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沈延年門中弟子各自修煉,尤其是當日去過龍州的那幾個,更是勤學苦練。覆海大聖的手段不是他們能夠望其項背的,沈延年也專門對他們說過,那覆海大聖乃是當年一位極有名的大妖,他們不是對手也是理所當然。
倒是那通天龍王明明不過是條大蛇而已,卻也要大家聯手才能對付,這就讓大家有了個很好的目標來追趕。就連張不害雖然也不時地拿出七星五雷珠顯擺,但是也沒有真的懈怠。
沒有人知道,周和一直在祭煉周天星羅雷劫珠。他倒不是有什麼別樣心思,而是確實覺得現在就手握這樣好的法寶,很容易遭人嫉妒的。周和感覺現在這樣的局面就很好,也是他所珍惜的。
陳不染師姐雖然一直在刻苦修煉,但是很明顯見面的時候要比以前親密些。就連安平都與周和親近些了,周和覺得應該是共同的經歷,讓大家隱約覺得自己是屬于一個小圈子,周和也在隱蔽而盡力地維持這個關系。
與此同時,何澗清、海沛然兩位師兄依舊在隔三岔五地指點周和。就連張不害,都要好說話些。因為他也是用的雷珠,雖然遠遠比不上周和的,但是畢竟經驗要足些。有時候周和驅使雷珠遇上了什麼難關,只需要去拍點馬屁,張不害就會把心得講出來。也許張不害是知道這里只有他一個人用雷珠,所以講點心得,也顯得自己提攜後輩,同時也不用擔心被後輩趕上來。如果到處嚷嚷自己有了周天星羅雷劫珠,又豈有這等福利?
周和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的念珠真的算計著要奪舍什麼的,不過卻是一直沒有異常。有了念珠的幫助,自己保持了一個比較快的修煉速度,同時還能夠有時間來做其他的事情,增進一下同門的感情。
他甚至還為沈延年煮了幾次茶,被沈延年評為門下弟子第一。雖然周和知道這是因為其他的弟子不像自己以前作為僕役,什麼都要會一點,還得精通幾樣,不過這種事情說起來也算是有一技傍身了。
這一天,突然有師兄來找周和,說是師父來了客人,讓周和去煮茶。自從來到這太華山,周和可是沒有見過任何客人的。當即去了中間大屋,卻見得里面擺好了茶具,只是不見人。
周和略一猶豫,便自顧自地動手準備起來。過得一陣,周和听得外面有談笑聲傳來,從外面進來兩個人,正是沈延年陪著一名道人。那人看起來比沈延年的年紀要大些,圓臉膛,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一看就生不起惡意來。
那人看了看周和,微微點頭笑了笑,沈延年在一邊說道︰「這位是鹿台山顧遠非,還不快來見禮?」又對顧遠非說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兒周和,煮的茶尚可下喉。」周和听得沈延年語中似對那人有敬重之意,急忙上前拜見。
顧遠非一拂袖,周和便被托了起來。他看了看周和,轉頭對沈延年笑道︰「看起來倒也伶俐,只是不知道臨大事如何?」
沈延年微笑道︰「何必多問,將來但憑造化吧。」兩人分賓主坐下了,在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甘甜雪藕,老槐新芽。雖不是仙界所產,倒也有世外氣象。周和則在一邊的矮幾上煮茶,臉上自然是全神貫注的神情。
他已將茶餅掰下一塊來,正在火上細烤。這邊的兩人寒暄幾句,沈延年便說道︰「難得道友至此,可算是稀客了。只是如此時節,我這山中又沒有交梨火棗,道友想要嘗新鮮果子,恐怕得另尋他日了。」
顧遠非笑道︰「道友莫耍嘴,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此來,乃是有事相商的。」說著,便瞟了眼周和。
沈延年見了,含笑微微搖頭道︰「道友不妨明言。」
听得他如此說,顧遠非不由得再仔細看了看周和,才說道︰「近日我得知,天庭突然派出天兵天將,圍住了昆侖山與玉山之間的一大片地區。又將其中的修真者全數逐出,且不準其他修真者進入。就算是要過路的,也要繞道才行。天庭這些年來,雖然依舊是唯我獨尊的樣子,但做事卻講究了許多。這般冒天下之大不韙,所圖必大。」
沈延年沉吟道︰「昆侖山往西一千一百二十里,才是玉山。這麼大一片地區,要全部圍起來,天庭真是好大的手筆。這恐怕不是一家天主應付得來的,難道是三十三天有什麼大動作?」
「不止如此,你仔細想想,昆侖山乃是黃帝在下界的都邑,玉山又是西王母在人間別院。這兩個地方是何等重要,為什麼偏偏圍起來的就是在這兩個地方之間?」
「難道是天界有劇變?」
「不像,那兩處地方依舊是原本的神獸在鎮守。」說著,兩人有些失望,但也隱隱有點放下心來的感覺。
但凡是無志于在天庭任仙職的修真者,都對那想要掌控一切的天庭有些又懼又恨。但是他們心中也明白,如果天庭真的崩潰,那必然是真正的天下大亂。
天庭掌控日月星辰,調和陰陽四季,又要降伏妖魔。隨便哪一件,都關系到無數人的性命。雖然現在的天庭是跋扈了些,但是如果天庭不強勢,那恐怕是敕令出不了靈霄殿吧,就更別說掌控天地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只有周和在燒水的細微聲音響起。顧遠非決絕地說道︰「為今之計,只有往那邊走上一遭了。」
「真有如此必要?」沈延年皺起了眉頭,「如果他們是在圍剿巨妖,又或者是鎮壓別的什麼東西,我們貿然闖入,豈不是把事情弄亂了?」
顧遠非立刻說道︰「如果是有什麼先天寶物呢?如果是有什麼神妙法門呢?我等散修本來就是修煉不易,不像是那些大門派的,有許多靈藥法訣。」
「我等為求逍遙,自然是要舍棄一些東西的。」沈延年慢慢說著,見顧遠非張口欲言,又說道,「只是你說得也有道理,如果真是有什麼神物出世,憑什麼非得歸天庭所有?」
顧遠非喜道︰「正是如此,神物自晦,天庭也不能施法來感應,只得慢慢尋找。這一找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我等想個法子混進去看看。如果他們是在干正事的,我們不去攪局就是。若是他們在偷偷模模地找好東西,我們說不得就要分一杯羹了。」
沈延年緩緩點頭道︰「也好,此事不可不密,不知道友可問過他人?」
顧遠非肅容道︰「此事干系重大,我得知之後,就想起道友品節如冰壺秋月,即使不允,也斷然不會泄密。故此徑直來尋道友了,之前也未找他人。」他頓了頓又說道︰「不知道友何時可起行?」
「事不宜遲,我安排一下事情,這便走吧。」
話剛說完,周和在一邊說道︰「茶好了。」端上兩盞茶來。沈延年與顧遠非相視一笑,接過茶盞,各自喝了一口。
顧遠非笑道︰「兩肋生風矣。」
沈延年點了點頭道︰「尚可。」
顧遠非放下茶盞,站起身來說道︰「道友且安排門中之事,我在外面等你。」說著,也不嗦,就直接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