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鐮刀之上,出現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痕,似乎只要再受到任何力量,就會寸寸斷裂一般。
路西法很清楚,自己的武器不可能只因為那幾下重錘就變成這樣,怪臉皇帝必然還擁有另外一種力量。他見機極快,隨手放月兌了跟隨他數十年的武器,右手在懷中一模,掏出一把物事,對著怪臉皇帝一揚,整個身子如箭離弦,飛速向後方躍去。
怪臉皇帝看見幾點寒星直奔他的面門,也一個筋斗,向後急翻。
霎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便拉開了。路西法失去了武器,又哪里會戀戰,幾個閃身,整個人已經消失在魔族的大軍之中。
怪臉皇帝知道,殺死路西法的機會已經失去了,微微嘆了口氣,便走向了獸族的軍隊一側。
火焰,漸漸的消退了。阻隔在雙方之間的死亡通道,再次張開了它的懷抱。
通道之內片草不生,就連沙石的地面,都被那黑色的火焰燒出一道深溝。
那里沒有魔族的影子,也沒有獸族的影子,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件東西。
那東西深深的插在地面之上,聳立在天地之間,仿佛在向人們宣示,它曾是存在的那般。
這東西是一把榔頭,一把巨大的榔頭,老虎頭沙克奇從他的父親手中獲得的榔頭。這東西是虎族的鎮族之寶,老虎頭的先祖因功,而受到比蒙皇族嘉獎時,從皇帝手中獲得的利器。這東西是用百煉玄鐵打造的,與怪臉皇帝手中的那一只合起來,成為一對。這一對戰錘,就是比蒙初代皇帝的武器——雷霆戰錘。
怪臉皇帝此時,只覺得手中的戰錘微微顫抖,似乎正在悲鳴。
一陣微風吹過,地面上的巨大榔頭放佛天上的雪花,伴隨這股微風,飄落在那深溝之中。
莫克爾看著那片片散落的榔頭,心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雙眼通紅,冷冷的看著對面的魔族大軍,手中的巨錘高高舉起,與老虎頭在一起的畫面,在這片刻之間,不斷在他的眼前閃過。
虎族的精騎們將長槍高高的舉了起來,悲憤,孕育在眾人的心底。
「殺!」
莫克爾雙腳在馬月復一夾,胯下戰馬奮力一躍,跨過了那深深的鴻溝,筆直的向著魔族的大軍之中沖去。
慘烈的廝殺再次發生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之上。
這里,已經吞噬了不知道多少獸人的鮮血,不知道吞噬多少人類的鮮血。但今天,似乎注定了,這片土地,將飽飲魔族的鮮血。
怪臉皇帝無法乘坐戰馬,因為比蒙的威勢會讓胯下的戰馬無法移動。
他唯一的坐騎,就在片刻之前,已經死在了路西法那巨大的鐮刀之下。
此時,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自己的子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魔族士兵的武器之前。
但他沒有迷茫,他的雙眼,一直牢牢的瞪在魔族大軍之中,路西法的身上。
他知道,此時的路西法,必然也在盯著他。
虎族的精騎們雖然勇猛,但面對十倍于他們的魔族大軍,力量的對比顯得是那樣的懸殊。無論他們多麼努力,勝利的天平卻依舊緩緩向著魔族一方傾斜。
怪臉皇帝看著奮不顧身的精騎們,他胸中的火焰再次被點燃了。他還十分的年輕,擁有著無窮的力量,而且,並沒有受傷。最重要的,他是比蒙皇族,獸族之王︰一群即將滅亡的人們的君主!
怪臉上的表情此時變得異常的猙獰,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是那樣的歡暢,但笑聲之中,卻依然蘊含著苦澀。
絕望有時候會轉化成一股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往往會讓人舍生忘死,只為了爭取那渺茫的生存。
因為,在絕望的盡頭,那里會產生出希望。
對于生存的渴望,這種本能的力量超越了恐懼,甚至會將一切擋在它面前的阻礙全部蕩平。
上天並不會舍棄充滿希望的人。
怪臉皇帝高舉著巨錘,正欲沖入那死亡的深淵,周圍突然出現了一片奇異的景象。
這景象令他大吃一驚,絕望頓時被狂喜所取代。
他將巨錘往天上使勁一扔,長嘯著,又接住了它,所有人的目光都和他看住同一個方向。
無數的獸人正向著這個方向趕來。
他們並不是獸族的士兵,甚至,他們並不是純血的獸人。
但此時,他們的出現,無疑給了魔族大軍沉重的一擊。
這是最後的一戰,這是人們的戰爭,就算鮮血流成了大河,也要將侵略者趕出放逐之地。
但魔族會因此而放棄嗎?路西法緩緩的牽過了一匹夢魘,擁身一躍,跨了上去。
他緩緩的行到了隊伍的最前沿,手一揮,整個魔族的大軍變如同插上了電源的機器般,突然而整體的行動了起來。
這是血與火的對踫,這是生與死的抉擇,這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
在米蒂萊要塞前方的大平原上,一場異常殘酷的生死廝殺迎來了落幕之前的瘋狂。
莫克爾高舉著巨錘,拼命在最前沿瘋狂的廝殺著,突然,感到身後有勁風襲來。身子微微一側,躲過了這致命的偷襲,回頭看時,發現偷襲他的人,正是路西法。
憤怒,悲傷,仇恨就在這一瞬之間,侵入了莫克爾的大腦,他本已通紅的雙目,此時更是紅得幾乎要流出血來。
巨錘揮動,他用盡了生平之力,猛然向著路西法的面門砸去。
路西法冷笑一聲,腦袋微微向後一仰。只相差這麼幾公分的距離,從巨錘的來勢看,便能知道。這一錘,無論如何,不可能在踫到路西法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之間,一股更強的力道突然出現在路西法的後腦。
「砰!」的一聲巨響,金鐵之聲響徹了整個天際。
在兩個巨錘的互擊之下,路西法的腦袋頓時被砸成了一團漿糊。
而這突然出現的巨錘,正是握在怪臉皇帝那堅實而寬闊的巨掌之上。
莫克爾仰天大笑,笑得是那樣的暢快,那樣的歡愉,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沙克奇,你看見了嗎?我與陛下為你報了仇了!
突然之間,他覺得後心一涼,一柄長劍的劍尖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緩緩的低下頭來,卻發現,這柄長劍,已經穿過了他的身體,從後背直插而入。他看見的,也只不過是從前胸偷出來的前半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