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貼身衛隊,都是和他日夜相伴、朝夕相處的人,即便他無法知道每個人的名字,但絕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位。此時听著麾下侍衛苦苦哀求,唐寅心中的怒火慢慢平息,隨之生出無奈之感。
程錦可不管那麼多,對手下的暗箭人員甩下頭,人們明白他的意思,紛紛chou出佩刀,作勢要砍下去。這時,唐寅抬手說道︰「等一下!」
眾侍衛本以為自己這次是死定了,落到暗箭的手里,十之**都會死,關鍵時刻,听到唐寅阻止,人們心里又生出一絲希望,連聲叫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程錦不解地看向唐寅,在他身後低聲問道︰「大王?」
唐寅嘆口氣,沖著暗箭人員揮揮手,然後環指被摁在地上的眾侍衛,厲聲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發生這種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
他一句話,把已走到鬼men關men口的眾人又拉了回來,侍衛們激動萬分,跪在地上,又叩又拜,急聲說道︰「多謝大王不殺之恩!多謝大王……」
隨唐寅一同過來的眾風將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軍紀是治軍之根本,大王帶頭破壞,他們日後還如何治軍?可惜子纓不在,現在這里的風將們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公然頂撞唐寅的,人們即便心里不滿,也只能忍下來。
唐寅知道自己不殺這些侍衛是不對的,他也怕麾下的將領們不服,趁著現在還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他故作氣惱地揮揮手,語氣不善道︰「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
侍衛們哪里還敢耽擱,一各個從地上站起,搭拉著腦袋,如老鼠見貓似的從唐寅身邊溜過,快速逃到屋外。等他們走後,唐寅又凝思片刻,走到床榻前,一拉被子,先把婦人*的尸體蓋住,而後身子前傾,靠近縮在牆角的nv孩,伸出手來,推了推她,柔聲問道︰「xiao妹妹,你沒事吧?」
「別踫我!別踫我——」那nv孩顯然是受驚嚇過渡,連聲尖叫,秀美的臉上滿是淚水,流露出濃烈的驚恐之se。
唐寅眯了眯眼楮,手掌猛然向前探,死死扣住nv孩縴細的脖頸,也沒見他如何用力, 吧,清脆的骨折聲從nv孩的脖頸出傳出。
nv孩的身子漸漸軟了下去,尖叫聲也隨之戛然而止,而後,房內是死一般的沉寂。唐寅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說道︰「此間茶館,為逆黨巢xue,所有人員,統統處死,一個不留!」
說完話,他甩掉手帕,轉身向外走去。看著唐寅離去的背影,眾將互相看看,紛紛搖頭,心中輕嘆口氣。剛才唐寅和酒館掌櫃的談話還歷歷在目,說什麼風軍是奉天子之命出征,為造福莫地的百姓,可眨眼工夫,就把掌櫃的全家殺光了……
唐寅已沒興致再喝茶,出了茶館,返回城主府。剛進來,就見邱真迎面走過來,唐寅暗暗慶幸,好在邱真剛才不在。
「大王,听說我軍將士又有人在城中違反軍紀,濫殺無辜了?」邱真在唐寅面前站定,開men見山地問道。
「什麼叫‘又’?」唐寅不滿地說道︰「只是突發事件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是啊,把人都殺光了,還能有什麼事呢?雖然邱真沒去茶館,但也听說了里面的情況。他問道︰「那大王打算如何處置違反軍紀的士卒?」
「等回國之後,再論罪行處吧!」唐寅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若是日後立功,也就罷了,若是寸功未立,回國之後,我必嚴懲不貸!」
邱真搖頭,說道︰「听說犯軍紀的士卒都是大王的侍衛,既然是大王的侍衛,更應該軍紀嚴明,豈能縱容包庇?如此姑息養jian,只會讓我軍軍紀大壞!」
唐寅邊向大堂走邊說道︰「只是一件ji蒜皮的xiao事,不至于這麼夸大其詞、危言聳听吧?」
「千里之堤,毀于蟻xue,大王認為這是xiao事嗎?」邱真緊跟在唐寅身旁,意味深長地說道。
唐寅被他說得頭痛,不耐煩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嚴懲吧!」
邱真語氣堅定道︰「不行!如果這次大王姑息,日後人人都會抱僥幸心里違犯軍紀,我軍還如何治理?唐寅氣得重重跺下腳,厲聲問道︰「邱真,你怎麼總是和我作對?將士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yu,也有生理需要,他們隨我千里迢迢出征到莫國,受盡艱辛,難道只因為這點xiao事就把他們全殺了?沒有死在敵人手上,卻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對于從軍的將士,這是何等的羞辱?不僅自己受辱,全家也會蒙羞,你于心何忍?」
邱真不以為然地冷笑道︰「大王常警告旁人不要心存婦人之仁,可現在大王自己正在犯這樣的錯誤!」
騰!邱真總是有辦法在三言兩語之間把唐寅的怒火挑到最高點,後者連續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把掐死邱真的沖動壓下去,然後重重一甩胳膊,冷聲說道︰「我意已決,誰都更改不了!」說完,再不理會邱真,箭步走進大堂里,並回手把房men關上。
唐寅以為把酒館里的人都殺光,死無對證就沒事了,可偏偏就在這件‘不起眼的xiao事’上生出麻煩。
當天晚上,唐寅已經躺在床榻上休息了,隱約听到有嘈雜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唐寅翻個身,本不想理會,但嘈雜聲越來越大,不停的往他耳朵里鑽,最後唐寅實在受不了了,翻身坐起,喝道︰「來人!」
「大王!」房men打開,阿三阿四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外面鬧哄哄的?」唐寅皺著眉頭問道。
阿三阿四心頭一驚,不得不佩服唐寅耳力的靈敏,他倆什麼都沒听到,如果不是有人來稟報外面有百姓滋事,他倆都察覺不到府外生了luan子。阿三回道︰「大王,是城中刁民生事,程錦將軍和葉堂、高宇兩位將軍已經去處理了。」
「為何不向我稟報?」
「守men的侍衛有來稟報,不過怕耽誤大王的休息,我二人將其攔住了。」
「恩!」唐寅應了一聲,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站起身形,說道︰「走!我們出去看看。」
阿四低聲勸道︰「xiao事情就讓程將軍他們去處理吧,連日來長途跋涉,大王已幾天沒睡個好覺了。」
唐寅深感窩心,悠然笑了,滿不在乎道︰「這點奔波之苦我還能受得了,走吧!」
見他執意要去,阿三阿四也沒辦法,帶上百余名侍衛,跟隨唐寅向府外走去。
城主府府外的情況並不象阿三阿四說的那麼簡單,此時聚集在街道上的百姓至少有萬余眾,與其對峙的是三萬多人風軍。莫國百姓們群情激動,叫嚷連天,程錦、葉堂、高宇在大聲叫喊著什麼,可惜根本沒人听他們的,他們的聲音也完全被百姓的怒吼所淹沒。
唐寅正要分開己方的士卒,到外面瞧瞧具體的情況,邱真從另一側走過來,沖著唐寅無奈說道︰「白天的麻煩,這麼快就找上men來了。」
白了他一眼,唐寅什麼話都沒多說,喝開前方的風軍將士,穿過人群,緩緩走到風軍陣前。
「大王!」見到唐寅,以程錦、葉堂、高宇為首的風軍將士們紛紛cha手施禮。听出是風王出來了,百姓們的叫嚷聲立刻弱了下去,人們大眼瞪xiao眼地張望這位傳說中的風王唐寅。
百姓們在看唐寅,他也在環視百姓,黑夜中,莫國的百姓有些是拿著火把,還有些是提著燈籠,不過手中拿有武器的人可不少,當然,他們的武器多是鋤頭、扁擔之類。
唐寅臉seyin沉著,冷聲喝道︰「你們要干什麼?膽敢在本王面前聚眾滋事者,格殺勿論!現在,爾等速速退去!」
「風王殿下要我們走也可以!」隨著話音,百姓的人群里走出一名書生打扮的人,三十出頭的模樣,長得白白淨淨,身子單薄,弱不禁風。他大聲說道︰「不過風王殿下要jiao出殺人凶手!」
「對!要jiao出凶手!」
「不jiao出凶手,我們絕對不走!」百姓們紛紛附和,喊喝聲一lang壓過一lang。
唐寅眉頭大皺,疑問道︰「你們要本王jiao出什麼凶手?」
「殺害來福茶館全家四口以及四名伙計的凶手!」書生震聲答道。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找上men來向自己要凶手!唐寅又好氣又好笑,上下打量書生兩眼,暗哼一聲,側頭看向程錦。後者會意,馬上湊到唐寅近前。他說道︰「此人應是聚眾滋事的罪魁禍首,殺掉他!」
「大王不妥!」沒等程錦說話,邱真已先站出來反對,xiao聲說道︰「大王沒看出來嗎,萬方百姓現在都很激憤,大王再公然殺人,必會激化百姓的情緒,很可能會引起械斗。」
「那又如何?」唐寅冷笑著質問。
「如此規模的械斗會演變成屠城,大王想看到萬方城內的百姓都死光嗎?」
「莫人的死活,又與我何干?」
「是與大王無關,可大王別忘了,我們這次征討莫國是以掠奪領地為目標的,不是打完就走,屠一城,恐怕會讓莫人對我國的仇恨幾十年都無法消亡,還望大王能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