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柏楊依舊盤坐在千手觀音雙掌之中,全身火勁蒸騰不休。他雙手接著自己這幾日里參悟的朝孔雀妙法印,四溢的紅雲火勁在他手中匯聚不散,進而交纏流轉,周流往復。
如果說地榜高手與人榜高手的區別在于打通天地玄關任督二脈,進入先天之境界。那麼地榜初級與中級高手之間的區別,就在于如何控制先天之氣,使之不會外流,產生哪怕一點點的浪費,特別是在生死對搏之時尤其如此。
如果此時此刻巫法無天再此,定會驚訝狼柏楊此時對先天之氣的控制力。因為這已是地榜中級高手才能夠做到地。如果說狼柏楊自踏進地榜後,全身四溢的先天荒火勁是四散,虛浮的,那麼現在就是集中的,听話的。
集中,集中。
控制,控制。
融煉真元,淬煉身軀,打熬磨礪,精益求精。
便在此時,他丹田內力鼓蕩,招出風火神拳,烈焰截心指,火雲掌等,激出一聲宏大麟吼,聲道︰「朝孔雀!」
便見荒火勁暴閃。內縛拳、金剛拳、蓮華拳、內外縛拳,甚至佛門十二掌等,在荒火勁催下化作無數拳影掌勢,指影爪勁四下激射,猶如背後千手觀音耀法,宏偉壯觀非常。
正待此時,他卻雙手上下開合環抱,聚合回歸為‘抱火懷容’,手結胎拳印,將四散的荒火勁再次聚集融合。
突然,他雙手高舉,手印在變,化為領悟的‘生蓮華印’,小月復再次鼓蕩,麟吼之聲震碩方圓數十丈,吼道︰「火里栽蓮!」
便見荒火勁自手間匯聚成一朵鮮艷欲滴,美輪美奐,金紅二色的聖火金蓮花。卻陡然被狼柏楊向下投射而出,驟然爆炸。
轟——
周流火勁如靜水波紋四下溢射,籠罩方圓數丈。奇怪的是,地面以及眾多石佛石像卻並沒有受到爆炸波及。
情形怪異至極點。
良久,狼柏楊收功,散去周流火勁,自千手觀音佛掌中躍下。他臉露喜色,向著一旁坐在石階上拍掌的老和尚走去。
「呵呵……吾觀小友適才使出的這套麒麟拜火拳法,比之前日又少去幾分邪氣。狼小友武功再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啊!」忘我大師笑道︰「以不過二十之年華,進入地榜中級高手,天下之大,卻唯你一人也,當真令貧僧佩服。」
「大師說那里話來?萬莫如此。」狼柏楊對面前這衣著樸素的老和尚抱拳躬身,行禮拜道︰「這七日來,若非有大師傳授晚輩這修身養性的無上妙法,另小子領悟頗多,晚輩又有何德何能在如此短暫的幾日中至此境界,還請大師莫再夸獎于我,受之有愧啊。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人隱士何其多哉?晚輩可不敢妄自尊大。」
「是也,是極也。」忘我和尚點頭同意道︰「小友心胸廣大,卻虛懷若谷。江湖如多幾位像小友這般的少年英俠,從此武林便少了無數罪孽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狼柏楊當即與忘我和尚席地而坐,拿起準備好的干糧與山泉分食之。說道︰「這七日來,晚輩蒙大師指點教誨,反思己過,恐滿手血腥罪孽,難以洗月兌。一朝明悟,心境修為方得精進。想此後武學修煉之時能闢易入魔危難,實是大師所賜。晚輩感激不盡!」
「呵呵……小友不知,小友不知。」忘我老和尚搖頭苦笑,突道︰「我本是雲游四方的苦行僧侶,偶然在此借宿。那夜小友與天魔羅剎女比斗之時,我無意得見,便觀小友根基剛正,卻走魔門修煉之法,如此正邪兩道相斗不止,縱然逆盜天機至武功精進快,卻是走火入魔邊緣。嘆小友華早生,卻心懷君子之風,不似狡詐虛偽之徒。貧僧卓有意幫助與你。那羅剎女天魔九轉輕功了得,若非貧僧使計引走,小友最後也難逃其毒手。其後,貧僧卻恐小友疑我倚老賣老,故作清高,不削與我為伍。借故偶遇,方于這幾日中,只做談禪論道修養將息,卻不道武功修煉如何進取。實屬無奈之舉。」
忘我大師搖頭苦笑,接著道︰「佛祖點化世人,需講究機緣,機緣一過,緣既滅矣,雖點亦不中。你我二人有緣相見,便是機緣,貧僧若不點化于你,恐佛祖怪罪。」
狼柏楊听罷,對面前這慈眉善目,骨瘦如柴,衣衫褸襤的老和尚更是敬佩萬分,激動不已,當即納頭便拜道︰「晚輩何德何能?另大師如此厚愛?粉身碎骨也難報恩德,請受小子一拜。」
「哈哈……萬莫如此,小友快快請起。」忘我大師扶住兩眼微紅的狼柏楊,大笑道︰「阿彌陀佛!只要麟王小友以後行走江湖之時,少傷人命,多行俠義善事,便自會得佛祖保佑,也便是對貧僧最好的報答了吧。」
忘我說罷,突然從地面站起身,將長掃帚輕輕拿起,笑道︰「如此,你我二人緣盡于此,貧僧就要告辭上路了。小友以後多多保重,萬莫忘記貧僧剛才所言。」
「什麼?」狼柏楊一听,猶如當頭棒喝,驚道︰「大師這就要走嗎?晚輩還想朝夕侍奉大師,每日恭听教誨,大師怎可忍心棄我而去?」
「哈哈……」老和尚輕拍狼柏楊的肩頭,回身而去。高喝笑道︰「如是我聞,眾生皆喜極樂往生,怎嘆世間無數冤魂。皇朝更替,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苦,一撮土。江湖風雨,武林霸主,恩怨是非假亦真,劍影刀光難為神……」
狼柏楊的雙眼留下一滴眼淚,對著忘我離開的方向,躬身拜謝,久久未曾起身……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