麼搞?」藍志龍面色鐵青地看著對面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大哥藍志華,「姓杜的欺人太甚,居然就這麼把事情擺出來了。」
「是你自己先做差了」,藍志華冷哼一聲,對這個弟弟,他也有一點無奈,但是還不能不管,「不是不讓你報仇,你等個一年半載的不行嗎?就你那個刀疤臉……死了的那個,你先讓他消失一年,然後再下手,省多少事兒?」
「就那麼一個小小的處長,值得我忍耐嗎?」藍志龍不服氣地回答,他選陳太忠動手來出氣,也是因為那家伙地位低微,「而且小薛也是毗堅持著要報仇。」
「別跟我提那些失敗者,看你自己那點眼光吧」,藍志華不耐煩地一擺手,「開個槍還能打到一個副省「也好意思說身經百戰。」
「一定是那娃陳的小子故意的」,藍志龍沉著臉回答,他這話有點開月兌的噫思,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吳近之的兒子拿槍打他,也被他躲過了。」
「照你這麼說,那個副省是他隨身帶著的?」藍家老大才不信這些借口,他不耐煩地反駁一句之後,又嘆一口氣,「擺出來也是好事,起碼可以接觸溝通了……你去跟老頭子說吧,這事兒不能等。」
「你跟我一塊去吧?」藍老二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家的大哥,不成想藍志華根本不予理會兄弟倆都猜得到,老爺子肯定已經知道了,但走到現在都不話,這問題真的不小。
藍志龍見自己拉不動老大,猶豫一下又問,「那老大你說,我現在要不要……,…讓江暉自殺?」
無情最是豪門中人,利益牽扯太多,該犧牲的時候就得犧牲,而且他原本也是個涼薄的主兒,並不在意別人的生死。
按說,江暉跟薛繼忠關系也就是那麼回事,類似于陰京華跟陳太忠的關系,遠是不遠,但是陳太忠一般是認黃漢祥的,這件事也是,薛繼忠是得了藍老二授意才走的。
不過藍志龍想苒則是,江暉已經被【警】察盯上了人家這麼選是有目的的,那麼索性讓他自殺了,不但算自己這邊的歉意,也省去很多麻煩,「那家伙知道的東西也不少。」
「胡鬧,幾家踫都沒踫呢,你就讓他自殺?」藍老大哼一聲,站起身來打算走人,然而他的反對並不是因為心軟,「拼不過再自殺也不起……「……都像你這麼搞,咱藍家面子要不要了?」
事實上,藍志龍的無情,連江暉都清楚得很所以跟【警】察們走出公司之後他連換幾輛車躲了起來藍家再不出手,他真的要被弄進去了。
不過他躲起來是躲【警】察,屬于自救範疇他是絕對沒有膽子躲藍志龍的一別看江總人前人後風光無限,幾個億的資金說拍板就拍板,其實本質還是高級幫閑。
藍家要他活得好,他就能活得好,藍家要他死的話,那真是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所以他躲的地方雖然隱蔽卻是藍總知道的,新換的隱秘的手機號,藍總也是知道的。
也不知道藍志龍會不會讓我自殺?江暉坐在屋子里長吁短嘆,他也不想死,但要是敢做污點證人的話,就算藍家的對頭肯保他,出來之後還是個死而且這次最多只牽連到藍老二,藍老爺子真要話的話,以世界之大,也沒有他江暉的藏身之所。
度日……,…真的如年啊,江總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某個小區的單元房,二百多平米的躍層結構,屋里住著的是他的一個小蜜這房子是藍總賞他的。
「給我拿啤酒」,江暉實在不能容忍這樣的摧殘了,連喝四五瓶啤酒之後,「刷」地一聲紅著眼楮將身邊女人的裙子撕了下來,麻痹的,以後想用都不知道用得到用不到了」「」
一般來說,男人在完事兒後愛犯困可是江暉完事兒之後,越地精神了,說不得又端起啤酒來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之後,他才躺在沙上沉沉睡去。
但是這心里有事兒,睡不踏實啊,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他又醒了過來,頭痛欲裂,問一聲沒有人給自己的話,就又端起來啤酒喝,「去他媽的,喝死算了……」
直到晚上八點多,他又醒過來還要再喝的時候,藍志龍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小江,在哪兒呢?」
「在您給我的朝陽這套房子里呢」,江暉心一橫,大著舌頭回答,是死是活也就是這麼回事了,「您有什麼指示?」
「行,沒事兒,下午跟【警】察表現得不錯」,藍老二的回答,讓某人的心終于落回肚中,「不過最近也躲著點【警】察,別讓人覺得咱們囂張。」
看來這次藍家,是要大出血了…………江暉默默地掛掉手機,藍志龍的嘴里能說出來「別囂張」,這問題絕對不小。
他正思索呢,女人走過來,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遇到了天大的事兒,見他情緒放松,才輕聲問一句,「事兒…………完了?」
「哎呀,誰知道呢?只剛剛地過了一關」,江暉苦笑一聲,不過這時候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這才感覺得到,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難受,說不得脖子一直,「哇」地吐了一地………
「辛苦你了啊,二哥」,與此同時,黃和祥的電話,打到了黃漢祥那里,黃家老三少有跟黃老二這麼客氣的時候,不過這次卻是必須的。
藍家那邊有反應了,對上面的交待,是藍老二出國,下一屆班子之前不會回來了,對黃家的交待,就是煤焦口再不刁難,給你個副省長當然是廳級升副省的這種。
副省長不夠!黃家這邊終于將牙齒露了出來,我家老三才是個【中】央委員,有點遺憾,下一屆班子必須進政治局。
這口開得有點大,藍家也不能就這麼答應,但是又不能回絕,于是一商量,就決定了藍家盡量幫著爭取政治局委員,不行最少也是候補委員。
這個讓步听起來有點大,其實不然,黃和祥四十六歲的正部,現在還不到四十九,黃老對三兒子的支持力度極大,大家都知道,黃和祥力的目標,就是下一屆的候補委員。
到那個時候,他也才五十歲,前途一片光明,不犯大錯誤,進長老院不是夢想,現在有藍家的支持,這個候補就唾手可得了這區別就是努力目標和順理成章。
藍家這次是放血放大了,支持黃家謀那個位子,就代表他們要付出自己可能得到的位子,不過這也沒辦法,杜毅代表天南省委,硬著脖子上了,不費點功夫怎麼可能?
「自家兄弟,二哥不照顧你照顧誰?」黃漢祥得意洋洋地回答,下一刻他低聲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杜毅得了什麼好處?」!~!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