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下來,陳太忠是領教了雷部圌長叨叨的能力了,不過邢華說的辛秘也不少,別的不說,只是財政部里的各種關系,他就大致說了個差不多。
這麼說吧,一個初次來京跑部的干部,若是能听到這番話,基本上就模清部里的門道了,而其中較為隱秘的因果和恩怨,那些在北京跑了十來八年的干部,也未必清楚。
總之就是酒桌上這番話,真的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對于陷入某些環節而困惑的人來說,值個百八十萬那是小兒科一就算換最挑剔的人來評價,也會認為陳太忠這點禮物送出去,收獲實在太物所值了。
不過邢華終是干過雷部圌長的,而且還是財政部的昏部圌長,所以他吃喝了差不多半小時,果斷地起身,撂下一句「你倆繼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根本都沒等這倆人送。
「老頭不願意欠人情」韋明河見自己的伯父離開,才笑眯眯地解釋,「他跟你介紹的這些,拿出去賣錢真的沒問題,里面有些關系,連我都是只有猜測,不敢確定。」
「他窮到要飯,也不可能拿這些東西去賣錢」陳太忠苦笑著一攤手,他也清楚這一個來小時交流的真堊實價值,「伯父這是太給面子了,其實我只是想盡個晚輩的心意。」
「他最近也失落得不得了,看著沒事,但是人情冷暖這些,真的太影響人的心情了」韋明河感觸頗深地嘆口氣,「你不知道,我這大伯當初也很厲害的,不過他是老五的人,跟設計師不對路,要不然扶正也沒啥問題……」
「嗯,你等一下」陳太忠本來听得正興起,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他一邊說話,一邊模出手機看未接電話,當他看到「秦連成,的名宇之後,有個括號里面是個五,登時著急了,「我老大給我打了五個電話,我得回一下。」
一邊說,他一邊就抬手撥了回去,那邊電話一接通,他就趕緊解釋,「頭兒,剛才在跟人吃飯,手機定成靜音了,讓您久等了。」
「沒什麼,跟誰吃飯呢?」秦主任微微一笑,聲音如清風拂面,和煦而溫馨。
「嗯……,跟一個領導」陳太忠沉吟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點出名宇來,老秦應該明白,官圌場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
而且邢華的身份,也有一點點敏感,財政部的昏部圌長,牽扯到太多方面的事情了雖然他已經退了,而且同時,邢部圌長既然已經退了,陳某人也不無燒冷灶的嫌疑。
燒冷灶不是大錯,重感情的人也有不少,但是燒一個敏感位置的冷灶,容易讓人生出不好的聯想,更別說,陳太忠並不想讓人懷疑自己的行情你閑得連冷灶都去燒?
所以他就是輕輕地帶過,這個事情,根本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而且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老主任交待這樣的。
噴,秦連成听到這話,心里就生出點不妙的聯想,太忠你一向有什麼說什麼,眼下吞吞吐吐的莫非曹福泉的話是真的?
當然他也知道,有些,是他這個1ing導都不便問及的,但是眼下這個時機,真的太湊巧了,于是他拋開這個話題,「嗯,我還是那句話,太忠你啥時候能回來……家里的事兒真的忙不過來,給個準信兒吧?」
「一兩天就回去了」陳太忠也不知道自己幾天能回去,不過領導過問了,他肯定要表示出正確的態度,于是就只能采取拖宇訣,「頭兒,回去以後我肯定加倍努力工作。」
我想听的可不是這些,秦連成也有點無奈,拖宇訣他不比誰清楚?于是索性直接說了,「你要是想借調到北京,就實話實說,老主任我沒多有少,也能幫你吹吹風。」
「借調……那不會吧?」陳太惡想起黃漢祥的點評,哥們兒借調到奧申委,回天南也是一句話的事兒其實所謂借調,從來都是借調來的人賴著不走,沒有說誰回不去的。
不過真要確定下是借調的話,下面頂替的人就會隨之而出,被借調的人一旦後悔,羞刀想入鞘,也會現原單位沒有自己生存的土壤了,
陳太忠沒想那麼多,他就是很單純地認為,這是個小事情,原本就是個措辭錯誤,沒必要無限制地上綱上線口你當哥們兒很稀罕這個機會?
所以他就沒覺得這是個什麼事兒,但是老主任的話讓他有點疑惑,「我是要回去的,這個非常確定……您這是听說了什麼嗎?」
「這個倒是沒有」秦連成很干脆地回答,憑良心說,這些對話都是很犯忌諱的,他跟小陳的關系真的很好,可關系好不代表能亂說話,哪怕他說的,確實都是實情官場中的忌諱,是誰都繞不過去的。
同時,他也需要把事情點一下,「曹福泉說,你可能回不來了,想再派個副主任來,我堅決不答應,上午跟他干了一架……這不是現在心里沒譜嗎?」
曹福泉……那算個**啊?陳太忠真的很想說這麼一句,不過做人嘛,何必呢?他冷冷地一笑,「那讓他派嘛,我就算真借調走了,抽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主任,我這邊的應酬沒完,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沒事兒,就是想落實一下,你能不能盡快回來」秦連成干笑一聲掛了電話,緊接著就重重地嘆一口氣,「這小子到底是借調了沒有啊,這麼著急掛我電話?」
陳太忠的心思,還真的不在這個電話上,他正著急地听韋明河講故事呢……老五的人,目前止步于昏部,這得有多少內幕啊?
然而令他郁悶的是,韋明河不打算再講下去了,或許是因為這個半中間的電話,真的太掃興了一點雖然官場里混的人都知道,誰的電話都是忙得不得了,真要電話不忙,那你就已經不是主流了。
「時運什麼的,真的很重要,但是這不是唯一的」韋處長見他打完了電話,直接將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關鍵在于,我這個大伯,做紫太死板了喜歡他的人真的就喜歡,但是他招惹的人,也真的不少……你跟你老領導說什麼呢?」
「我跟我老領導說什麼,操那麼多心干什麼」陳太忠毫不客氣地回一句,「我的電話打完了,你繼續說你的事兒,男人家的,不要那麼八卦行不行?」
「你說話不這麼嗆人,會死嗎?」韋明河老大不客氣地還他一句然後才解說他伯父的是是非非,言語中也頗多唏噓。
跟設計師不對盤的主兒,其下場可想而知,不過邢華跟的是老五的線兒多少還有點人面兒,邢部長業務專精在操守上也無懈可擊,說經濟更是在行,所以終于得以安享天年,但是現在的中堊國,五系人馬,那基本上就是淡出的代名詞。
要不說這韋家底蘊雖然深厚但是目前展得還不如邵國立等人為什麼呢?陣營錯了,站錯隊了,就這麼簡單,而邢華只不過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官圌場斗爭,就是這麼無情,而楊家那三兄弟,底蘊和口碑還不如韋家,但是人家在此前的站隊中選對了位置、那麼就算一個區區的楊老三邵國立和孫姐都要皺眉頭。
韋明河越說情緒越低落情緒越低落他就越喝,越喝就越多越多他還就越說……
陳太忠能理解這個心情,見到韋某人情緒有失控的可能,他也失去了打听的心思,這些是是非非的,隨便說說就行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韋明河憤憤不平地反問他,這關系到路線斗爭,不僅僅是陣營的問題,涉及到國家將來的展策略,分歧巨大啊。
一說美國驢象之爭什麼的,大家就覺得,民堊主黨和共和黨輪番競選,非常地民堊主,甚至是世界的典範,但是真要說起來,那真雞圌巴扯淡了,民堊主黨和共和黨兩黨之間的差異,還不如共堊產黨一圌黨之間,派系之間的差異大。
韋明河非常確定這一點,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認為一圌黨執政不是壞事,「現在的中堊國,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展的問題…………擰成一股繩沖出去才是正經,多黨競爭執政,朝令夕改的話,這個國家真的就沒救了。」
「每一個國家在現代化的過程中,都要面臨這樣的抉擇」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無比的鄭重,臉上似乎有聖潔的光芒在閃耀,雖然那是喝得冒汗的緣故,「兩黨執政這玩意兒,除了美國誰都玩不好。「
「那是,一圌黨執政的話,出了問題想推都沒個對象可推,它只能努力去建設好」陳太忠笑眯眯地點點頭,看起來很同意這個觀點,「咱們說點高興的吧?」
「你少打岔」韋明河不耐煩地一擺手,他這勁兒上來了,也很拗的,「我是說,現在這個路線展有問題,如果……」
「有問題歸有問題,可是擱在三十年前,你能掙這麼多嗎?」陳太忠覺得這家伙有點高了,眼見這廝張嘴還要說話,說不得直接一個昏憩術丟過去,「都說你高了,真是麻煩……」
引糾章坐著出業績(下)
事實證明,邢部圌長傳授給陳太忠這些東西,並不是簡單地回報一下,就在談話的第二天,周六的上午,韋明河又扯著陳主任,來到了一棟六層的寫宇樓。
這棟不大的寫宇樓也是深藏在一個大院內,陳太忠現,北京處于類似環境的寫宇樓,真的是數不勝數,幾乎可以算是京城一大特色了。
順著寬敞的樓梯走上五層,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已經等在了樓梯口,看模樣有三十三、四歲,韋明河介紹一下,這是他的堂姐夫趙民。
趙民的老爸曾經是北京市民政局的昏局長,現在已經退了,當時兩家不算怎麼門當戶對,不過邢華不是很講這個,女兒嫁給一個雷廳的兒子,也不算太窩囊。
以韋明河的說法,這趙民靠著老丈人,也是賺了點錢就算邢華不幫他打招呼,別人一說這是財政部邢部圌長的女婿,誰還不給他點活兒?
也就是邢華對子女管得太嚴,等閑不讓他們亂伸手,所以趙總在前幾年,大概賺了有個五六千萬沒錯,這是不亂伸手的結果否則可賺的錢就太多了。
但是邢部圌長一退,趙民想再接活可就難了,可是他在外面折騰慣了,也懶得回去上班,這兩年,就是韋明河在青江省給他介紹了幾個小活。
所幸的是,趙總開的就是皮包公司,公司里總共也沒幾個人,所以護住公司是不成問題,但是他還想求展听說天南的陳主任見多識廣,搞經濟也很有一套,就要小舅子代為引見一下。
陳太忠是在來的路上,才知道這些消息的,一時間他也有點哭笑不得心說合著長者的見解,也不能白听啊,所以他打定主意,實在不行,就從天南給這家伙劃拉倆項目出來得了一一反正這就是倒一手的主兒。
不成想,趙民此次請他來還真沒有要項目的意思當然或者人家是打定主意放長線釣大魚了,總之他就是很認真地跟陳主任探討各種產業的展方向。
其實打心眼里,陳太忠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倒一手就走的主兒,這是赤圌果果的錢權交易,技術含量真的太低了。
但是趙民這個人,怎麼說呢?京城的官宦子弟,能沉下去腳踏實地做事的,實在太少趙總思維敏捷看問題的眼界也不低,可他就是缺少對基層的了解。
他有心從歐洲或者美國搞幾個代圌理回來到時候打個廣告,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躺著掙錢了一他這個層次的官宦子弟,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錢要賺,也要享受生活。
陳太忠不太喜歡這個思路,他甚至想到了雙天的翟銳天,「要我說啊,還是要搞實體,雖然來錢慢了點,但有了實業在乎,那才不會心慌。」
「可我沒那麼多錢吶」趙民郁悶地嘆。氣,以他現在的眼光,搞實體還不得搞個大一點的?五六千萬那真的是不夠。
你不要這麼眼高手低行不行啊?陳太忠听得也只有苦笑了,哥們兒開始張羅碧濤煤焦油加工廠的時候,荊俊偉也不過才投資了六千萬,人家現在年產值都過億了。
他知道,這是京城官宦子弟的習慣,也沒辦法叫真,不過想到碧濤,他又想起點事兒來,「沒錢可以貸圌款嘛,對了,我倒听說一個不錯的項目……搞聚碳酸酯很有前途。」
「聚碳酸酯,那是什麼?」趙民訝然問。
「一種工程塑料,現在挺流行,建材、包裝、光盤什麼的,都用得上」韋明河話了,這家伙的見識還真的不差,去下面干過,那就是不一樣,「不過那個玩意兒污染太大,青江本來要搞這麼一個項目,結果有人游圌行,驚動了幾個老干部,沒搞成。」
「工藝新一點的話,問題不大,關鍵在于防範」經過遼原的事兒之後,陳太忠對這個聚碳酸酯也有所了解了。
「得投資多少錢?」趙民並不考慮污染什麼的,別說他這種官僚子弟了,那些父母官都不會考慮地方上的污染。
「看你要搞多大的了,要是一期投資能到十個億,那就比較有規模了」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檔次上去了,產品就好賣。」
趙民一听十個億,眼楮登時就是一亮,他跟韋明河交換個眼神,現對方微微搖頭,才頹然地嘆口氣,「地方上找不到支持的話,這個攤子真的轉不動口,‘
「青江要搞的聚碳酸酯,才投資一個多億……嗯,沒準那幫混圌蛋打的是追加投資的主意」韋處長嘆口氣,自己解釋了這個問題,然後他眼楮一亮,「對了姐夫,你可以搞光盤生產嘛,這可是熱門。」
「熱門是熱門,但是北京很多人在搞」這就是趙民跟這兩位處長的不同之處,他身在北京,對匯總的信息和敏感產品的動向,還是比較清楚的,「投資倒用不了多少,但是銷圌售方面,我沒有什麼優勢。」
「沒有誰是天生肴渠道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趙總說的倒是不錯,但是這個銷圌售上的優勢,可以慢慢打造不是?「而且沒有什麼投資,是沒有風險的。」
他心里對京城這幫官員子弟的觀感,再次下降,總是坐在前人余蔭之下靠著既有的渠道賺圌錢,拜托,做人總該有點進取心吧?
趙民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口氣的細微變化,他是不願意讓別人看不起的,又想交好這個官圌場新貴,于是微微一笑,很大氣地話了,「那成啊,搞就搞嘛,不過北京搞不成……陳主任你那兒歡迎我去嗎?」
好有魄力!韋明河的嘴角,泛起一個細微到不可辨識的微笑,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姐夫是想跟著陳太忠去國外的股市興風作浪一番。
韋處長上次參與了沃達豐收圌購曼內斯曼的狙擊戰,其中有兩千萬就是從趙明這兒拿的還回去的時候,還了兩千五百萬,做姐夫的不好意思拿,他就說你這兩千萬,幫我掙了也差不多有兩千萬,趙民的眼楮登時就亮了。
但是這種私圌密的事兒趙民不合適主動跟陳太忠提起所以就說一點別的,不成想說來說去,趙總居然拍板在天南投資了。
韋明河很欣賞他這個決斷,這年頭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跟太忠熟悉那是我倆熟,你要是想跟他交好,那得體現出來誠意,什麼叫誠意?這個投資就叫誠意。
太忠是什麼人韋處長真的太清楚了你對他好,他就絕對坑不了你不怕說句難听的,哪怕姐夫五六千萬的投資全部折在天南了,人家絕對會幫你找回來損失。
在陳太忠眼里,五六千萬算多大一點錢?
陳太忠听得也是微微一愣,他轉念一想,京城這幫人,閑散是閑散慣了,但是為了面子,一擲千金也不是多大問題這才是公子哥該有的做派。
他現在已經不搞招商弓資,轉而投向精神文明建設了,但是對于願意投資的人,他還是相當歡迎的,于是他沉聲問,「這個光盤生產線得投資多少?」
「有三千萬,初期的啟動就差不多了」趙民笑著回答,顯然他也是對這個市場做過調查的,「至于說基礎配套設施,就看陳主任你打算優惠我多少錢了。」
「我打個電話問問,省里有類似項目沒有」這一刻,陳太忠真是有點高興,沒想到坐著也能等來個項目,說不得抬手給蔣君蓉打個電話要是省里已經有類似項目,那就只能說遺憾了。
「光盤生產線?」蔣主任接起電話,也是微微一愣,「我印象里沒有,不過我馬上就可以查證……沒有的話,就落地我高新區了啊。」
我只是跟你打听一下嘛,陳太忠听得真是無語了,蔣主任你怎麼什麼都不放過呢?鳳凰招商辦,我好多小弟在那里呢。
不過當著趙民的面兒,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清一清喉嚨,「那我等你的消息了。」
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三人談興未艾,附近找個酒店繼續聊,沒吃了幾筷子,蔣君蓉將電話打了過來一要說工作,她真的是很瘋狂,現在不但是周末,而且她打听這消息,只用了半個小時。
「目前還沒有光盤生產線,歡迎你去投資」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後,沖趙民微微一笑。
他們吃飯的飯店並不大,雖然坐著的是一個包間,但其實是火車座那種,只是一個個小小的隔斷,陳主任話音才落,旁邊的包間里就傳來了聲音,「哈,現在還真有傻逼,還要搞光盤生產線?」
尼瑪,陳太忠臉色一沉,韋明河卻是比他還快一步,一眨眼就蹦了起來,拎著酒瓶子罵罵咧咧出去了,「孫子,會說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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