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婷婷一拍腦門,指著電腦說道︰「這個三山鄉水庫,是我忘了刪掉的……」
她作為公司副總,自然不可能親自去收集可租水庫的資料,都是交給底下員工,接到工作的有多位員工,這三山鄉水庫的資料是其中一個新員工收集的。這新員工並不熟悉陳婷婷的企業理念,一家魚菜餐飲企業要想做好,在選材上就必須有底線,雖然不可能完全排除劣質的、污染的魚,但至少不能主動選擇。三山鄉水庫去年發生了嚴重的化工污染事件,這種污染不是短時間就能治理干淨的,如果翠竹樓選擇了三山鄉水庫作為自有養殖水庫,競爭對手只要歪歪嘴,就能砸掉招牌。
陳婷婷打開另一個文件夾,說道︰「凡是員工收集到的不合格的水庫,我都歸集到這里了,三山鄉這個,我昨晚忘了剪切過去,不好意思,你看另外十個吧,那十個都是過得去的。」
看著陳婷婷把三山鄉水庫的資料移到「不合格水庫」文件夾中,又點了關閉,敖湯笑了笑,接過鼠標,沒有繼續從合格的十個水庫中選擇,反而點開了那個「不合格水庫」文件夾。
「陳總,我選擇這類水庫,可不是光貪圖便宜,也不是光圖它大。我對水庫污染治理是有點研究的,選擇重污染水庫,也是想著嘗試一下我獨自研究出來的一些治污技術。」
「哈?」陳婷婷目瞪口呆「敖湯你是旅游系的吧?」
不但陳婷婷。便是圓圓爸媽也是一愣一愣的,開什麼玩笑,治污技術?獨自研究?治污哪有這麼簡單?
紅塔這邊,除了撫仙湖是最佳的i類水質。其他如星雲湖、通海湖、明湖,基本上都是v類甚至最低的劣v類,市里每年hu 那麼大精力、投那麼多金錢,只求10年之內達到類,可見治污之難!
可敖湯一個二十歲的小伙子,明明不是學這個的,竟然自稱「有點研究」企圖治理一個重污染水庫。這也太……大言不慚了吧?
圓圓爸媽忍不住望向女兒,昨晚他們問了女兒敖湯的家世、身份,女兒倒是明明白白說了敖湯貧困出身,但又把敖湯夸的天hu 亂墜。仿佛是個無所不能的男人。昨晚圓圓爸媽是將信將疑,畢竟一個偏遠山村貧困出身的人,能追到糜潞這樣的女朋友,肯定是有能力的,何況短短一年就從特困生轉化為百萬富翁、千萬富翁——圓圓可是說了。敖湯完全是自力更生,不是拿糜潞錢來創業的小白臉。
現在听了敖湯的話,圓圓爸媽頓時就不信了,想著難道敖湯是靠說大話騙到糜潞的?可糜潞不像傻丫頭啊?圓圓爸媽瞄了瞄糜潞的神色。糜潞臉帶微笑,似乎完全不認為敖湯在說大話。難道真是戀愛讓人弱智?
圓圓爸媽又瞥了瞥女兒,心里不由嘀咕開了。敖湯是女兒好朋友的男朋友,有糜潞做紐帶,女兒和敖湯成為朋友也很正常,可女兒似乎過于相信敖湯了。
陳圓圓臉色如常,其實她心里也矛盾著呢,既相信又不相信。按照常理、按照理性,敖湯忽然說他研究出什麼治污技術,那是絕對不可信的;但一年來的相處,她確實隱隱形成「敖湯無所不能」的印象。
有誰能隨手抓來百斤大魚?有誰能在海中肆意潛水?有誰養的「寵物」那麼特殊?有誰第一次搞水庫養殖就豐收到十倍?有誰三天兩頭從湖里海里撈到寶藏?有誰常常不睡覺精神卻十足?普通人游泳比世界級游泳隊員都強?普通人能抱著兩個女人在高樓大廈的外牆上攀爬自如?
敖湯的種種神秘,除了核心秘密沒有告訴陳圓圓外,在她面前並沒有刻意回避,陳圓圓早就把敖湯誤會成什麼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啊,或者神秘的特異功能啊……按說現代大學生也不該信這些,但圓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只能瞎琢磨了。
或許敖湯真有什麼神秘能力,能用來治污?
敖湯微笑著回答了陳婷婷︰「沒錯,我是旅游系的,對于水庫污染治理,我不是科班出身,游離于目前的學術體系之外,算……嗯,算民科!」
糜潞差點笑出聲來,民科是貶義詞好不好?她當然能猜到敖湯的「治污技術」管它多大污染,直接抽光,降雨到別處,再從不污染的河流、湖泊抽水降雨補充水庫。這種神話級的「技術」根本不是其他人能想象的。
陳婷婷臉色凝重︰「敖湯,或許你確實有技術實驗的念頭,但我要申明一點,我們翠竹樓正處于快速發展的機遇期,是絕對不能抱著試驗的念頭選污染水庫的魚,我必須對我們的品牌負責。」
敖湯笑道︰「這好說,你們只用龍牙灣水庫的魚便是,那邊的水質,你去過幾次,想來是知道的。」
陳婷婷點了點頭,龍牙灣的水質確實極佳。
「紅塔這邊的水庫呢,我拿下來治理、養魚。到時治理不好,這魚我全部毒殺、扔掉,不供你們,也不供任何酒店飯店;治理好了,我肯定會弄些新聞出來,也會請有關部門檢測檢測,讓酒店和民眾放心。」
其實無論是敖湯還是陳婷婷,都知道一點,如果以龍牙灣的養殖密度,真要在800萬立方的水庫中養出規模,那這個產量就不是翠竹樓一家能吃得下的。即便敖湯搞砸了,只要能保障龍牙灣那邊,對翠竹樓也沒什麼影響。
「那行,我們去通海。」陳婷婷站起身來「三叔三嬸,我們出去辦事了。」
敖湯、糜潞起身告辭,陳圓圓也道︰「爸、媽,我也去的。」
圓圓爸媽送出門︰「快去快回。中午回來吃飯啊。」
陳婷婷笑道︰「下次吧,到了那邊肯定要洽商一下的,說不定中午得請那邊鄉村和水管站的人吃飯呢。而且……」她對敖湯道「也不是一定能租的下來的。如果這個不行,那我們再去另一家?」
「嗯,我剛才掃了幾眼,你那個文件夾中還有個700萬立方的。」
「那個在東江縣,我們紅塔一區九縣,東江相對落後些。」
敖湯不以為意,紅塔是天南前三的市,東江縣再落後。還是遠比他家鄉南城東縣強。可惜家鄉離省城太遠,他平時又要在省城上大學,來回不便,否則他肯定回東縣找水庫。至少繳納的稅費能促進家鄉的發展。
陳婷婷叫來一個助理,五個人兩輛車直奔三山鄉水庫,到達時差不多9點。一下車,糜潞已經掩鼻,皺眉道︰「好臭!」
陳婷婷道︰「這水庫離通海湖不遠。本來旁邊有化工廠,去年發生了污染事件,再加上市里也計劃通海湖治污,化工廠已經被關停了。」
陳圓圓作為紅塔人。也知道不少,給敖湯補充道︰「通海湖流域是通海縣經濟的主體。治污工作勢在必行。」
陳婷婷的助理打電話聯系了水管站的站長,放下電話卻說道︰「陳總。正有人在考察水庫,李站長陪著,說是祖會長。」
「啊?」陳婷婷愣了愣。
陳圓圓啐道︰「真是個蒼蠅,到哪里都能遇到。」
敖湯笑道︰「不理他便是。那,有人搶,就競價好了。」
陳婷婷搖頭道︰「肯定不成了。祖承嗣是市水產養殖協會的副會長,他爸又是分管水利的副市長,水管站的人奉承還來不及呢,趕緊去下一家吧,省得留這邊看他嘴臉。」
正說著,水庫另一邊轉來兩輛車,祖承嗣遠遠就叫道︰「陳總、圓圓,你們也來看水庫?哎呀,早說嘛,我們就一路同行了。」
敖湯看著祖承嗣的笑臉,算算時間,祖承嗣也是8點左右從紅塔出發的吧?能大清早就起床做事,比那些只知道玩樂、動輒通宵、早上不起的無能紈褲強多了,看來他能把有名無實的水產養殖協會整合成一股力量,並不單純是靠父輩的權勢。
祖承嗣帶著兩個跟班下車,水管站的站長殷勤地伴隨左右。李站長也知道翠竹樓,翠竹樓副總過來,如果平時自然要熱情接待,可和祖承嗣一比,畢竟祖副市長分管水利,不要說他小小的鄉鎮水管站,便是縣水利局、市水利局,都要把分管領導的公子伺候好啊。
祖承嗣瞄了眼敖湯,心里暗罵春城人壞了他的好事,本來都準備拿下一年度的供魚合同要挾股份了,他可是很看好翠竹樓的。
「啊哈哈,陳總也看上了三山鄉水庫?其實這水庫真的不錯,我都計劃弄個小龍蝦養殖基地了。當然了,陳總只要開口,還有圓圓的情面,我絕對樂意奉上啊。」
陳婷婷掃了眼水庫的污水,搖頭道︰「我們不是租水庫的,只是來吸取這邊水庫污染的教訓,這種水庫養出來的魚蝦只能害人,我們翠竹樓是有良心的餐飲企業,絕對不會用的。祖會長,你是水產養殖協會的副會長,張會長又是掛名不管事的,引導行業風氣,你也有一份責任!」
說著,她和敖湯等人上車,喇叭一響,揚塵而去。
李站長滿臉不爽,你們不來租水庫,那跑來干嗎?看熱鬧?教訓?良心?天下烏鴉一般黑,就不信資本家還有良心?
祖承嗣更加不爽,昨天如此,今天又是如此,都是撇下他走人,他堂堂市長公子,也是要面子的!
而且圓圓,剛才那幾人站著時,那對陌生男女站在一起,明顯的一對,可圓圓怎麼分站在那個陌生男人的另一側,好像靠的很近啊,尼瑪的,真是不爽啊!
祖承嗣轉頭對身邊的跟班道︰「剛才那個男人,昨天听陳婷婷說他是春城的魚商,或許是養殖者,你找人打探一下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