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條件?」王術顫巍巍地開口問道。
唐寅說道︰「第一,川、貞兩隊必須立刻退出上京,並各自留下二十萬將士歸天子指揮調遣,保障天子的安全,也保京城不再受侵犯。第二,川、貞兩國的王公必須親自來鹽城,向天子請罪,殺不殺他二人,那也要看天子的決斷。只有答應這兩個條件,天子方會回京!」
「啊?」王術听完,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兩個條件,不用回去問大王,根本就沒有一條能答應的。尤其是第二條,要大王親自前來鹽城請罪,那不是讓大王自己來找死嗎?除非大王他瘋了。
「這……這……」王術‘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下文。
殷諄不知道哪來的底氣,突然大叫一聲︰「對!」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下面的大臣們和王術都嚇了一跳,唐寅也回頭愕然地看著他,不知道殷諄發什麼神經。
殷諄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端坐在皇椅上,清了清喉嚨,正色說道︰「護國王所言極是!王術,你回去告訴肖軒,若他真誠心迎朕回京,那就交出川國二十萬的兵權,並讓肖軒親自前來鹽城接朕回京,朕可以保證,只要他肯來,朕絕不殺他!」
「啊?啊,是……是、是!微臣回去之後一定會向大王轉達陛下的意思。」嘴上這麼說,王術心中暗暗苦笑,這還用轉達嗎?大王根本沒有應允的可能。但現在自己要是不答應,看唐寅那副凶神惡煞的架勢,估計自己很快也得步魏光的後塵。
「恩!就這樣,王術,你回國復命去吧!」殷諄傲氣十足地揮了揮袍袖。
「是!微臣告退!」王術大氣都未敢喘,從地上爬起身,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唐寅突然開口把他叫住。
王術身子一哆嗦,冷汗瞬間流淌下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艱難地轉回身,眼巴巴地看著唐寅還有他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寶劍,咧著嘴問道︰「風……風王殿下還有何吩咐?」
唐寅用劍尖一指地上的尸體,說道︰「把尸體一並帶走,別留在這里礙眼!」
「是、是、是!」
王術連聲答應著,拉著魏光的尸體,一步步的向外走去,大殿外那麼多侍衛,皆冷眼看著,沒有一人上前幫忙。
看到王術拖動尸體的那副狼狽模樣,大臣們哄堂而笑,就連殷諄也樂的一再後仰。
自他做天子以來,還從未在哪個諸侯國的使臣面前表現得如此硬氣,這回真稱得上是大快人心。
他甚至感覺自己在鹽城反而比在上京更象個皇帝。
殷諄和大臣們嬉笑著看著王術離開,左相蒙洛的眉頭卻擰成個疙瘩,他凝視唐寅,拱手幽幽說道︰「風王殿下!」
唐寅對上蒙洛的目光,疑問道︰「蒙相有事?」
蒙洛嘆口氣,不無擔憂地說道︰「這次風王殺掉魏光,嚇走王術,羞辱了川、貞二國,雖然大快人心,但也把兩國徹底得罪了,若兩國舉兵來犯怎麼辦?」
听聞這話,殷諄和眾臣止住笑聲,一各個皆又驚又怕地向唐寅望去。
唐寅倒是滿不在乎,傲然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有天子在我大風,我大風將士無不士氣倍增,在戰場上可以以一頂十,縱然敵人有百萬之眾,我風軍也能殺得它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他說的鏗鏘有力,信心十足,殷諄放下心來,撫掌大笑,連贊道︰「護國王果然是朕的棟梁之臣啊!」
蒙洛眉頭非但未舒展,反而皺的更深了。唐寅說的這些根本就是空話,毫無實際內容,不過他是風王,既然他不怕,想必是有所依仗吧?!
唐寅的依仗就是霸關和潼門這兩處天險關卡。無論川、貞聯軍由哪個方向打過來,己方都有天險可守,能拒敵于本土之外,只是若從寧國攻來會比較麻煩一些,己方好不容易攻佔的河東地區怕是又要被寧國奪回去。
與寧國的議和是真的不能再耽擱了。
散朝之後,唐寅回到自己的王府,連飯都未吃,馬上召見大學士張含,令他與寧國的議和盡快達成共識,議和的條款上,己方也可以做出適當的讓步。
不明白大王的態度為何突然軟化下來,張含滿面的莫名。唐寅將早朝上的事情向他講述了一遍,張含也意識到危機的臨近,沒敢耽擱,立刻領令而去。
中午,唐寅去王府的後院找舞媚、範敏、袁千依三人一起吃飯。這段時間,只要唐寅在府上,都是與她們三人一同用餐。
來到舞媚的宅院,他倒是看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寧國的次公主嚴映寒。
房內,嚴映寒和舞媚並肩而坐,二人有說有笑,笑聲都傳到了房外。
她怎麼會在這里?和小媚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熟了?唐寅滿腦子的莫名其妙。
進來之後,二女毫無察覺,依然在地頭擺弄著東西。
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好受。唐寅背著手,重重地咳了一聲。
看到他,舞媚坐在這里沒有動,只是抬頭一笑,說道︰「寅,你來了。」說完話,小腦袋又低了下去。
倒是嚴映寒規規矩矩地站起身,向唐寅施個萬福,輕聲道︰「風王殿下。」
唐寅向嚴映寒微微點下頭,然後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向舞媚,平日里自己過來,她都會象小鳥一樣飛快的撲過來,今天倒好,連動都未動。
究竟在擺弄什麼東西?他快步走上前去,彎下腰身,下巴擱在舞媚的肩膀上,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小玩意。
那是一塊手帕模樣的絹帛,上面秀著一條麒麟,這沒有什麼,只是用的材料很特別,是用精細的金絲、銀線繡上去的,麒麟閃閃放光,煞是漂亮。
舞媚如獻寶似的將手帕抬起,遞到唐寅眼前,問道︰「寅,你,是不是很漂亮?」
唐寅對這些東西並不敢興趣,但看得出來,舞媚很喜歡,他含笑點點頭,說道︰「是啊,很漂亮。」
「這是映寒送我的。」舞媚拉著站在一旁的嚴映寒,將她又拉坐到自己旁邊。接著,她又拿起一只小木匣,湊到唐寅眼皮子遞下,笑道︰「還有這些。寅,你,這些絲線都是金銀制成的,原來金銀還可以做成這麼細的絲線。」
唐寅看了看木匣,里面有好幾卷金絲和銀絲,很細也很均勻,就當時的工藝而言,能制作出這麼細的金線和銀線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至少風國是沒有這樣的工藝。
唉!寧國在諸多方面都要遠勝于風國啊!唐寅暗嘆口氣。
他從舞媚的肩膀上抬起頭,轉目看向嚴映寒,問道︰「這是你從寧國帶來的?」
唐寅在舞媚面前隨意的表現讓嚴映寒有些吃驚,在她看來,唐寅是個陰險毒辣、反復無常又不好接近的人,沒想到舞媚對他的態度可以這麼隨性,而他又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主動湊過來,親密地靠著舞媚。
現在的唐寅和昨天的唐寅仿佛是兩個人。
見她目光迷惑地看著自己也不答話,唐寅感覺好笑,「恩?」了一聲。
嚴映寒回神,點點頭,說道︰「是我從王宮里帶來的,送給樂平夫人做見面禮。」
舞媚不滿地嘟囔道︰「都告訴你別再叫我樂平夫人了,叫我小媚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嚴映寒擔憂地看眼唐寅。
唐寅笑了,擺擺手,說道︰「不用管我。你們要不要做朋友,私下里怎麼稱呼,這些都不用問我的意見。」
眼前這個笑的暖人又平易近人的男人真的是唐寅嗎?嚴映寒又再次陷入迷惑當中。
「寅,你說我學刺繡好不好?」舞媚身子向後一仰,靠進唐寅的懷中,揚著頭問他。
「你喜歡就好。」唐寅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討厭!弄亂人家的頭發了!」舞媚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頂。
見狀,唐寅仰面大笑,眼中自然流露的笑意和溫柔讓一旁的嚴映寒徹底看傻了眼。
「我給你繡條龍吧!」
「不要。」唐寅拒絕的干脆。
「為什麼?」舞媚不解地看著他。
「我不喜歡虛無飄渺的東西。要繡的話……就繡條狼吧!」
「狼?」舞媚秀氣的小彎眉皺了起來,不滿地嘟囔道︰「哪有人繡狼的嘛?!」
見唐寅嘴角撇動,舞媚無奈道︰「好啦!我給你繡狼!」
「不管繡什麼,現在得先吃飯!」唐寅揮手叫來外面的侍女,讓其去請範敏和袁千依二人一同過來吃飯。
這時,嚴映寒站起身形,說道︰「既然風王殿下要用膳,那……我就不打擾了。」
唐寅剛要點頭,舞媚急忙把她拉住,說道︰「留下來一起吃飯嘛!不然你回去也是一個人,多悶啊!」
「這……」嚴映寒的目光再次投向唐寅。
唐寅無奈而笑,難道自己真的那麼面目可憎,真的那麼令人恐懼嗎?
他點頭道︰「留下一起吃吧!小媚經常一個人在房里,挺無聊的,如果有空,你就多過來陪陪她。」這也算你還有點功用。他在心里壞壞的又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