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肖軒這份信倒是寫得很誠懇,指出川風兩國國力強盛,之間不宜發生大規模的國戰,兩國是和則雙榮,不和則兩敗俱傷,生靈涂炭,雙方應以誠相待,以和為貴。
在信的後半段,肖軒還特別指出,川風相爭,很可能會讓有心之人坐收漁翁之力,至于他所提到的這個‘有心之人’,並沒有明確地指出是誰,不過,猜也能猜得出來。
目前昊天帝國之內已只剩下三股勢力,一個是北方的風國,一個是南方的川國,還有一個就是國家不大卻又高深莫測的神池,至于玉國、安國和桓國,皆為附庸,不值一提。
對于川風二國而言,唯一的一個第三方就是神池,肖軒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唐寅,川風兩國,兩虎相斗,兩敗俱損,唯一會從中獲利的便是在坐山觀虎斗的神池。
等邱真把信從頭到尾的全部讀完,唐寅仰面大笑,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說道︰「這個肖軒啊,人很聰明,就是心眼太小。」
邱真不解地問道︰「大王何出此言?」
唐寅笑道︰「他說得沒錯,神池一直按兵不動確實令人生疑,只是,有道理就好好講道理嘛,他知我讀不多,便故意用狂草來羞臊我,暗諷我沒學識,嘿嘿,在戰場不是我對手,他也只有和我比比學問才能勝過我了。」
邱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暗暗搖頭,覺得倒是大王想得太多,不管怎麼說川王也是一國之君,又哪會玩這種不了台面只有小孩子才會用的鬼心眼。
官元吉卻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國君與國君之間的通信,可算是國與國之間的政務,信理應用正楷來信,這也是對對方最起碼的尊重,肖軒用狂草,即便沒有羞臊之意,也有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意思,是國對小國的態度。
唐寅低頭又看著這封信,尋思了片刻,揚頭說道︰「元吉,你代我給肖軒寫封回,大致的意思就是……我接受議和,也願意讓兩國能和睦相處,哪怕是,兩國聯手,先滅掉那個‘有心之人’,我也接受。」
邱真和官元吉吸氣,互相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大王可要三思啊,此事非同小可……」
唐寅擺擺手,說道︰「先看看肖軒的反應嘛,難道你二人真的看不出來嗎,對于我國,神池的威脅可要比川國大得多呢,我想,肖軒也同樣是這麼認為的。」
「臣明白了。臣這就寫封回,讓川國信使送回去!」官元吉拱手說道。
「恩!」唐寅點點頭,恍然又想起什麼,拍著官元吉的肩膀笑道︰「把字寫得漂亮點,咱們可不能像肖軒那麼小心眼!」
「呵呵!」官元吉笑了,說道︰「大王放心,臣知道了。」
官元吉以唐寅的名義給肖軒寫了一封回信,當天便交給川國的信使,讓他帶回川國。
肖軒和唐寅之間的這次通信,也基本是等于提前預示了這場戰爭的結束。
不日,唐寅啟程,返回風國都城鎮江。與他同行的有公主殷柔、玉王靈霜,還有掌管著月秀山莊的萬貫。
一路無話,經過接近兩個月的行程,唐寅一行人的隊伍終于抵達鎮江。
距離鎮江還有十里之遙,就見前方站列有黑壓壓一大面的騎兵隊伍。坐在馬車里的唐寅恰巧看到,問外面的阿三阿四、程錦等人道︰「前方的騎兵是哪個軍團的?」
程錦快步來到馬車近前,拱手回道︰「回稟大王,是重裝騎兵,應是第九軍團的將士。」
唐寅悠然而笑,搖頭說道︰「這里距離鎮江還有十里,第九軍團就勞師動眾的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齊橫真是會溜須拍馬啊!」
程錦也樂了,沒有多說什麼。齊橫是個粗人,但對大王卻很會討好,當然,他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就是顯得過于殷勤,太沒骨氣。
很快,唐寅的儀仗就與第九軍的騎兵隊伍接觸到一起。
按理說,儀仗已到近前,前方迎接的隊伍應當馬向兩旁退避,讓開道路,但是第九軍卻沒有讓路,將士們反而紛紛下馬,跪到在地,舉目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見狀,別說阿三阿四、程錦等人愣住,就連唐寅也滿腦子的莫名其妙,這是哪門子的迎接方式?
程錦皺了皺眉頭,帶數名暗箭人員,快速沖到儀仗前端,沖著對面跪地不起的第九軍團將士大聲喊喝道︰「你們在做什麼?不知道阻擋了大王的儀仗嗎?趕快讓開!」
「大王,冤枉啊!」「大王要為我們第九軍團作主啊……」
程錦不說話還好點,他一喊話,第九軍團的陣營里含冤之聲四起,連成一片。程錦大怒,眯縫著眼楮,目光巡視一番,看到人群中的葉堂、高宇二將,他大步前,彎下腰身,低聲質問道︰「葉將軍、高將軍,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我們要見大王!」葉堂和高宇異口同聲地說道。
「大王並未召見你二人,速速領兵退下,再敢橫加阻攔大王的儀仗,你二人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程錦盡量壓低聲音,小聲提醒道,畢竟葉堂、高宇都是軍中的老人,他也不希望他倆惹禍身。
但葉堂和高宇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不讓路,他倆齊聲說道︰「第九軍有冤情,必須得馬見大王!」
「你……」程錦氣極,恨不得甩手給他二人倆嘴巴。正在這時,忽听身後傳來問話聲︰「怎麼回事?」
程錦急忙回頭一瞧,見大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急忙拱手說道︰「回稟大王,是葉將軍和高將軍在此恭迎王駕!」
他話音剛落,葉堂和高宇以及周圍的第九軍將士們便開始七嘴八舌地喊道︰「大王要為我們作主啊!大王為第九軍作主啊……」
唐寅眉頭大皺,疑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葉堂和高宇以膝當腳走,跪爬到唐寅近前,顫聲說道︰「我們軍團長齊將軍被……被抓起來了,現、現正關押在中尉府!」
此話一出,唐寅傻眼了,一旁的程錦也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這太不可思議了,齊橫竟然被抓了?誰干的?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啊?齊橫可是堂堂的將軍,一軍之主帥,只有他抓別人的份,誰還能抓他啊?
唐寅抓了抓自己的額頭,問道︰「說清楚點,到底是怎麼回事,齊橫怎麼會被抓進中尉府的?」
「這全是御史大夫張哲干的好事!張哲指責齊將軍官商勾結、徇私枉法、濫用職權,責令中尉府抓了齊將軍,就連……就連……」
說到這里,葉堂和高宇面露怒氣和難色,支支吾吾地沒有再說下去。
唐寅急了,喝道︰「就連什麼?把話說完!」
听聞他的喝問,葉、高二人身子一哆嗦,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就連大王的岳丈範老爺子也被張哲下令給抓了。」說話時,他二人都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視唐寅。
唐寅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錯了,張哲把範舉也給抓了?範舉可是範敏的親爹,範敏又是自己的夫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是岳丈!
又是抓齊橫,又是抓範舉,這張哲到底要干啥?
怎麼邱真和元吉離都才這麼幾天,都城里就發生這麼多的事。唐寅感覺一陣陣的頭疼,連日來的趕路就夠令人疲累的了,可一回來就听到這些事,無論換成誰都會受不了。
他抬起雙手,用力揉摁自己的太陽穴。程錦在旁低聲勸道︰「大王,張大人絕非蠻橫無理之人,想必,其中還另有隱情……」
唐寅擺擺手,打斷程錦的話,他深吸口氣,舉目環視眼前的第九軍眾將士,最後,目光落在葉堂和高宇身,語氣平緩沒有任何的起伏,問道︰「你二人率領這麼多的軍隊,來此是要做什麼?」
「末將是請大王來主持公道……」
「請本王主持公道需要這麼多人嗎?我看你二人不像是來請本王主持公道的,更像是來向本王宮的!」唐寅目露利光。
葉堂和高宇嚇得一哆嗦,顫聲說道︰「末將絕無……」
「你二人帶來多少軍隊?三萬?還是五萬?是誰給你二人這麼大的職權私自調動軍隊的?」唐寅虎目中的精光更盛,側頭喝道︰「程錦,將他二人拿下,交由中尉府嚴辦!」
「大王!」這下葉堂和高宇臉都白了,連連叩首,大聲喊道︰「末將絕無宮之意啊,大王明察,大王……」
程錦在旁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葉堂和高宇都是第九軍副帥,亦是風國戰功卓著的名將,真要是被定下宮的罪名,不僅他倆的腦袋保不住,還得牽連到第九軍一大群人。
見葉堂和高宇抱著自己的大腿不停哭喊,程錦又站在一旁動也不動,唐寅的心情更加煩亂,提腿兩腳,把葉堂和高宇雙雙踢開,凝聲道︰「程錦,你可是沒听到本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