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的吹風還是很有效果的,時近中午的時候,杜毅就得到了消息,關于前一陣的那啥事,又辦和組織部高度關注,認為必須在盡量短的時間內消弭影響,穩定同志們的情緒穩定同志們情緒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真凶伏法,指使者銀銷入獄當然這是扯淡的話,那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天南這邊有什麼合理化的建議的話,不妨提一提。
天南的合理化建議,其實就是杜毅的合理化建議,杜【書】記初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一頭霧水,心說該談的不是都談了嗎?
他爭來的人情,被自己人拿去用了,這是很正常的資源共享,他不會為此而耿耿于懷,最多也就是微微抱怨一下︰我橫下心沖上前的時候,也沒得到誰充足的鼓勵。
然而,不給鼓勵也是正常的」這一點他依舊能理解,天南是黃家的老巢」這次生事的又是藍家這條強龍,這兩家斗起來,誰會貿然插手和表態?也就是他這個省委【書】記身臨其境,有資格有理由去關注,其他人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現在看起來,只要肯付出就會有回報,不過杜毅疑惑的是︰這人情都是能衡量的,不帶這麼買一送一的吧?
他既然沒有迷失在狂喜中」那麼很快就了解到了事情原委,敢情是何宗良找人去抱怨了,黃老也認為,要注意地方上同志們的情緒,所以上面決定听取一下天南的意見。
杜【書】記听到這話」就把實情猜得七七八八了,這是何宗良大聲喊冤了,本來嘛」五十多歲的主兒了,又是省委常委級別的干部,吃這麼一槍真的是受不了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從
然而有一點,真的是讓杜毅耿耿于懷,那就是黃家居然表示支持這個聲音」他能想得到」這是黃家得利了,就願意配合一下上面的行動,彰顯大局感。
但是讓他容忍不了的是,黃家居然先他跳出來,支持的還是他的秘書長一沒錯,他就是省委,省委自然也就是他了」掌控不了省委,還做什麼省委【書】記?
再想一想,何宗良被槍擊的那一刻,就是剛跟陳太忠吃完飯,這就讓他越地難以忍受了︰這個味道,它有點不對啊。
可是」身為**天南省委【書】記,他也得考慮下面同志們的觀感,上面前有意給天南一個交待了,他若是不去爭取,那不但會被上面看不起,下面同志也難免會生出點小覷之心來。
不過這並不是多麼難解決的問題」于是他就表示,何宗良同志真的是吃苦了,難得的是」該同志也不給組織施加壓力,相信組織的公平公正」對這樣有大局感的同志,我們應該體現出充分的關懷來。
然而……他要提的要求,重點就在這個「然而」上了,然而這個槍擊事件實在太惡劣了,我認為何秘書長應該提拔使用,但是同時呢,應該調離天南……
為什麼應該調離天南,他沒說,也不需要說,在天南吃了槍子的省委常委,還在天南繼續任職的話,別人看在眼里,影響就有點惡劣」他們雖然未必會說什麼,但難保要低聲嘀咕兩句……那個主謀,咋還沒伏法呢?
嚴格來說,杜毅這個要求不算高,而且他說的確實是實情,這是在送走人的同時,順手捅藍家一刀口來老子的地盤撒野,有人答應放過你了」但是我不爽啊。
當然,杜【書】記不是陳主任」他也不是快意恩仇的性子就算年輕的時候是,現在也被生活磨得圓滑了,捕藍家一刀是順勢而為,他真正想做的,是扶起一個自己人」來做省委秘書長,何宗良背著他跟陳太忠搞七捻三的,他看著此人煩
現在的天南省委,杜【書】記基本上能掌控得住,但是細細一數,居然就沒什麼人是他的心月復,這不得不說,是個很大的遺憾,他有掌控的藝術,可沒有絕對的權威。
事實上,仔細數一數省委常委,大多數人都跟陳太忠扯得上關系,像蔣世方、許紹輝、夏大力、潘劍屏,陳太忠真要叫真,他沒準會在書記辦公會上翻船當然,這假設的是一種極端情況,事實上,不等上會,相關事情就談妥己至于其他省委常委,鄧健東、蔡1 和範曉軍跟練太忠也有糾葛」現在完全跟陳太忠不對盤的,居然只有朱秉松這個統戰部長,杜毅覺得,自己這個省委【書】記,真的不容易啊。
所以這次有這個機會,他是要將何宗良拿走了,秘書長不是嫡系無所謂」但是背著他跟旁人勾勾搭搭,不但被戳破,而且還被別人拿出來說事兒了,這種情況他要是再能忍,那就成烏龜肚量了。
反正他建議的是高升,也沒跟何宗良計較的意思,這就是留一份人情好相見何宗良的人情很扯淡,可這也是給黃家台階,更是給上面支腳踏板。
這個建議,惹的只是藍家」但是惹了也就惹了你來我天南撤野的時候」考慮過我這個省委【書】記的感受嗎?
「欺人太甚啊n」藍志龍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禁不住又摔了兩個杯子」這個時候,離他上飛機已經不到三個小時時間了,不過他耽擱得起」「那個位子是老張的啊……就這麼讓出來了?」
「你也好意思說,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藍志華白他一眼,側過頭對他身邊的江暉話了,「去了瑞士以後,你幫我看著點他,小江……」這次我不找你麻煩,算便宜你了。」
「一定一定,老大您放心」江總笑著連連點頭,藍二少出國,他也跟著出去避風」不過,藍老二放過他了,還有藍家大少呢不是?
藍志華的胳膊也是往里拐的」有人說這件事藍老二要負主要責任,他卻是認為,自己的弟弟養了一幫酒囊飯袋」湊趣的時候巴巴地上」緊要關頭卻沒人敢挺身而出,說兩句逆耳忠言沒錯,老二這人不怎麼听得進去話」但是你們跟著他找飯輒,就只顧吃喝?
江暉對這些都明白,不過他都是好懸死過一回的主兒了,當然不敢辯解,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二哥的脾氣……眼里不揉沙子,萬一我勸不住的時候,就悄悄地跟您通風報信。」
藍志龍看他一眼,也不會叫真,反倒是沖著自家老大嘆口氣,「三個正部,起碼是三個正部,我只是想找一個小處長的麻煩……這些人也***太狠了吧?」
這三個正部其實只是一個簡單的、量化了的說法,並不是說真有三個正部被提拔,黃和祥一個【中】央委員提為政治局候補,這一個提拔就不知道頂上多少正部了,然而話說回來,沒藍家的支持黃和祥也有可能走到這一步雖然這可能性就要小很多。
所以這三個正部,不過是衡量一下,是藍家差不多要付出的代價罷了藍老二為此而痛心…………一顆想要解決正處的子彈,丟了三個正部你說這冤不冤啊?
「問題是,你打中的是副省!」藍志華大聲喊著,也撈起一個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讓步的人里,就有他的人,他怎麼能不生氣?
「誤傷,那只是誤傷啊」,藍老二苦笑著解釋,就像黃老二忌憚自己的三弟一樣,他忌憚的是自家的老大,雖然有點不服氣,但是老大一怒,他的火氣就沒了
「所有人都知道是誤傷,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藍志華狠狠地一拍桌子,指一指自己的二弟,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好久之後,他才輕喟一聲」「老二,也虧的大家都知道是誤傷」要是大家都認為不是誤傷,別說我了,老爺子都要被你毀了,你信不信?」
「無所謂,我經常被犧牲的啦」,藍志龍卻是憊懶慣了,雖然他也知道大哥說的是實情,但終究抵不過心中那份悻悻之情,于是就撇一撇嘴。
「行行行,你趕飛機去吧」藍家老大被他氣得轉身就向門外走,走到門口,還轉頭看一眼自家的二弟,「那個……法國、英國和意大利,你盡量少去。」
「我還就偏要去,他咬我啊?」藍志龍哼一聲,老大的意思,他當然明白」陳太忠在法國有辦事機構,混得還不錯,意大利黑手黨跟那廝也有關系,至于說英國郝亮明那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那兒擺著呢。不過這話,大抵也是意氣之爭,當不得真的,藍老二的血脈,可是太高貴了,就算他不怕危險沖動一下,別人也得答應才行……
「什麼,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與此同時,何宗良的愛人不可思議地低聲驚呼,「你在天南好歹是省委常委呢,去北京就掛這麼一個副職?」
「北京,畢竟是北京,跟地方不一樣」,何宗良笑一笑,也懶得跟自己的夫人解釋太多,「而且你老公也只會動一動筆桿子,協調一下……就這都不一定呢,你還指望我進哪兒?」確實不一定,這個意向只是初步的,也就是何秘書長托的長輩」覺得自己辦了點事兒,就泄露出一點口風來∼小何,你可能是副署長哦。確定這麼一個位置,真的比天南確定一個省委秘書長難多了,那是北京」天子腳下,能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副署長固然可能由署里的司長提拔上來,但是全國各地的筆頭子,多了去啦……有多少人盯著呢?2842章上青雲(下)
何夫人只看到」自家老公是副省里的翹楚常委會都有一票呢,比一般的副省強,又想著這新聞出版署是直屬機構,算個正部也是勉強,起碼不是組成部門,不夠獨立。
所以她的失望,是必然的,「可你在省委辦公廳,說了就算呢,這一槍白挨了?」
「嘖,哪里有那麼多現成的正部?」何宗良的肚子里,話真的太多了但是這些因果沒辦法一一說明只能簡而言之地概括一下,「我在天南也得看杜毅的臉色,還不是一樣?這走進了【中】央進了國務院了啊。」
「算了,你開心就好」,何妻搞不清楚這些彎彎繞,也就懶得再計較了」「人活一輩子就圖個舒坦,你認為值得,那就值得吧。」
「你知道什麼啊一般省份的宣教部長」來做個副署長也不算跌份兒」,何宗良不干了,他的喜悅無處宣泄,唯一可以說話的老妻,又沒興趣听」他真的有點抓狂「宣教部長啊,潘劍屏那位芋。」
「潘劍屏不止是宣教部長,他還是副書猙」得,何妻也不是白給的對省里這點東西,她真的很熟宣教部長壓不住自己的老公」但是副【書】記可以。
「這個東西,說起來就太復雜了」,何宗良又有一肚子的話要解釋,不過這話說起來又得有好一陣,而他現在還在病房呢,所以只能簡短地說一句「這署長放下去,當今【書】記也不算意外。」
「署長當【書】記?」何妻的嘴巴登時張得老大這個區別她是明白的,普通的部長下來,也不過是當今【書】記,就算是提拔了那可是國務院組成部門,不是直屬機構。
「反正部委里這點事兒,先例也不多」,何宗良含含糊糊地回答,他對這一點也不確定,每一個部委在不同的階段,重要性都不盡相同,可以比對的例子真的很少。
這不像各省份之間,能相互借鑒一比如說,各省的文明辦主任,多是由宣教部的副部長來兼任」為什麼?因為這是常態,是默認的規矩了。
而【中】央就不一樣了,各是各的情況,同樣是部委,農業部能跟交通部比嗎?好吧,不是不能比,但是要看具體的歷史時期。
這些情況,何宗良都知道,但是身為官場中人,京城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聖地,他一定要去博一下的沒有進過國務院,那算當過官嗎?
而且他真的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干部想進步,上上下下地動一動,是必要的經過,而且京城離他幾個父輩近一點,便于關照一人家也說這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擺月兌處在杜毅和黃家夾縫中的那種尷尬了,沒錯,就是尷尬要是沒這份尷尬,他至于偷偷模模地跟陳太忠吃飯嗎?
更更重要的是,「必須跳出天南了,副署長的話,還有上升空間,隨便兼個職也不難過度,省委秘書長,我再干」還能干到什麼位置?」
「那這麼說,陳太忠也不算太沒良心」,何妻若有所思。
陳太忠在不久之後,也得到了消息,一時間他都覺得腦子有點木了,我本來是想保老何的,不成想這保人的勁兒似乎……有點大了?
你跑得挺快走好事,但是誰來配合我搞精神文明建設啊?他心里這份無奈」那真是無以言表,好半天才長吁一聲,「這次杜毅可真是美壞了。」
某人是做慣地下組織部長了,不過這次何宗良走之後空出的省委秘書長的位子,他是不可能惦記的,何宗良跟他私下勾勾搭搭,結果中槍了,這個現象肯定會引起杜毅的不滿,再甄選大管家,必然會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還不知道,何宗良進了上面,是三方支持的結果,其中杜毅也出了力的。
不過杜【書】記心山良清楚,既然這個何宗良要走了,那就得劃拉一下手邊的候選人了,劃,拉來劃,拉去,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想到了在北京上學的張匯……手邊信得過的人還是不夠用啊。
要是張匯不跟陳太忠干這麼一架,上這個秘書長固然不太合適」但是從這次調整里,得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位子也不難,姓陳的這小子」真是毀人不倦。
可是話也不能這麼說,猛然間,杜毅才反應過來,張匯是被陳太忠毀了個差不多,但是何宗良,「可是上去了」同何秘書長認為的一樣,杜毅也認為那是一個可以接受的上升通道∼不過,姓何的在上面沒人,下一步展也不好說。
這一刻」杜【書】記才想起來某個人「能旺人」的傳言」一時間是感慨萬千」他是不相信運氣這一套的,但是數一數陳太忠身邊旺了多少人。
杜毅對下面的人事變動不怎麼關心」能讓他有印象的,怎麼也得是廳級以上的干部了,其中撇開田立平這種賣女兒的人不提,尤其典型的例子就是馬勉和何宗良,這倆都是遇了事兒」卻能昂往上走。
那麼反觀一下,跟此人作對的呢?杜毅眨巴眨巴眼楮」臉色頓時微微一沉」趙喜才、朱秉松、張匯,僅僅正廳以上的干部就最少三個」像王志君那種副廳,都是數不勝數了。
趙喜才是蒙藝的人,朱秉松跟黃家能搭上話,張匯又是他杜某人的人……這家伙簡直把天南能得罪的大勢力全都得罪了」偏偏現在還混得風生水起。
甚至,在天南之外,這家伙還得罪了藍家要不然何宗良怎麼會中槍?
以往想起這些,杜【書】記只不過是認為,這廝太受黃家照顧了,也沒再多想」現在根據傳言這麼看一下,他不得不承認,不管存在不存在運氣這個東西,反正這家伙的運氣,是強到逆天了不但是「順我者昌」,還有「逆我者亡」。
「荒唐」,杜毅搖一搖頭」努力將這種不著調的想法驅逐出腦海」嗯,該好好想一想,何宗良之後,一系列的調動「…………
他並沒有想到,陳太忠即將又要面對另一股大勢力的一個正廳了。
接近晚飯時分」陳主任正在招呼大家打掃衛生,好過長假的時候,接到了來自張愛國的電話,「領導,有個情況要跟你反應一下。」
張廠長是疾風廠的生產副廠長,但是同時他還肩負著幫陳主任留意各種消息的責任,這次他說的並不是廠里的事兒,「殷放前兩天,要咱們給金烏撥兩百萬的星火計劃的資金。」
金烏縣因為當年養「擬黑多刺蟻」,跟科委要星火計劃的支持,不但是傳銷而且還用錢買了不少辦公用品,大大地得罪了陳太忠。
這導致雖然後來分管農業的副主任騰建華是金烏人,星火計劃的錢都撥不下去,陳主任在科委的時候,這就是一個大家都要繞行的雷區。
還是在許純良來了之後,這個禁忌才被打破,不過這幾年煤炭逐漸走俏」縣里的錢也慢慢地多了起來,金烏對星火計劃的資金也就需求得不甚緊急了。
像前一陣,金烏就啟動了一個「特色養殖基地」,主要是肉牛」縣里財政擔保,從信用社貸款二百二十萬元。
前一陣,殷放去金烏視察」主要看的是煤焦工業,但是同時他提出,金烏應該因地制宜,兩條腿走路,工業要抓,農業也要抓。
于是縣長呂清平就說,我們支持農民們貸款,投資兩百多萬,搞了一個特色養殖基地,市長您去看一看?
殷市長听說還有這個,就過去看一看,現圍欄里牛不少,旁邊還有種兔、肉狗之類的,不過主要是以牛為主」他點頭贊許,強調要突出特色,「不能滿足啊。」
「主要還是個資金問題,已經是瓶頸了」而且還是貸款」,呂清平自然是要哭窮的,不管有錢沒錢」誰敢當著市長炫富,那不是上桿子找刀呢?
「兩百多萬是吧?回頭我問問星火計劃有這個錢沒有」,殷市長也是心系山區農民,想著科委肥得流油,這兩百多萬也算錢嗎?
殷放視察回來之後,就把許純良叫了過去,說是我去金烏看了看,那里的特色養殖搞得有聲有色」但是,那里的資金限制了展,你給他們劃兩百萬吧。
許主任覺得殷市長有點霸道」這本來該是吳言操的心,不過怎麼說呢?副市長們都是協助市長工作的市長抓什麼工作都對。
所以他並不在意,至于說開了。子之後」殷放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他也不在意鳳凰市還有章堯東呢,捅到省里也還有許紹輝。
反正科委被人化緣的時候不少,這次錢多了點,不過新市長張嘴了不是?于是許主任派人去調查一下那個養殖基地。
調查的人回來之後,不敢跟許純良說,悄悄地找上了張愛國,「我井他大爺,那牛全是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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