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出來,張總看了看手表,對敖湯道︰「敖先生,中午我們在樓下設宴——/現在時間尚早,不如由我們陳總陪你們參觀一下我們的總店?」
敖湯道︰「我們這邊……」他看了看糜潞和陳圓圓,「還是先安頓下來吧。」
陳圓圓立刻道︰「住我家就行了,去年潞潞來時也是住我家的。」
敖湯笑了笑,去年是去年,現在他和糜潞是一對,總不能住在別人家里做那事吧?據敖湯所知,有些地方的習俗,未婚的戀人是不能在親戚朋友家住一間房的,不知道這邊如何?
「還是住賓館吧,省事些,在你家附近找一個便是。」
糜潞也點頭贊同,賓館好,她和敖湯在一起,天天晚上都要換床單,省得被陳家人取笑。而且他們這次要在紅塔呆幾天呢,敖湯在晚上是要外出的,住別人家里半夜三更進進出出太不方便了。
敖湯和糜潞堅持,陳圓圓只能無奈地接受,說道︰「我家小區邊上就有一家,不過只是快捷酒店。」
敖湯笑道︰「我們又不是非住星級酒店不可的,行,那就那家吧。」
張總道︰「那好,陳總你陪同一下,我這邊還有些事情。」
敖湯和他握了握手,告辭道︰「那張總您忙。」
陳婷婷帶著敖湯等人下去,剛出電梯,迎面走來兩人,當先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邊走邊叫道︰「陳總出去?咦,圓圓回來了啊?」
那人在陳圓圓身上盯了兩眼,又掃過糜潞。有些驚艷,但見到這個美女和一個男子拉著手,也就收回了目光。世上美女多多,既然已經名花有主,他也懶得多費心思。何況各人有各人的審美,他對陳圓圓這類胸大的更偏愛些。
陳圓圓靠近了敖湯一些,皺著眉頭道︰「你是……哪位?」
青年一愣,差點打了個趔趄,嘴巴張的大大。手指指著自己,叫道︰「是我啊,圓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祖承嗣啊,上次你寒假時我們也見過的啊?」
陳圓圓當然認得這人,只不過將他歸結于纏人的蒼蠅,實在不想多理會。
陳婷婷上前一步,道︰「祖會長是來翠竹大廈購物?那您請便。我們這邊還有事呢。」
敖湯瞥了祖承嗣一眼,這人是什麼會長?看他稱呼圓圓,以及看圓圓的目光,就已經激起了敖湯護食之心。
祖承嗣哈哈一笑︰「陳總你這就明知故問了,翠竹大廈的商場又不算頂尖的。我來這邊,還不是跟你們翠竹樓洽談業務啊。這眼看著8月份就要過去了,我們上一年度的供魚合同可只到9月底啊,我跟你們陳家是世交,對你們翠竹樓一向支持,當然是趕來洽商下一年度的合同了。」
陳婷婷和陳圓圓對視一笑。翠竹樓之所以這麼輕易地選擇引進敖湯水庫的黃金鱸,一方面是因為圓圓的關系,對敖湯知根知底。另一方面,也正是因為祖承嗣。事實上不止敖湯一家水庫,這兩個月來,陳婷婷和春城、曲江等多個城市的養殖水庫簽訂了供魚合同,都是為了避開祖家在紅塔水產養殖業內的勢力。
陳婷婷道︰「承蒙祖會長關心,如果翠竹樓缺魚了。我們一定會向您求援的,至于目前。暫時沒有洽商的必要。」
祖承嗣再次大笑︰「陳總你沒必要藏著掖著,我知道你們這兩年在自有養殖水庫上的努力,可惜啊,水產養殖這方面,受政府政策的影響很大啊,除了我們……哦,當然,撫仙湖那邊也有一些不听話的,但從那邊買魚,成本大啊。」
陳婷婷輕笑道︰「我們翠竹樓可不僅是紅塔的翠竹樓,如今正在全省範圍內不斷開設分店,這魚商,也不止是紅塔的魚商啊。這邊這位春城的先生,就剛和我們達成了合作。」
祖承嗣愣在當場,仔細想想,這兩個月翠竹樓沒有主動找他續簽合同,就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只是一直以來他們在紅塔魚市上得意慣了,竟然忽略了翠竹樓已經跳出紅塔走向天南,有了更多的選擇。
陳婷婷撇下呆立無語的祖承嗣,帶著敖湯三人出去。她自己開了一輛銀色的沃爾沃s40,在前頭帶路。
敖湯跟在後面,隨口問道︰「圓圓你婷婷姐怎麼就開這車?不是說你大伯家掌握了翠竹樓絕大多數股份嗎?」
敖湯中學時在飯店打工多年,對飯店的盈利能力還是有些底的,翠竹樓如今二十幾家門店,陳婷婷作為大股東、董事長的女兒,又是公司副總,完全可以開更好的車,沃爾沃s40才二十來萬啊。
陳婷婷笑道︰「又不像潞潞家那樣真正的豪富,沃爾沃s40已經很不錯了啊,尤其適合我們女人開。其實這車口碑很好的,以前也沒這麼便宜,只是吉利收購後才降下來的。」
敖湯哦了一聲,他也只是隨口問問,真正關心的卻是那個啥會長,問道︰「那個祖承嗣,干嗎的?」
陳圓圓微笑起來,敖湯很少關注陌生人的,是因為她的緣故嗎?不由有些心喜,答道︰「一個挺厭煩的人,以前住在一個小區……」
說起來,兩家當初也是挺親近的,小時候,陳圓圓父母和祖承嗣父親都是普通公務員,大家家境差不多,又住得近,少不得有些來往,甚至有過女圭女圭親的玩笑。
陳圓圓坦然說著︰「……現在,我媽仍然是物價局的普通公務員,我爸在統計局混了個小科長,十好幾年升個科長,對很多公務員來說其實也不錯了。」
敖湯听了不由微笑,當初因為糜潞才認識陳圓圓,第一印象就是陳圓圓對周邊的所有店鋪所有商品的物價、折扣熟記于心,或許是陳圓圓自幼受到父母的影響,對物價和數字的記憶很在行吧?
「祖承嗣他爸祖正成,被領導看中,青雲直上,一步步升到水利局長,後來又跳出了水利局,如今做上了副市長,分管著農業、水利等方面。」
「如今他家早已離開我們那個小區,兩家也早就沒來往了,倒是祖承嗣和翠竹樓有業務往來。這幾年來,這邊興起一個水產養殖協會,祖承嗣在里面掛了個副會長,自己又開著水產公司,本來這種協會是無足輕重的,但他利用他爸的權力,上串下跳,竟然開始控制市區以及下面幾個縣的水產養殖了。嗯,說控制是夸張了,但確實很有影響力了,通過聯合抬價,對翠竹樓等飯店的購魚造成了不小壓力,還利用水利局的人脈,對翠竹樓的自有養殖水庫多次進行檢查。」
「當然了,商場上的事情本來也沒什麼對錯,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無非是個博弈,各行各業中,供應商強勢的也不是沒有。但這人過于貪婪,覺得翠竹樓有發展潛力,竟然企圖低價逼買股份,而且原本已經多年沒來往了,前年見了我卻纏過我一段時間,他似乎特別喜歡巨,呃,那個大的。」
敖湯听了暗罵一聲,如果不算陳圓圓,其實也不覺得祖承嗣有什麼特別過分的地方,但既然有陳圓圓的關系,那他自然敵視起祖家了,心想春城的沐家也是個副市長,怎麼做副市長的就沒個好人啊?
他的心思要是叫其他副市長們知道了,大概要喊天大的冤枉了,每一個市都有很多副市長,這姓敖的怎麼就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呢,咱們明明是好官好人嘛。
糜潞在旁邊听了,倒是覺得有些可惜,要是真有人把圓圓追去了就好,現在既然圓圓看不上對方,甚至厭惡對方,總不能勉強她。
車子開到一家漢星快捷酒店外面,敖湯婉拒了陳婷婷刷卡,自己開了一個雙人標間,將東西放好後,陳圓圓道︰「要不婷婷姐回去吧,我們中午過來吃飯就是。我帶敖湯和潞潞回我家玩玩。」
陳婷婷似有深意地瞥了眼堂妹,她對圓圓的心思是有些明白的,可妹妹啊,你沒看敖湯已經和糜潞住在一起了嗎?
「張總可是吩咐我好好招待你們的,要是我撇下你們不管,回去非得挨罵不可。」
「哎呀,婷婷姐,張總也就那麼一說,你們放心好了,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敖湯也肯定會向翠竹樓供魚的,哪怕今天沒簽合同也不必擔心的。再說參觀公司也沒什麼好看的,我計劃好了,上午就去我家,中午去翠竹大廈吃飯,下午我帶敖湯和潞潞逛紅塔市區,晚上在我家吃飯。敖湯,我們明天開始再去看那些水庫吧?反正你又不急,難得來紅塔,多玩幾天嘛。」
敖湯笑著點了點頭,心想紅塔我可是常來的。
陳圓圓又對糜潞道︰「潞潞你喜歡吃的豆末糖、芝麻片,我已經讓我媽買了很多了。」
「咦,是嗎?」糜潞也起了興趣,她去年來時就對紅塔的幾樣風味小吃頗為喜歡。
「是啊是啊,趕緊走吧。」
陳婷婷苦笑著望著堂妹,張總讓她陪著,確實有擔心合同不成的因素,翠竹樓已經決定不再從祖承嗣那邊購魚了,那麼包括敖湯在內的春城、曲江幾個養殖水庫的供魚合同就必須確保。何況之前公司的大師傅、品菜師已經詳細報告,敖湯養的黃金鱸味道之美遠勝同類,直追長江三鮮,從這個秋天開始,翠竹樓已經決定把敖湯的黃金鱸作為主打魚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