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騎絕塵影
1908年十月,新軍南北大會操在安徽太湖縣舉行,劉文輝也帶著兄弟們組隊參加。他做為名義上二十一混成協的協統,自然也是主角之一,可等他到了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配角。
在會操之前,劉文輝就得到了消息。雖然不比1906年的彰德會操,但劉文輝也準備贏得一些聲名。若是這次會操張彪表現突出,那就會成為‘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並領湖北提督。其實,這是張之洞內定給張彪的,因為張彪之勇,非同凡響,其人身體健壯,武藝超群,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劉文輝不在乎那什麼湖北提督,但是,那湖北講武學堂總辦的名頭,他一定要拿下。因為,從此以後,由那里出來的軍官,便會是他的學生。就有如蔣介石的黃埔軍校一般,雖然有些差別,但是師生情誼,少不了的。
秋高氣爽,北雁南飛,太湖縣會操之處,旗艦閉空,人嘶馬嘯。點將高台之上就是張之洞與一眾滿清貴冑,要麼就是兩江總督,要麼就是兩廣總督,總之一大堆高官,頂戴花鈴,金錢魚腸!劉文輝身後就是黎元洪,然後就是旗下的3000來士兵。不錯,就是3000來人,因為一協官兵雖然有7000,但是有一半卻要駐兵湖北,以應時變。
會操場上,一騎絕塵而來,左右沖突,在萬軍從中如出入于無人之境。正是張彪在展示其馬術、武功。今天的主角不是劉文輝,所以劉文輝和二十一混成協只能站著看張彪表演。眼見事完,論功行賞,劉文輝再也忍將不住,還是那句話,‘總辦湖北講武學堂’這個職位,他一定要拿下來。
演雙簧要全套,正在瑞澄拍著張之洞馬屁,就要認定張彪為湖北提督與‘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之時,劉文輝出列道︰「諸位大人,雖然張將軍武藝超群,但要說到練兵與馬術,哼!劉文輝不才,自認為也可以與之相提並論,並可勝任‘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之職。」
場中軍官,與眾多大員,听了劉文輝這話,都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劉文輝這話的意思,那就是不服張彪,也不服眾位總督大員公認的結果了。張之洞見劉文輝絲毫不提湖北提督,只是提‘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便笑道︰「哦!那若依劉道台之言,卻要如何區處呢?」
劉文輝開門見山道︰「那我就直言了吧!‘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一職,在下志在必得。別人當了我不服,若是我當了,盡管讓人前來挑戰。」張彪出列怒道︰「好個口出狂言的劉文輝,黃口小兒,乳臭未干,可敢與我在馬背上一較高下。」劉文輝知道自己還沒有到十八歲,筋骨還沒有長成,若是與其比武,勝負難料。
便就笑言道︰「張將軍,我講的是練兵、馬術,可不是個人的勇武。個人勇武,那只不過是匹夫之勇,有何可取?」劉文輝說了這話,就四處望望北洋新軍,也不知道有沒有馮玉祥,那個又是混賬無比的張敬堯,張懷芝,李純……左看右看,半天也無所得。
南北會操,那就是北洋新軍與南方新軍的會操,也主要是北洋新軍與武昌新軍的會操。第一次彰德會操是袁世凱與鐵良作主,可這一次就不是了,換成了張之洞。慈禧再也不會給袁世凱機會,讓他直接領導北洋新軍,讓漢人得太多軍權,盡管她這樣做只是一廂情願。
也不知道張彪又說了什麼,張之洞又說了什麼,因為劉文輝看到了一個他認為不可能看到的人。是誰呢?劉師培與何震,他們居然跟著一個滿清大員的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劉文輝。劉文輝用腦子想了想,終于知道那大官是誰了,兩江總督端方。沒想到,他們兩口子還是背叛了革命,投向了滿清。
劉師培與何震也睜大了雙眼看著劉文輝,特別是劉師培,心下不由道︰「原來劉自乾就是劉文輝,原來……」這個可是大秘密,但是轉頭正要對何震說什麼之時,何震就嚴肅道︰「哦,原來這就是劉文輝!」然後就用一雙眼楮緊盯著劉師培,劉師培心下一怕,也就什麼話都沒有說。既然何震都不開口,裝著不認識劉文輝,那他也只能不知道。
到了最後關頭,還不是要上馬比試一番,劉文輝不等張彪多說,哈哈一笑道︰「小明,我的黃驃馬。那我今日就獻丑一番,讓眾位瞧瞧,看我劉文輝是否有資格作這個總辦。」
眾大員與北洋新軍,從來沒有見過如劉文輝這般要官、搶官的人,只是目瞪口呆。黎元洪身邊的小明便將‘小黃’給劉文輝牽了出來。劉文輝大吼一聲道︰「駕!」小黃應身而起,絕塵而去。
塵埃起處,黃驃馬一騎從二十一混成協隊列中沖出。劉文輝卻沒有在馬上,竟然是追著小黃跑了起來。眾人大嘩,有大員就道︰「不會連馬背都不上了吧!就這等騎術,還好意思要官?」話才完,劉文輝幾步追上小黃,雙手一拉馬尾,居然借勢沖天而起,從馬股之後,如一只展翅的蒼鷹,穩穩的落在了馬背之上。
黎元洪驚道︰「趕馬綽塵……」新軍中一些懂得騎馬的人驚呆了,這**術听說只有草原人才會,並且要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才能習得。小明早就見識過劉文輝的馬術,自然是不動如山,劉山柱身後的老兄弟也見識過劉文輝的本領,也自不足為奇。因為,在拉薩之時,劉文輝就曾與藏民騎兵切磋過。
劉文輝從小有目的苦練,也可以說真個是在馬背上長大。自小黃還是一匹小馬的時候,就跟著劉文輝了,所以,兩廂配合沒有一點問題。一陣陣的驚呼聲起,張彪再也坐不住了,他那馬術,相比于劉文輝來說,那就是小兒科。心急之下,拉過一匹白色良駒,就向劉文輝沖了過去。將近劉文輝身前,便就一聲大吼道︰「劉文輝,可敢與我公平一戰……」
劉文輝回頭,只見張彪趕馬而來,拔出了腰中將官刀,寒光耀花了劉文輝的眼。張彪雖不至于要劉文輝的命,可讓他出個丑總是可以的,那里會手下留情,到了近前,當頭一刀。說是遲,那時快,本來還在十米之外,一息之後,張彪將官馬己在劉文輝頭頂。劉文輝知道他不會殺自己,可,若是丟了臉面,那不比殺了還難堪。
危機關頭,便將身子一縮,用個‘磴里藏身’的絕技,將整個身子都掛在了小黃月復下。台上大員與眾士兵又是一聲驚呼,有見識的又道︰「蹬里藏身!」一個回合之後,小黃知道劉文輝心意,再也不讓張彪追上,與其保持一段距離。小黃自跑,劉文輝起身回頭,立于馬背,對張彪舉手一禮道︰「虎臣兄(張彪字),何苦如此刀槍相向呢?」
全場見劉文輝站在馬背之上,如履平地,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叫好聲。特別是二十一混成協的官兵們,仿佛在場中受萬人敬仰的就是他們一般。何震看得又氣又急又罵,可是雙眼卻不由自主的閃著星星,什麼叫玉樹臨風,這就是了,帥啊!張彪只氣得失了理智︰「劉文輝,你有如此本領,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就在這會操的關鍵時刻用,這不是拆我的台麼?」
失了理智,那里還管這里是什麼場合,只舞著將官刀追殺。軍演場有五百米方圓,本是用來點將之用,這時卻成了劉文輝展示馬術的舞台。三圈之後,劉文輝便模出左輪,朝著張彪就是一槍。‘啪’一聲響,張彪手中揮舞的將官刀就掉在了地上。
劉文輝本不是個愛出風頭之人,眼見于此,也顧不得了,無論如何,那‘湖北講武學堂’總辦,他一定得爭取。便只用單足勾在馬蹬一邊,將身子吊在半空,然後連開幾槍,將百米來外的槍靶打倒在地。然後收槍起身,坐于小黃背上,回歸本陣。看場中激情飛揚的士兵,端方喃喃自語道︰「自古北方出健兒,不曾想南方也有如此精于騎擊之士。」
劉文輝自然是志得意滿,可是張彪看著空空如夜的右手,半天沒有回過神。他自負勇武,也曾被朝廷封為‘巴圖魯’稱號,可如今呢?一身英名如流水。
劉文輝十分報歉,但是在這關鍵時刻,他無論如何都要爭取,便就上前幾步,向點將高台上舉手一禮道︰「諸位大人,劉文輝今日逞能,並不是我比張將軍高明什麼?我想說明的是,本著為國家選拔人才的理念,由我來做這個‘湖北講武學堂’的總辦,實至名歸。如若各位大人還要考驗在下的練兵能力,我意領我旗下一千親兵,敵二三倍之敵人……」
張之洞贊揚的看著劉文輝道︰「這就不必了,劉道台所領之兵,均為百戰勇士,我相信兩敗英國人,皆是以少勝多,那定然不是虛枉。由此可見,劉道台的確合適‘湖北武備學堂總辦’之職。另外,張彪勇冠三軍,領湖北提督,升任第八鎮新軍統制。」
張彪大喜,沒想到第八鎮新軍的統制落到了他頭上,本以為會是十七鎮的鐘穎!大喜謝恩。劉文輝達到目的,也自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