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門三大長老之一的中間人話音落定,楚人狂先動了,身形高高掠起,手中飛刀在手。因為此時,這條背街小巷內的其他四名毫不相干的人也動了。
推著木板車的老漢端起裝有滾燙混沌清湯的鐵鍋,一步踩在木板車上,飄在半空。鍋蓋應聲落地,露出一層綠瑩瑩的湯水。水中有毒,而且是無藥可解的劇毒,老漢自己都覺得楚人狂無處藏身,暗中笑了。
躺在牆根處的中年乞丐也動了,他微一翻身,露出一根深黑色的鐵杖,抬手間鐵杖豎起,如同出海蛟龍,直奔楚人狂。
簇擁在一起的一對深情小兩口也動了,青年男子甩開手中油布傘,急旋轉成一道黃色漩渦,一根長長的尖刃瞬間彈出。
青年女子度也不慢,兩根細長的繩索毒蛇般射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倒鉤排列在繩索上,一旦挨上,不死也要半命。
上方有老漢一鍋毒水,下方有乞丐奪命鐵杖,後方也有小兩口的尖刃與繩索,更是在數米前方,站著背負雙手的烈火門三大長老之一的中間人。
逃無可逃!這是烈火門在場五人一致認為的鐵案。
楚人狂一躍而起,上沖的身形出現停滯,他看到所有人都笑了,隨之他也笑了。
停滯的身形突然再度拔高,轉眼間高過準備潑出一鍋毒水的老漢。刺眼的閃電劃過,老漢一顆大好頭顱飛起更高,一直越過小巷一旁的屋脊,落在他人院落,驚起一陣雞飛狗跳。
無頭老漢軀體迅下墜,手中鐵鍋倒翻,一鍋毒水漫無目的地灑落。此刻,中年乞丐的鐵杖一飛沖天,毒水順勢而下,將他與鐵杖一起淋個透徹。
楚人狂半空中一個轉身,堪堪閃過青年女子手中繩索的追蹤,左右開弓射出兩道精光。
「刀芒!」中間人的悶哼同時傳來,他不經意間舌忝了舌忝干枯的嘴唇,現自己今天撞上鐵板。
「噗通!」「啊!」幾聲慘叫加上死亡軀體落地的撞擊聲接二連三響起,環繞在中間人耳邊,顯得格外刺耳難听。
能夠催動三尺刀芒的人哪一個不是絕頂高手,青衣樓從未听說過有如此年輕的刀法好手,一招滅殺四名突然襲擊的手下,中間人黑白相間的臉色開始泛起一股青光。
中間人一直沒有出手,就連楚人狂飛刀射出,雙手空空如也的最佳時機他也強行忍住。無他,楚人狂身形飛騰在半空,一雙深湛的眼眸流透冰冷的殺戮氣息看著自己。
或許是對手設下的一個陷阱,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中間人決不冒險。
鮮血灑滿地,四具尸體擺出不同姿勢倒在一旁,唯有那名頭朝下趴著的青年男子身體好像微微動了一下。
楚人狂順手收回飛刀握在手中。飛刀閃亮,沒有沾染一滴血跡,一條刺眼的細線劃過刀身,仿佛在向中間人炫耀飛刀的鋒利。
「你說我是小魚麼?」楚人狂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逼近中間人。
「不!」中間人雙眼微閉,緩緩搖頭說道︰「你是條大魚,一條很大的魚,,魚太大,大到我有可能吃不下!」
說完,中間人右手在胸口處用力一撕,他身邊立刻多出一名緊貼在一起一模一樣的人來。只是一人身穿黑衣,左手握住一根細長尖刺;一人身穿白袍,右手抓住一柄鐵錘。
「怪不得你叫中間人,原來如此!」楚人狂呵呵一笑,手中刀芒頓起,劈向中間人。
「嘩!」刀芒閃過,一舉劈開身穿黑衣的中間人,同時他身形漂移,避過對方尖刺的反擊。
一招未分勝負,雙方重新站定。中間人被刀芒一分為二的黑衣身體完好無損,與白袍中間人咧嘴冷笑。
「想殺我!很難!」黑白中間人同時啟口,鐵錘與尖刺一左一右地合擊而至。
刀芒閃爍,留下一道道刺眼光帶。幾息過後,兩人還是平手,唯有楚人狂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他試探幾次,找到對付黑白中間人的對策。
「看我如何殺你!」楚人狂大吼一聲,右手一抬。
江湖中一般高手過招,主要精力放在盯住對手手腕之上,手腕一動,就能判斷攻擊的大致方向。
一流高手過招,卻是緊盯對手肩膀。肩膀動,手腕才能動,是以一流高手能夠提前判斷對手的攻擊線路。
絕頂高手過招,境界再升一步,他們專注對手的眼光。眼光所向,才會肩膀動、手腕動,對敵時才有更多的反應時間。
烈火門三大長老之一的中間人也算是一名絕頂高手,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楚人狂刀芒,最主要的便是緊盯對手眼楮。楚人狂眼楮看哪邊,中間人就把假身體換過來,承受對方一刀。
這一次,楚人狂看向白袍中間人,手中刀芒涌起之時,中間人將真身換到黑衣這邊,尖刺也是迅反擊,斜插過去。
刀芒閃過,中間人感受到一股清涼從胸膛直入小月復,緊接著看到自己黑衣身體爆開,鮮血如同泉涌噴射,就連有力跳動的心髒也依稀可見。
「你完了!」
楚人狂指著中間人胸口,遺憾地搖頭。剛才他眼楮緊盯白袍中間人,手腕一抖,急改變方向劈向黑衣中間人。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度太快,快到中間人無法作出絲毫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崩潰。
「你!」一股刺痛過後便是空虛的解月兌,仿佛看到逝去多年的父母在向他招手。中間人伸直手臂,最終無力地垂下倒地,出‘咕咚’一聲響。
楚人狂上前幾步,扯下裝有三斤烏玄鐵的皮囊,搖搖頭說道︰「大功告成,三天後必須趕到城外柏葉亭與大小姐會合!」
眼光從剛才輕微挪動的青年男子身上滑過,楚人狂嘴角的笑意很是勉強,那是因為,說完這句話,他心中的刺痛感更加強烈。
楚人狂身形遠去,伏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身體又一次蠕動。如果剛才那一刀射在他的脖頸,他將毫無懸念地如同身邊女子一樣命歸黃泉,只是胸口一刀射入深度有限,留下他半條命。
百勝堂內,繞鐵手依舊躺在虎皮躺椅上,喝著新收關門弟子阿三送給自己的茶葉,悠閑地拍打躺椅扶手。
「楚公子!」眼前人影一閃,繞鐵手立刻坐起,看到面帶微笑的楚人狂為之一愣。
當初楚人狂付下定金離開,一晃兩個多月了無音訊,他還以為對方放棄打造飛刀的計劃。畢竟三斤烏玄鐵與八兩火硝王石都是稀罕之物,等閑之輩豈能弄到手。
「繞大師,別來無恙啊!」楚人狂笑著將一個包裹丟在繞鐵手身邊木桌上面,說道︰「烏玄鐵與火硝王石在此,希望如你所言,三天內打造一柄外形、重量、手感一模一樣的飛刀。」
繞鐵手驚訝地張大嘴巴,急不可耐地打開包裹,正是楚人狂所說的烏玄鐵與火硝王石。他站起身怔怔地說道。
「楚公子,這個•••這個到手的生意誰也不會往外推,只是烏玄鐵與火硝王石的風波在青州城鬧得沸沸揚揚,我擔心••••••」
猶猶豫豫間,只覺眼楮一花,楚人狂手中的飛刀架在脖子上,一絲冰涼的寒意直入五髒六腑,繞鐵手差點嚇哭了。
「完了,完了!今日遇見江湖煞星,早知如此,應該退休了!」他心中申吟,眼巴巴地看著楚人狂不敢出聲。
「我可是下了定金的,百勝堂丟不起這個臉。況且,你不說,我不說,天下誰能知道此事!」
楚人狂松開飛刀,拍拍繞鐵手肩膀,好意地扶他坐下,並將桌上的茶杯遞給對方,讓其喝茶壓驚。
「那是!那是!還請楚公子到前面大堂辦理相關手續,僅說飛刀而已,不要提及烏玄鐵與火硝王石的字眼,免得麻煩。」
顫聲說完,繞鐵手抬起衣袖擦干額頭冷汗,連連吞進幾口唾液。他不是武林人,卻知道江湖險惡,殺人如麻的歹毒高手比比皆是,深恐自己做了好事反而遭殃。那種弱弱驚恐的眼神,看得楚人狂內心里一陣不好意思。
百勝堂為每一名大師級的煉器高手專門設立一間石屋,里面引來一條地火,以供大師們煉制價值昂貴的珍品。
听說楚人狂要陪在自己身邊三天,直到飛刀煉制完畢才打算離開,繞鐵手頓覺臉都綠了,心髒又開始狂跳。
「楚公子,你行行好,有你在我煉器屋內,壓力太重。火硝王石藏在飛刀里面,打造風險極大,稍不留神就會釀成大錯,得不償失啊!」他用哀求的語調說道,心中嘆息楚人狂的銀子不好賺。
「那也好,我守在屋外,你與手下徒弟招呼一聲,一日三餐給我送來!」
想想對方所說也有道理,楚人狂點頭答應。這柄飛刀對他來說很重要,決不能出現一絲差錯,否則再想得到烏玄鐵與火硝王石太難。
繞鐵手煉器屋外還有一間休息廳,楚人狂當仁不讓地坐在其中,靜靜等待繞鐵手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