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入喉,黑瞎子王如雷般的咆哮嘎然而止,巨大的身軀站在原地緩緩晃動,眼眸中的光彩逐漸消退,唯有嘴角的唾液猶自滴落。被山風一吹,連成幾條涎線掛在胸膛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搖擺。
漸漸地,黑瞎子王的喘息消失,隨著最後一聲沉重的呼吸,它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大片碎枝浮葉。
楚人狂的飛刀狠而準,時機把握的相當到位,就在黑瞎子王將嘴巴張開到極致,各獠牙之間終于露出一絲縫隙之時,他出致命一刀。
黑瞎子王號稱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但實際上還是有自己的弱點。遇見橫掃吳國江湖的血影狂刀鐵旗唯一弟子,只能算它倒霉了。
冷汗已經將楚人狂衣衫濕透,他也是人,與百獸山恐怖無敵的猛獸黑瞎子王對壘來不得半分差錯,直到對方倒下徹底死亡,他才將繃緊的神經松弛一些。
解下背後的麻布袋,楚人狂拿出一件折疊在一起的物件,一層層地打開之後,居然有十余米寬大。他很是欣賞地看了看自己昨天的嘔心力作,將腰間的麻繩連在一起,一頭系著黑瞎子王的尸體,一頭連在寬大的竹條下部。
「能不能將黑瞎子王龐大的身軀帶出百獸山,都得靠你了!嘿嘿,這是我親手制作的最大號飛鳥風箏,不要讓我失望!」
楚人狂輕輕撫模飛鳥風箏,心中也是緊張不已。
他以紅血竹為骨,牛筋為紐帶,野豬皮為翼,躲在房間倒騰多時。原本攜帶千余斤的重量對于十余米長的飛鳥風箏來說不在話下,此刻的黑瞎子王體重幾乎翻番,飛鳥風箏的浮力能否帶起,還是個未知數。
深呼吸幾次,楚人狂將巨大飛鳥風箏舉起,借助山坡斜角向山下俯沖。
山風陡起,呼地將飛鳥風箏送上天。看著長長的麻繩呼啦啦地筆直被拉起,他的心跳也在加。
巨大的飛鳥風箏給予了足夠浮力,黑瞎子王龐大的身軀為之一頓,幾個搖晃之後,緩緩升起。
楚人狂的喜悅僅僅維持了幾息,便現黑瞎子王懸浮在半空兩米處不再升高,並隨著飛鳥風箏向前的浮力飄動。
百獸山不乏參天大樹,繁密的枝葉高高聳立,以黑瞎子王兩米的高度是無任如何過不了山峰的阻隔。
一邊將移動的麻繩牢牢拉住,一邊苦思的楚人狂突然將內氣一吐,頓時將黑瞎子王的軀體推高。同時他將身一躍,背扛著黑瞎子王以輕功行走在樹枝頂端。
他以自身之力配合飛鳥風箏的浮力勉強將黑瞎子王的龐大軀體完好無損地托起,很快便現一個新問題。
一直以來,扈家莊的獵戶從不知道自己師徒習武的秘密。要是大白天看見天上飛著一只巨型飛鳥風箏,下方有一人托著黑瞎子王龐大身軀行走在大樹枝頭,還不將其他在百獸山外圍狩獵的普通獵手嚇死。
楚人狂師徒這些年在扈家莊也算小有名氣,每回進山從不空手而歸,漸漸地為大部分扈家莊獵手所熟識。要是他這樣下去,未到天黑就會被整個扈家莊老百姓視為神人,往後的日子必定不得清閑。
想了想,楚人狂開始收起麻繩,小心翼翼地將飛鳥風箏緩緩落下。
「看來只有晚上再行動,泄露自己習武的秘密,回去肯定被師傅罵死!」
黑瞎子王的軀體隨著飛鳥風箏的下降而落地,楚人狂重新折疊好飛鳥風箏,找一處干淨一些的地方開始打坐,進行內氣的大小周天循環。
習武既可健身,關鍵時刻也可以保命,楚人狂深知這一點,所以練功從不偷懶。今天在這等情況下,他先想到的也是練功第一。
清氣入體,排除濁氣,將丹田內的儲存的內氣行走在全身經脈之間,達到渾然一體的循環,乃是武學中最基礎的功法。
但要更上一層樓,達到後天大圓滿境界卻是極難,像血影狂刀鐵旗這般英雄人物也是百年罕見。
幾個時辰過去,已是下午時分。楚人狂睜開雙眼,臉上布滿不悅之色。
想起在扈家莊祠堂後的古井內打坐吐納,總覺得內氣特別充盈。內氣游走在全身經脈時感受到一陣陣的脹痛,這股脹痛過後便是極端的舒爽,丹田里也有無盡活力等待泄。
現在在百獸山外圍山間打坐幾個時辰,在他看來不如古井內吐納半柱香的效果。雖說師傅也解釋不了,楚人狂卻是斷定古井乃是自己的福地。
肚子傳出咕咕叫的饑餓,他不敢遠離黑瞎子王,只是在半山腰轉悠。
活該一只山雞倒霉,受到楚人狂在樹林間走動的驚嚇,‘撲啦啦’騰起之時正好被一把抓住。
拔毛去內髒,楚人狂很是熟練地將山雞清理干淨,隨便撿起一些枯枝,開始準備燒烤。
這邊自由自在解決溫飽,那邊的鐵旗站在茅草屋外反復地遠望百獸山起伏的山巒。徒弟久久未曾歸來,令他有些坐立不安。
對于楚人狂的實力他很清楚,滅殺黑瞎子王應該綽綽有余,但隨著夜幕的降臨,漸漸地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莫非楚人狂無法將黑瞎子王完好無損地運出百獸山,賴在里面不出來,等我前去幫忙!或者,從百獸山深處又跑出什麼極厲害的凶獸,他••••••」
鐵旗越想心中越亂,要是第一種假設還好,如果是第二種假設,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他以一柄血影狂刀笑傲江湖,不知遇見多少生死險境,往往從容以待,揮刀殺出一條血路,連眼皮也不帶眨,從未像今天這般擔憂。
「英雄無情才長久,我隱居此地十余年,小猴精自幼與我相依為命,師徒如父子心相連啊!當年銳志已消磨,不得不承認廉頗老矣!」
夜已靜,百獸山早已隱藏在黑暗之中,連影子也不存在了。鐵旗站在門口,眼楮微閉,眼皮卻在不停地跳躍。
突然間,他打定主意,一股強的氣勢頓時爆,白衣袍齊齊無風自動,出獵獵勁風。這一刻,他不再是百獸山外圍的一名普通老獵手,而是當年叱詫風雲的血影狂刀鐵旗。
身形一動,便已在十余米開外,顯見多年來他的功夫越來越精深。
幾個起落,鐵旗的身影便邁上山谷頂峰。正待殺入百獸山深處,就感覺到遠處半空中傳來‘ 啪啪’的風吼,一股熟悉的氣息隨風而來,其中夾雜細微的血腥味。
他已是武學後天大圓滿境界,夜視能力極為突出。不到幾息,就看見楚人狂雙手托著黑乎乎的黑瞎子王軀體,踩在樹枝頂端處飄逸而來,將自己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手托黑瞎子王近二千斤的皮肉可以輕松飛越枝頭,比我還有氣勢!」
直到鐵旗順著半空中的風吼看到那巨型飛鳥風箏的影子,他才啞然失笑,終于明白楚人狂倒騰半天,收集紅血竹、野豬皮與牛筋的作用,心中越喜愛。
「報告師傅!圓滿完成任務,請驗收!」
楚人狂看到師傅挺直腰桿穩穩地站在枝頭,也是笑意盎然。接著將手中的黑瞎子王龐大的軀體向前一推,忽地撞擊過來。
「我累了!該師傅練練手了!」
他頑皮地一笑,獵鷹般消失在枝頭高處,留下鐵旗的陣陣笑罵。
黑夜里,扈家莊的絕大部分獵手家庭都已入睡,唯獨有一處山谷內的茅草屋還有燈光。
「為師一生身無長物,僅有血影狂刀為伴。月州城區離此二千余里,明日咱兩便要起身趕路。上次飛鴿傳訊說弟妹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原本準備送上一張虎皮,不曾想黑瞎子王出現,這身毛皮卻要好上百倍!」
鐵旗熟練地一刀刀將黑瞎子王油光水滑的外皮剝下,一邊對一旁嘟著嘴不滿定親一事的楚人狂感嘆。
「師傅,為什麼我要與李若離定親,我還沒有長大成人玩夠呢!」
楚人狂無法改變事實,唯有在一旁不滿地嘀咕。他雙腿盤坐在石凳上,用指甲狠狠地在木樁表面劃動,出‘嘶嘶’刺耳聲。
「傻小子!定親又不是要你們結婚!不過你要記住,一旦定親完畢,李若離便永遠是你的女人!你要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保護她!」
也許受到自己說話語氣的感染,鐵旗放下手中的柴刀,轉過身有力地握拳一揮,擺出雄壯男人的雄姿。
哪知楚人狂白了他一眼,雙手托腮,口里不知道嘰里咕嚕地哼哼什麼。他頓覺無趣,略微尷尬的繼續分解黑瞎子王龐大的軀體。
吳國疆域廣闊,歷代吳皇極為注重道路建設,每一個州府都有數條平整的官道想通。
在一條通往月州的官道之上,一老一少背負著大包小包並排走著。
老者白白須,身材魁梧,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隱隱流淌。少年雖是一臉稚女敕,烏黑的眼眸里卻是釋放少有的睿智與靜氣,鼓鼓的背囊在他身上顯得輕如鴻毛。
「走上這條官道,你便是一名意氣風的江湖少年!」
老者一頓腳,豪邁地笑道。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