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汽車飛馳,敖湯一邊開車,一邊撥打了船山水族的電話,詢問龜背島那邊的詳情。
剛才的短信便是船山負責人藍乙發來的,至于為什麼龜背島的事由船山的藍乙轉達?原因很簡單,龜背島那邊沒有手機信號。
三天前,船山水族接到敖湯命令,藍乙當即分派兵力。
考慮到象郡灣海域的大部分水深在10到60米,具體到龜背島附近,島嶼岸邊5到14米,承包的百公頃海域最深處也只有18米,並不適合巨型水族藏身,所以藍鯨隊成員不予考慮。
不過大型水族還是要派的,因為其他水族如龜鱉蝦蟹之類,還有藍環和巨章,它們的游泳速度並不快,在必要的時候,需要大型水族載著中小型水族高速機動。
船山水族眾多,藍乙決定挑選十六個水族組成龜背島先遣隊。雖然龜背島未來會作為龍王大人和水族們的重要基地,但島嶼的規劃和建設少說也要半年甚至更長時間,先行配置十六人已經足夠了。
既然要開分基地,當然要挑選合適的負責人,當時水族們齊聚船山外海,小章魚藍乙拿出水委書記的派頭,深邃的目光打量著一個個遠比它大得多的水族,要挑選出一個合適的同志來委以重任。
目光所及,斑甲立刻挺胸疊肚,烏龜眼楮張得大大,眼巴巴地迎上藍乙的視線。
上次從墨西哥回來,斑甲就已經郁悶了。龍王大人成立水族委員會,選舉水委常委和水委書記,這水委常委嘛,顯然是各隊的隊長,可為什麼沒它這個斑鱉隊隊長的份呢?
雖然斑鱉只有兩只——而且斑甲還不待見另一只——不像大多數水族都是一隊十人,但數量不足可以以質取勝嘛,咱斑鱉的質量杠杠的!
可當時听了斑甲的嘟囔。一貫以高科技兵種自詡、鄙視斑甲這類憨貨的槍蝦隊隊長槍甲嘀咕道︰「若說質量,一個是品質優劣,一個是重量大小。如果是前者,論聰明,章魚鯨豚不會比你們龜鱉差。只會比你們龜鱉好,論天賦能力,哼哼,你這個只懂蠻力的家伙又哪有我們高科技兵種的質量好?」
「如果是後者,你斑甲固然比我們槍蝦重很多倍,但瞧瞧人家藍鯨隊,那些大家伙的質量足有幾百噸,你比得上嗎?所以你是樣樣不行啊。再說了,斑鱉隊隊長可是你自封的,俺們水族可沒斑鱉隊這個正式編制。你們龜鱉只有三人,要組隊也只能一隊,隊長理所當然是龜丞相玳瑁,所以斑甲你就別指望以一隊之長的身份謀一個常委名額了。」
斑甲大怒,真想狠狠撞過去。但槍甲可是常委之一,萬一給揪起來定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關小黑屋怎麼辦?我忍!斑甲翹首東望、望穿秋水,玳瑁大人,您啥時候回西太平洋來呢?您回來了,有龜丞相的身份,應該能壓一壓書記常委們的囂張氣焰。揚我龜鱉雄風吧?
斑甲化悲憤為動力,整日躲在船山島上,發奮學習、刻苦讀書,準備走知識改變命運的光輝大道。不過這次要開分基地,它的心思再度活泛起來,如果能成為龜背島基地的負責人,成為十六個水族的指揮官,那地位就不同了,想來能掛上常委的頭餃了吧?而且龜背島帶了一個「龜」字,它斑甲肯定是天命所歸啊!
藍乙開始點兵︰「斑甲……」
斑甲嗷嗷叫起來︰「哇哈哈哈,果然是我,舍我其誰?藍乙書記您真是太明智了,放心吧,我會領導好龜背島基地的!」雖然平時對小不點的書記不感冒,但此時此刻,斑甲毫不猶豫地尊稱「您」,心中滿滿的感激之情。
可惜很快就是一盆冷水潑下,藍乙道︰「我現在在點兵,不是在點將。」
斑甲頓時垂頭喪氣,難道俺只是小兵?不由悲憤交加,叫道︰「那俺不去了,寧願留在船山讀書。」
藍乙立刻叱責道︰「水族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去就關你小黑屋!」威脅了一句後,藍乙心想作為水族的書記,應該有春風化雨的手段,放緩語氣道,「斑甲啊,讓你去象郡灣,是發揮你的長處。」
斑甲抬起頭來,難道俺有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長處?
藍乙道︰「象郡灣緊鄰越南,龍王大人既然選擇象郡灣的島嶼,以後少不了要和越南人打交道,所以需要發揮你的長處啊。」
斑甲疑惑道︰「我不懂越南語啊?」
「誰要你懂越南語了?這世上外語數千種加上方言數以萬計,我們不能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學外語中去,現在學了英語和古希臘語兩門外語,已經勝過龍王大人祖國絕大多數大學生了,不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越南語這種無用的語言上,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啊!」
「那……我的優勢到底是啥啊?」
藍乙嗯哼一聲,說道︰「越南人不是把斑鱉當成還劍的神龜嗎?神龜誒,要是以後跟越南人打起來,他們信奉的神龜攻擊他們,那就是神罰、天譴,一定能給予他們沉重的精神打擊,讓他們的幻想破滅。」
斑甲嘟囔道︰「越南人應該沒這麼傻吧?」
藍乙心道,越南人好歹也是人類,確實不至于傻到家。不過本來就只是說著緩和氣氛的,這不,斑甲嘟囔歸嘟囔,也不嚷嚷不去了。
藍乙繼續點兵︰「第二個……」
「藍乙書記,第二個是我!」已經有人急吼吼叫起來了。
斑甲一听,趕緊游遠點。後面斑乙追著喊︰「斑甲你等等我啊,到了象郡灣。要是有閑暇的話,我們可以故地重游,去還劍湖轉轉,嗯,用人類的話來說,這叫‘回娘家’!」
斑甲打了個冷顫,游的更快了。
看著兩只斑鱉再次上演追與逃。藍乙點頭確認道︰「第二個斑乙。接下來,青蟹隊都去吧。」
青蟹隊在船山的八人默默听令。
赤甲不由有些不爽,從龍牙灣時代開始。青蟹隊和它們小龍蝦隊就交好,及至後來,青蟹隊隊長青甲和另一成員青辛去了龍宮。一直沒來大海,船山這邊的八只青蟹順理成章地緊密團結在它赤甲麾下,使得赤甲掌控了十八個水族,在水族常委會上說話的底氣也比其他常委更強些。現在藍乙借機支走青蟹八人,是在削弱俺的勢力吧?
赤甲立刻便想反對,龍王大人既然設立水族常委會,龍族自然高于一切,但在水族內部就是民主集中制,藍乙這個水委書記不能搞一言堂啊!可左右張望一下,赤甲嘆息一聲。把反對的話語吞了回去。
民主集中制靠的是常委會投票,如今鯊甲遠在大西洋,虎甲、鯨甲也不在——除了鯊甲那邊的兩頭虎鯨、兩頭藍鯨,虎甲和鯨甲也帶領著部分虎鯨、藍鯨離開了船山,繼續馴化全世界鯨豚的計劃——現在在場的常委。只有藍乙、槍甲、赤甲、章甲四個。
同為蝦類,槍蝦和小龍蝦並不和諧,槍甲多半會和它唱反調,即便章甲幫它,那也只是二比二,而根據水族常委會章程。票數一樣時,書記可以多半票,形成少數服從多數的決議。
十個了,藍乙繼續點兵︰「鯨鯊隊的鯊丙、鯊丁,你們作為大型水族,承擔運輸、機動和戰斗時的突擊任務。不過龜背島水淺,等抵達那邊後,你們要注意選擇合適的海域。」
藍乙掃過兩個蝦隊,決定槍蝦和小龍蝦都留在船山,繼續望向最後的章魚類,不由覺得自己藍環一族不夠用了。龍王大人和夫人們一下子分了四個,大西洋那邊去了兩個,連它這個隊長在內只剩四個,考慮到藍環章魚全方位的用處,龜背島基地肯定也要派人的,藍乙望了望其他三只藍環,說道︰「藍戊、藍己,你們去龜背島吧。」
「是,書記隊長!」兩條小章魚齊聲應命。
最後兩個由巨章隊出,藍乙道︰「章甲、章乙,章甲隊長你辛苦一下。」
章甲揮了揮觸手,它是巨章隊長,是水委常委之一,既然它去了,那不用多說,龜背島基地的水族負責人便是它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既然章甲成了龜背島水族的負責人,它對留在船山的六條巨章道︰「我不在,你們要堅決服從藍乙書記的命令。」
浙海船山往桂寧象郡,走海路兩千多公里,鯊丙、鯊丁載著其他水族一路南下西行,20日傍晚出發,22日深夜便已抵達。
23日夜晚,當十幾條船分別從北方和西南方駛來,兩批人登上島嶼時,水族們第一時間察覺,在章甲的指派下,藍戊打開防水殼取了手機,開機後卻叫道︰「章甲常委,這里沒信號。」
水族們頓時嘀咕開了︰「咦,怎麼會沒信號?龍王大人不是說辦的全球通嗎?」
「笨,人類好為大言,是說著玩的,呃,我不是說龍王大人,是說其他人類。」
「那咋辦?」
「向北游,到近岸處就會有信號。」
「可那樣就浪費大半個小時,等龍王大人趕來,說不定那些人已經走了。」
斑甲冒出一個主意︰「不用請示龍王大人,反正是別人非法入侵龍王大人的島嶼,我們直接干掉就是。」
章甲不由搖頭,以龍王大人的性子,對本國人的處置是持慎重態度的。章甲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它沉下海底,轉頭南望,叫道︰「珊瑚、珊瑚,我是章甲,听到請回答;珊瑚、珊瑚,我是章甲,听到請回答……」
心靈溝通便如一個無線局域網,不過除了交流時,大多數時間各個終端都是自我封閉的,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心里忽然冒出別人的聲音。當然,如今有人呼叫了,被呼叫的人只要在範圍之內,自然會給予回應。
珊瑚的聲音很快響起︰「章甲、章甲。我是珊瑚,我已收到,請說話。」
船山青山島海底的珊瑚主體為了找回它失落的個體,從去年11月開始以線狀的方式向遙遠的諸塘水庫延伸而去,隨著珊瑚主體和那條長長的珊瑚線不斷捕食海底生物轉化為繼續成長的營養,珊瑚線幾乎以每天10公里的速度瘋長,3月份敖湯去閩南鷺門時。珊瑚線就已經越過了鷺門海域,延伸到了廣南汕中海域。到現在7月下旬,珊瑚線早已越過瓊州海峽。穿過象郡灣,在元江越南入海口溯江而上,如今正在元江越南段不斷前進著。
珊瑚線已經有兩千幾百公里長。而且從上次敖湯在鷺門對它告誡後,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一條長線了,有時候會彎彎曲曲故布疑陣,有時候會借助海底的峽谷、沉船、礁石遮掩,甚至還每隔一段架構了並聯線路。
珊瑚線在象郡灣的主干,大致在北緯20度08分到20度14分之間,在龜背島南方好幾十公里,但自從藍乙收到敖湯的命令,它第一時間就知會了珊瑚主體,珊瑚線暫時停止在元江越南段的生長。象郡灣珊瑚線主干分出一個節點、伸出一條支線,這三天多的時間中,珊瑚掠食吸納的所有營養都轉化在這條支線上,如今離龜背島已經近在咫尺。
見有回音,章甲心中歡喜。吩咐藍戊收起手機,說道︰「人類的高科技固然厲害,但限制也很多,還是我們水族強大,珊瑚線就是我們的固定電話線路啊,看來以後我們也不用想方設法為手機充電、節電了。喂喂。珊瑚,情況是這樣的……你將信息全部通報給藍乙書記,勞煩藍乙書記向龍王大人請示。」
藍乙收到通報,看了看時間,23日夜晚10點。作為敖湯指定的水族總負責人,藍乙和敖湯保持著每天至少一次的聯絡,知道他現在正在桂寧省五象城的酒店住宿,當即發了條短信。
藍乙身邊只剩最後一個藍環隊成員藍丁,見狀問道︰「書記隊長,既然有事,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呢?」
藍乙提點道︰「藍丁啊,龍王大人說不定正在辦更重要的事呢,直接打電話過于打擾了。」
「更重要的事?」
「是啊,我們水族是以龍族為核心的,而龍族,現在只有龍王大人一個啊。龍王大人和龍王夫人既然在一起,現在又是晚上,他們或許正在為了龍族的繁衍大計而辛勤地工作著。」
藍丁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在交配啊!」
藍乙咳咳兩聲,看來水族們的人情世故還需要磨練啊,龍王大人的交配怎麼可以用「交配」這麼簡單粗鄙的詞來形容呢?那是高級的、超級的、擁有極其重要意義的、能造福世界影響未來的偉大交配!
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龍王夫人能生下龍子龍女?生下的又算不算龍族?
隨著敖湯打來電話,藍乙立刻拿起準備好的平板電腦,將事情詳細報告了一遍,又將龍王大人的指令通過珊瑚傳達給龜背島水族。
奧迪車上,敖湯將手機交給藍甲,由藍甲保持通話,他自己一邊開車一邊思考,是交州船務的人嗎?這大半夜的兩批人登島,在干什麼呢?西南方向來的那批人應該是越南人吧?走私?販毒?
如果是販毒,敖湯深惡痛絕,會立刻命令水族將販毒者全部拖到海底淹死。
如果是走私,那就要看情況了,雖然走私違法,但敖湯自己也沒少做違法的事情,而且得看走私什麼,比如把越南的珍稀野生動物走私到國內,滿足部分人的吃喝需求,這個在敖湯看來就壓根不算什麼,即便要保護野生動物,保護的也該是國內的野生動物,至于國外的?敖湯一向是個狹隘的人,不懂普世價值,管國外去死。
龜背島水族收到珊瑚轉來的龍王命令,章甲立刻對藍戊、藍己道︰「你們一個潛上龜背島,听听那兩批人在說什麼;另一個潛上船,看看那些船上都裝了什麼。」
藍戊爬上島,很快就報告道︰「章甲常委,島上人類在說話。似乎是龍王大人祖國的某種方言,但我听不懂。」
敖湯收到藍乙轉來的情報,不由靠了一聲,又是方言,雖然他也知道用方言交流是很正常的,但此刻還是不爽起來,這不是給俺們這些竊听者添麻煩嗎?
藍己爬上船。很快就報告道︰「章甲常委,船上有汽車,嗯。這艘有……這艘也有……」
敖湯再次收到藍乙的通報,立刻明白了,這是在走私汽車。
走私汽車這種事情。敖湯原本是不怎麼了解的,但從18日來桂寧,尤其是19日開始和倉景認識後,那人是個外向開朗健談的,四五天來沒少聊天,因為工作涉及到海域,所以閑聊的內容大半是海上的事,其中有一次便說到海上的走私——雖然走私這種事情一般是海關、海警在打擊,只有偶爾海上進行聯合執法的時候海監才有參與的機會。
在倉景口中,近些年來從越南向桂寧、廣南兩省走私汽車已經形成了很大的規模。桂寧這邊以前更多是從中越公路口岸走私,但隨著對邊境口岸的整治,陸上走私已經變得艱難,走私團體開始棄陸走海。
走私團體的船一般都是經過改裝的大型摩托艇,因為增強了動力。在海面之上航行時如同飛掠一般,所以俗稱「大飛」。藍己看到的那十幾艘船顯然就是大飛,這種船根據大小,一艘能裝一輛或兩輛汽車。
走私販們一般不會裝中低端車,據倉景說,幾乎都是奔馳、寶馬、奧迪的高端車甚至更加值錢的豪車。倉景舉了兩個例子。一個是前幾年打掉的某個兄弟團伙,三年時間總共走私2323輛高端車,光是偷逃稅就有兩億多。
另一個例子則是前不久的事,象郡市某個漁民出海捕魚,結果發現漁船忽然沉重起來,心想肯定是網住了大魚,滿心歡喜地拉上來一看,竟然是一輛汽車,而且是一輛保時捷卡宴!
可惜這輛百萬級的高端車在海里泡的時間長了,最後賣給一家汽車修理廠只賣到4000元,而漁民為了把那輛卡宴弄上岸,又是請吊車又是損壞了漁網,成本6000多,虧本2000元。
至于這輛卡宴為什麼沉在海里?多半都是猜測走私分子為了逃避檢查,直接把車扔下海了。有人說了︰「不對啊,卡宴是高端車,要我是走私分子,即便暫時不得不丟海里,但等應付完檢查,一定想方設法把卡宴及早打撈出來,哪會棄之不管?」
倉景這樣跟敖湯說︰「原因可能很多,比如說那個走私團伙雖然扔了車,但可能海關或者海警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走私分子被抓或者不得不逃了,一時沒辦法去打撈,時間長了自然就不用再考慮打撈了。而且還有另一層因素,所謂高端豪車,只有賣出去了才是高端豪車,對走私分子來說,成本價不是百萬級,而是幾萬甚至只有幾千!損失個幾千塊、幾萬塊的算個什麼?」
敖湯當時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問道︰「成本這麼低?該不會是那些車都有問題吧?」
倉景笑道︰「絕大多數走私車都是有問題的,往往都是美國、澳大利亞等地的事故車,已經廢棄掉了。我們都知道,有一個名詞叫‘洋垃圾’,以前發達國家都喜歡把垃圾運到我們這些發展中國家,因為我們窮嘛,有些破爛也能用用,但如今國家發展了,底氣自然足了,前段時間英國運來的數百噸洋垃圾就被我們國家拒收了,不得不灰溜溜地運回英國。」
「但像越南這些國家,除了主要城市還算不錯外,總體相當于我國七八十年代,自然成了發達國家們合適的‘洋垃圾’傾銷地。這種高端品牌的事故車賣到那邊也就幾百美元一輛,換些雜牌零件,表面整容一下,那就是新鮮出爐的高端豪車了,走私到我國,雖然不至于按百萬賣,但幾十萬還是有的。」
敖湯咂咂嘴巴,這不是坑人嗎?這種報廢的事故車在安全性上肯定是存在極大隱患的。
倉景道︰「所以國家在加大打擊走私啊,當然了,我听檢測部門的朋友說,有的車車況還過得去,跟國內買賣的二手車區別不大。畢竟不是所有的洋人都等車徹底報廢了才換車的,有些有錢人只是喜新厭舊,淘汰的快。不過即便安全性沒問題,在價格上也是坑人,在稅費上則是坑國家。」
藍己在一艘艘船內爬上爬下,小章魚雖然不懂車,但只要記住車標就行。敖湯听著轉述過來的情報,總共十四輛車,大多是奔馳寶馬。其中還夾雜了一輛勞斯萊斯。
敖湯想了下,模出一個備用手機,撥打了110。
「你好。我是110。」
「你好,我報案。我的一個漁民朋友,在象郡市西港縣龜背島海域發現有汽車走私團伙,他膽子小不敢報案,打給了我,我才不怕呢,打擊罪犯人人有責。嗯,據我朋友說,總共有十四輛豪車,包括7輛奔馳、6輛寶馬、1輛勞斯萊斯……」
敖湯掛了電話。直接化出龍爪將備用手機捏爆,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他此時還在五象市範圍內,接警的110指揮中心不敢怠慢,因為是海域中的案件,當即轉給了象郡海警支隊「海上110」指揮中心。
今晚是副支隊長龐海東輪值。海上110指揮中心當即將案情報告給龐隊,龐隊臉色一肅,命令中隊長李強立刻出警。
龐海東揮退其他人,在辦公室內默坐片刻,開始追查那個報警電話,很快結果出來。號碼是閩南省莆仙市,信號位置則在五象市南部郊區。
他模了模下巴,一個閩南莆仙人?在五象做生意?有一個朋友是象郡漁民?打擊罪犯人人有責?不由罵了一聲,模出電話就打。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交州船務的老總王豪正摟著兩個美女鍛煉俯臥撐呢,听到手機響,他哆哆嗦嗦地顫抖了幾秒後,隨手拿過手機,看到是龐隊的,立刻揮手讓兩個美女出去。
「老龐,啊哈哈,是不是值夜班無聊?那出來爽一把……」
「老王,有正事,你手下小弟太不謹慎了,被一個漁民撞見,那漁民不敢報警,但告訴了他朋友,他朋友卻是吃了豹子膽,打了110。」
「我日!哪個混蛋報的警?回頭我讓人廢了他!」
「報警的手機號是閩南莆仙的,在五象打的電話,還說……咦?不對!他報警時明確說了,有7輛奔馳、6輛寶馬、1輛勞斯萊斯,大飛上好歹有遮掩的,如果只是漁民遠遠看到,怎麼可能知道那麼詳細?」
王豪臉色凝重起來︰「老龐你的意思……有二五仔?他瑪的,老子從來沒虧待手下兒郎,兄弟們都能吃香喝辣玩女人,哪個家伙要是做二五仔,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龐海東道︰「會不會是越南方面出了什麼紕漏?」
王豪道︰「不管如何,小心無大錯,是該整肅一下了……」
兩人談論起來,至于報警之事,那算得了什麼?龐海東既然派了心月復中隊長出去,結果顯然是查無此事、有人報假警。當然,通知一下前方小弟也是必要的。
王豪在象郡的某個小港有留守人員,他接到老板的電話,拿起漁用超短波對講機聯系了龜背島上的王虎。王虎臉色陰冷地放下對講機,目光在幾個手下臉上轉了一圈,又看向對面的越南人,是越南人出了問題嗎?
交州船務主要承接東南亞一帶的生意,走私的活沒少做,但走私汽車還是剛搭上線,交州船務不放心越南走私集團,越南走私集團對交州船務也缺乏信任,為了確保交易順利,選擇合適的地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是必要的。當然,等多次交易後,彼此有了信任,那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雖然有龐隊罩著,但王虎還是決定加快速度,嘰里咕嚕和越南人談妥有關事宜後,王虎將一個皮箱交給了對方。
礦燈之下,越南人打開一看都是美元,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美元好啊,雖然幾十年前美軍屠殺越南人無數,甚至全村全村的屠,但越南人對美元的感情是真摯的,是超越國別的。至于人民幣,那只能在中越邊境用,局限太大了,而本國貨幣越南盾?中國人可沒辦法用越南盾跟他們交易,那種貨幣實在太坑爹了。
大概是害怕假鈔。越南人的頭目招來一個懂行的手下,開始清點驗收。王虎不屑地笑笑,又不是只做這一票,至于用假鈔嗎?中國雖然有外匯管制,但每年每人有五萬美元的限額,走私團體只要人多,可以輕易把人民幣轉化為巨額美元。
清點結束。越南人當即和王虎交割了船只,都是大飛,雖然難免有好壞之別。但總的來說也能接受,今晚開對方船回去,明晚再來換船就是。等多交易幾次。那時就不用這麼折騰了。
望著越南人先行離去,王虎哼了一聲,揮手道︰「我們也回去,走王莊港。」
一個手下奇怪地問道︰「虎哥,不是說好走李村港的嗎?」
象郡灣港口多多,除了合稱象郡港的三個大港外,又有一批中小型港口,有些小型港口甚至小到只有簡單的碼頭。
王虎陰森的眼光盯著那個手下看了好一會兒,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怎麼,你有意見?」
這丫的該不會就是二五仔吧?李村港那邊會不會有警察埋伏?叔父雖然和象郡市局的周局、象郡海警的龐隊交好。但萬一有什麼不長眼的小警察胡來呢?真要鬧大了,周局、龐隊也不好收拾。王虎再次掃了那手下一眼,決定把他拉入可疑名單中。
那個手下眨了眨眼楮,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問錯了,干笑道︰「沒意見、沒意見。虎哥您是我們的帶頭大哥,您說去哪就去哪,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敖湯一路狂飆,不過高速公路上攝像頭不少,他終究不好超過上限速度。從五象市到象郡市西港縣,差不多要兩個小時多。但敖湯壓根不準備到西港縣,象郡灣最北處在北港縣,他用一個小時開到北港,尋了沒人的地方停了,直接撲入了海灣。到了海中,可沒什麼高速交警敢限制他龍王大人的速度。
龜背島到西港六十公里,到北港將近百公里,敖湯化身赤龍高速遨游,沒一會兒就已經過半了,並且和龜背島水族建立了心靈聯系。
「龍王大人,對方已經開船走了,一路往西南、一路往北,我們曾經試圖跟隨,但沒跟上。」章甲汗顏地報告著,「不過藍己和藍戊分別跟在了一方的船只上。」
敖湯嗯了一聲,安慰道︰「大飛是改造過的高速船,最高時速能超過90公里,所以你們跟不上是正常的。」
水族之中,速度以虎鯨、藍鯨、鯨鯊三種大型甚至巨型的水族最快,但持續時速只有五十公里,最高速度只有七八十公里。這個速度其實已經不慢了,可以超過大多數軍艦,但和快艇或者特種改裝的高速船相比仍然不夠。
藍己跟著王虎的船,敖湯聯絡上藍己,算了算方位角度,對方差不多快到岸了,畢竟他從五象到北港用了一個小時,當即折向西北方,全速飆進,總算趕在王虎等人靠岸的那一刻追到了。
藍己詢問道︰「龍王大人,要攻擊嗎?」不過是十幾個人,不用龍王大人出手,也不用龍王大人身邊的藍甲動手,它藍己一個人就能搞定。
敖湯皺了皺眉頭,之前他已經想過可能是交州船務,只是沒確定罷了,現在親眼見到已經跳上碼頭的王虎,那就確鑿無疑了。要是攻擊的話,確實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對方十幾人全部干掉,有他在,沉入深海毀尸滅跡也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交州船務的人是不是都是死有余辜的?
上次程海五人敲詐勒索救人者,那自然是罪該萬死的;而這次十幾人則是走私,對敖湯來說,走私不算死罪。
想了想,敖湯抬起龍爪,從上面掛著的三只備用手機中挑了一個,再次撥打了110。
象郡是個大市,區縣不少,王莊港在安平縣王莊鎮。縣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電話,听報案人說的那麼詳細,不敢怠慢,立刻通報給值班副局長。副局長一听案情,立刻大喜,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功勞啊,既然到岸了,那就不用通知海警了。
此時已經深夜十一點多,副局長當即抽調警力,從安平縣城直奔王莊鎮,又命令王莊鎮派出所所長出警。
王虎在碼頭邊焦急地等待著,為了穩妥,臨時更改港口,現在接應的人已經開著運輸卡車離開了李村,往王莊而來。但從西港縣的李村到安平縣的王莊,要繞一段遠路。
等著等著,鎮上忽然犬吠不斷,王虎一個激靈,不對,現在差不多快12點了,鎮上早沒人影了,難道是有什麼人過來了?
王虎返回船上,剛想吩咐出航,天上忽然響起雷鳴,狂風卷起,沒一會兒就大雨傾盆。王虎頓時苦下臉,大風大雨下出海可不是什麼好選擇,又望了望鎮上,不由罵罵咧咧起來︰「真是見鬼了!天氣預報明明說晴天的。」
不過作為經常海上跑的人,王虎也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天氣預報不可能次次準確,尤其是海上,錯報率更高。
這場大雨不但阻止了王虎離開王莊的念頭,而且雨聲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了汽車聲,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從車里出來,跟已經等候在旁的派出所所長點了點頭,問道︰「情況怎麼樣?」
所長道︰「剛才我親自模過去偵察,碼頭外面確實來了好幾艘大飛,對方大約有十幾個人。」
副局長大喜,揮手道︰「所有人就位,等我命令立刻行動。注意,對方可能是和越南人走私汽車的,或許有槍。」
警察們點了點頭,新手有點緊張,老手卻都冷靜,作為邊境城市,踫上有槍歹徒的幾率比內地城市高多了。
當看到警察們忽然沖出來時,王虎眼角抽了抽,拔出身上的手槍。手下們有樣學樣,紛紛拔槍,其中一人叫道︰「虎哥,跟他們拼了!」
「拼你媽啊!」
王虎甩了手下一個巴掌,憤怒地想著,自己手下怎麼有這麼愚蠢的人呢?帶槍是為了防備初次交易的越南人,不是為了和警察火拼!真要殺掉幾個警察,那事情就鬧大了,到時整個交州船務都會被徹底打掉;而不拼命,最多是暫時關進去,只要有足夠的官場關系,很快就能出來。
「都听著,把槍扔海里去。」
王虎當先扔掉槍,模出電話就打,他要在被抓前及時通風報信。
敖湯在海面之下,看著十來把手槍落入海中,歪著腦袋想了下,吩咐道︰「藍甲、藍己,你們把手槍撿起來,送到……不,不要全部送,挑兩把手槍扔船舷角落。」
警察沖上去,大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將王虎等人銬了起來。
副局長看著一輛輛豪車,不由點了點頭,十四輛豪車,案值上千萬!雖然他內心知道,這些走私來的豪車根本不值錢,但不妨礙他把案子定性為上千萬的大案。
王虎沒有直接報周局的關系,雖然周局長是象郡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但安平縣的警方未必會鳥周局,這官場上從來不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的。
「馬局,有槍!」
警察在檢查大飛時發現了兩把手槍,王虎臉色一變,在中國犯法,有沒有槍性質會很不一樣,不由憤怒欲狂地瞪著手下嘍,明明讓你們扔海里的,怎麼還有兩把留下?
手下們也冤枉啊,俺們確實扔海里了,彼此望望,難道是哪個家伙馬虎大意?反正肯定不是俺。
象郡某處私密會所,市局常務副局長周雄連夜趕來,看著已經坐在里面的王豪,以及翹班趕來的龐海東,說道︰「安平那邊比較麻煩,當然,人進去了我們總能撈出來。不過,老王啊,這次肯定是有人蓄意針對你,我查過王莊那個報警電話,東海省錫山市的號碼,號碼沒有關聯實名,而且就在王莊打的!」
王豪、龐海東不由點了點頭,加上之前那個閩南莆仙的號碼,連續兩個外地號碼報警,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難道俺得罪了什麼人?王豪不由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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