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點醒眾多的夢中人。听完林翰的話,寧軍眾將才如夢方醒,一各個無不是倒吸口涼氣。
人們舉目仔細觀瞧,可不是嘛,風軍的破城弩先是把崖壁射的滿是窟窿,而後拋石機的撞擊使大片的碎石月兌落下來,崖壁已向內凹陷進去好大一塊,上層的山石漸漸懸空,若是任由風軍這樣擊射,上層的山石一旦斷落下來,別說臥虎關的城牆難保,就連內部的兵營都得受其牽連。
好狡猾的風軍!寧將們心頭暗顫,紛紛叫嚷起來︰「放箭!快放火箭——」
寧軍士卒在眾將們的連番催促下,急急把手中的火箭射了出去。
只听呼的一聲,臥虎關城頭上騰起一層火霧,沖上雲霄,隨後向火雨似的,從天而降,鋪天蓋地的向風軍陣營罩去。
對方會動用火箭,已在風軍的預料之中,不過如此密集的火箭箭陣,還是讓風軍眾人打心底里生出寒意。
南業和李勝二人幾乎同時下令,全軍起盾,防箭陣。
在他二人的調動下,只見左右兩路的風軍,大批的士卒列著整齊的方陣擋在拋石機和破城弩的前方,撐起盾牌,格擋仰面而來的箭雨。
叮叮當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無數的箭支射在盾牌上,反彈落地,但也有部分箭支穿過盾陣,射進人群里,不時有風軍士卒中箭倒地,另外,風軍的盾陣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飛矢都擋下,仍有許多越過盾陣,射在拋石機和破城弩上。
拋石機和破城弩全都是木制的,一旦中箭,火箭上燃燒的油松很快就能把拋石機和破城弩燒著,風軍陣營里沒有水,只能把布條纏在長槍或長矛上,拍打火苗。
可是寧軍的箭陣太強太猛,很多士卒在救火的時候被流矢擊中,慘叫著撲倒在地,身上著起火焰,其他的士卒見狀,哪里還敢上前,嚇的紛紛後退,他們一退,起火的拋石機和破城弩火勢使控,時間不長,風軍已有數台器械被燒毀。
領軍的南業、李勝二人是又氣又狠,寧人的膽子太小,懦弱又怕死,完全沒有風人那種剛烈越挫越勇的性情,眼睜睜看著拋石機和破城弩中箭起火,一台台的相繼被燒毀,二人都急了。
李勝是直接帶上親兵衛隊,催馬上前,槍挑兩名退縮不前的士卒,同時大吼道︰「膽敢臨陣退縮者,格殺勿論!都給我回去救火!」
看著凶神惡煞的李勝以及圍攏在他周圍的親兵衛隊們,風軍士卒們嚇的暗暗咧嘴,只能硬著頭皮返回,頂著寧軍的火箭,繼續救火。
另一邊的南業沒有動用武力,不過倒是很直接的放出話來,如果軍中的拋石機和破城弩燒光了,那麼就全軍沖鋒,去與寧軍做肉搏戰。臥虎關那麼險峻,城牆又那麼高固,沖上去做肉搏和送死沒什麼兩樣,風軍士卒寧願冒險救火,也不願去直接沖鋒,听完他的話,原來被寧軍箭陣嚇的連連後退的風軍士卒象是被人打了強心劑似的,又紛紛反沖回去,不管不顧的拼命拍打起火的器械,控制住火勢。
風軍頂著寧軍的箭射,也不還手,就是一心一意的用大型器械撞擊臥虎關兩側的崖壁。隨著木樁和石塊連續不斷的撞擊,崖壁上的凹陷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上層的山石已完全懸空,從下往上觀望,山石似乎都遙遙欲墜,隨時有斷裂下來的可能。
如果風軍攻擊的是城牆,關內的守軍還能對遭受破壞的城牆做及時搶修和填補,但風軍攻擊的目標是懸崖峭壁,守軍連救都救不了,干瞪眼,出不上力。
新軍在前面浴血奮戰,在後壓陣的唐寅也沒閑著,等天眼和地網的探子查出附近的水源後,唐寅命令天鷹軍全軍去打水,然後運到前方戰場,作為熄火之用。
天鷹軍十萬人,只要一人打回一頭盔的水,就足夠把起火的拋石機和破城弩滅上好幾個來回的。
寧軍的火箭越放越多,但新軍的火勢卻是越來越小,隨著戰斗的持續,漸漸的,新軍士卒們也都適應了寧軍的箭陣。
前方的盾陣布的更密,更加滴水不露,後面救火的士卒們也都有經驗的抓住對方箭陣的空隙,集體跑出了救火,潑完一輪水後馬上退回,這時寧軍的箭陣也到了,等箭陣過去後再出來潑水救火,完事再退回去,以此反復,不僅減少傷亡,火勢也能更好的控制。
城頭之上,觀戰的林翰深皺眉頭,眼看著己方的火箭收效甚微,對風軍漸漸不構成太大的威脅,而受到攻擊的崖壁卻已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再這樣下去,臥虎關勢必不保。
他沉吟了半晌,突然問左右的眾將道︰「這樣下去,我們根本無法摧毀對方的攻城利器,必須得有人出城一戰,不知哪位將軍願率軍前往?」
寧將們互相,皆默默垂下頭來,誰也沒敢搭言。
對方左右兩路的攻城人馬都不少于三萬,自己若是出城一戰,又要毀掉風軍全部的拋石機和弩床,那得帶多少兵力?就算把臥虎關的全部守軍都拉出去,也未必能成功啊!
林翰連問三遍,左右竟無一人敢挺身而出。見狀,林翰不由得仰天長嘆,喃喃說道︰「風賊侵我國土,殺我國民,想來,我們留在寧陽的妻兒老小也定是遭了風軍的毒手,國仇家恨當前,列位將軍卻只想著保全自己的性命……也罷,這次就由我親自出戰!」說著話,他轉回身,大喝道︰「備馬!」
他是郡首,是文官,而非武將,他要親自出戰,和出去送死沒什麼兩樣。寧軍眾將的仇恨和廉恥之心被林翰激發出來,同一時間,站出來數名寧將,紛紛插手說道︰「殺雞焉用牛刀!大人,莫將願出城與敵賊決一死戰!」
林翰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讓他出謀劃策還可以,真上了戰場上去沖鋒殺敵,他是第一個被人殺的料,之所以要親自出戰,做作樣子罷了。他主動請纓的幾員寧將,重重地點下頭,說道︰「也好!」
頓了一下,他振作精神,沉聲下令道︰「沈懷、謝靈兩位將軍,我給你們五千精兵,出城之後,沖殺左側敵陣,我不在乎你等殺敵多少,但務必要把風軍中的拋石機和弩床全部破壞!」
「末將遵命!」沈懷和謝靈二人雙雙領命而去,隨後轉身往城下走,點兵出戰。
接著,林翰又下令道︰「羅新、梁賁兩位將軍,你們同帶五千精兵,沖殺右路敵陣,只要破壞掉敵軍的拋石機和弩床即可,萬萬不可貪戰!」
「是,大人!」
羅新和梁賁二將齊齊大喝一聲,雙雙走下城頭。
沈懷和謝靈率先帶著五千精銳寧兵出城,直奔南業所在的左路風軍而去。
在後面安心觀戰的唐寅見臥虎關里突然殺出來寧軍,他精神一振,笑問左右,道︰「寧人不知死活,竟敢出城來戰,哪位將軍願過去取敵將首……」
他話還沒說完,生怕被旁人搶功的上官元讓一個箭步竄到唐寅近前,扯開嗓子大喝道︰「末將願往!」
他沖的太靠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聲音也太大,把唐寅的耳膜震的嗡嗡作響。
唐寅暗嘆口氣,敵軍並非中央軍,敵將也不是寧國朝廷中的重將,區區地方軍武將,何至于上官元讓親自出戰?再者說,他是己方的第一猛將,大功小功也立過無數,怎麼不懂得謙讓,非要事事都搶先?
見大王久久未說話,上官元讓急了,瞪大虎目,疑問道︰「難道大王認為末將傷勢未愈,不能勝敵?」
听聞這話,唐寅頓生無奈之感,搖頭苦笑,揮手道︰「好,元讓,此戰交給你了,多加小心!」
「末將去去就回!」上官元讓話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我還沒給你派兵呢!唐寅想伸手叫出他,見上官元讓已走出好遠,他隨即對展鵬說道︰「展鵬,你帶三千兄弟,與元讓同往。」
「是!大王!」展鵬拱手領命,快步而去。
展鵬的兵還沒點好,上官元讓已提著三尖兩刃刀快馬沖出本陣。
他沒有趕上沈懷和謝靈這支寧軍,倒是踫上了後出城的羅新和梁賁二人。
羅、梁二人稱得上是霉運當頭,剛出城沒走多遠,還未向風軍的戰陣沖殺,就見到一員風將單槍匹馬的迎面沖殺過來。
由于對方只來了一人,他倆也沒太放在眼里,只當來人是突然發瘋的風賊前來送死的。
二人不約而同的冷笑出聲,大喝道︰「來者報名!」
「我乃上官元讓,寧賊莫跑!」雙方距離好遠,來將的大吼聲卻已震的羅新和梁賁耳朵嗡嗡作響。
誰?上官元讓?听聞這個名字,二人的腦袋也同是嗡了一聲,羅新還好點,梁賁嚇的在馬上一栽歪,險些直接從馬鞍上摔下來。
這仗還有個打嗎?剛出門就踫上風軍的第一猛將上官元讓!梁賁幾乎想連都未想,作勢要調轉馬頭,往回跑路,在他身旁的羅新一把把他胳膊抓住,怒道︰「梁將軍,你我皆有軍令在身,你想不戰而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