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尸橫遍野
莫賀咄設中箭之後，突厥已經夠混亂的了，要不是都蘭葉護努力恢復秩序，突厥早就兵敗如山倒，潰敗得不成樣了。
剛剛有些起色，突厥的混亂得到遏止，就在這緊要關頭，都蘭葉護竟然死了，這對突厥來說，那是雪上加霜，剛剛穩定下來的秩序蕩然無存。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蕭凡竟然頂著都蘭葉護的尸身到處宣揚，生怕突厥不知道似的。
「莫賀咄設死了！」
「都蘭葉護死了！」
「這是都蘭葉護的尸體！」
蕭凡他們走到哪里，宣揚聲就到哪里，還有半邊都蘭葉護的尸體為證。
都蘭葉護是莫賀咄設手下的大將，以勇猛聞名，突厥兵士誰個不知，哪個不曉？見著他的尸體，一眼便認出來了，這絕對是都蘭葉護，假不了。
先前，蕭凡他們的宣揚、心理戰多是吼叫，沒有證據，都給突厥那麼沉重的打擊。眼下是證據確鑿，都蘭葉護的尸身就在眼前，誰敢不信？誰敢生出一點疑慮？
這對突厥來說，打擊是災難性的，崩潰就象瘟疫一樣，迅速擴大，很快就是全面崩潰了。
兵敗如山倒，就是為眼前情形量身打造的詞匯，突厥再也沒有約束了，完全恢復了「有利則上，無利沒退」的情形，無不是四散逃命，一遇到同伴的阻擋，就是一通砍殺。
突厥不僅殺隋朝百姓狠，相互之間的砍殺同樣狠，對同伴下手絲毫不手軟，地上的尸體就象堆好的稻草給推倒似的，只一會兒功夫，就是厚厚一層。
鮮血涌動，一片赤紅之色，整個馬邑城下都成了紅色，在日光下閃閃發光，妖艷動人，詭異無比。
「天啊！」蕭凡第一次經歷過如此宏大的戰場情景，一顆心怦怦直跳，直往嗓子眼蹦，就差蹦出來。
「我的天！這得死多少人？」蕭業捂著嘴巴，強忍著嘔吐的沖動，一張臉雪白，沒有一點血色。
他在馬邑的時間不短了，戰爭場面見得不少，就沒有如眼前這般情景，如此血腥，如此慘烈，如此讓人觸目驚心，他的腸胃翻滾，感覺就快崩裂了。
「鍛奴可惡，死得越多越好！你還憐惜鍛奴？」陸放元捂著嘴巴，強忍著惡心，數落起蕭業了。
「鍛奴是很可惡，殺我邊關百姓如同宰雞，今天輪到他們了！」蕭昆緊抿著嘴唇，不斷撫胸口，試圖讓自己更好受些︰「可是，死了這麼多的鍛奴，仍是忍不住一陣陣心悸！」
盡管突厥人可惡可恨，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的突厥尸體，仍是免不了驚悸。
不是他們膽小，不是他們同情心泛濫，而是突厥死得太多了。突厥攻打馬邑的次數不少，就未有如眼下這般，死得這麼多的。
「死了這麼多，我們才動手殺多少？還是公子妙計了得，要不然的話，我們一刀一刀去殺，能殺多少？」齊國遠贊嘆不已。
回想適才，一干掉都蘭葉護，眾人以為良機難得，就要窮追猛打，卻給蕭凡叫住了。當時，他們萬分不解，很是埋怨蕭凡，眼下方知，蕭凡的眼光是何等獨到。
與其從後追殺突厥，還不如制造混亂，讓突厥自相殘殺。
果然，蕭凡這一招夠狠，打在突厥的軟處，突厥自相殘殺，死傷無數，尸橫遍野啊。
若不是制造混亂，而是去追殺，他們絕對殺不了多少突厥，效果沒有眼下好。
「是呀！」
眾人一片附和聲，盡是贊嘆之意。
突厥這一潰退不得了，丟下的尸體不計其數，損失慘重。可是，退到長城腳下，竟然停下來了，原來是莫賀咄設發揮了作用。
突厥兵士退到長城腳下，只听一陣「嗚嗚」的號角聲響起，一桿狼頭大 在風中飄揚，一隊隊身材高大的突厥兵士列著整齊的陣勢，橫成行，豎成列，殺氣騰騰，攔住了突厥大軍。
最讓突厥兵士難以置信的是，陣前一員大將，身著金盔金甲，騎著一匹神駿的戰馬，威風凜凜，正是莫賀咄設。
莫賀咄設明明中箭落馬，應該死去，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突厥兵士想不通，此時此刻，也不容他們想明白。
「大突厥的勇士們︰莫賀咄設命令你們，過來集結！不得違令！違者，斬！」這些突厥兵士在阿賢特勤的率領下，正在大聲宣揚莫賀咄設的命令。
莫賀咄設是突厥兵士心目中的英雄，對于他的命令，突厥兵士不會違抗，更別說，莫賀咄設眼下親自押陣，他們哪里敢懷疑，無不是激動難已，齊聲歡呼「烏尊！烏尊！」
飛馬而來，在阿賢特勤的指揮下，開始重整隊形。
有莫賀咄設壓陣，突厥大軍的秩序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都蘭葉護的努力與之相比，連屁都不是。
這就是莫賀咄設的號召力所在。
莫賀咄設出現的消息，傳得跟風一般快，突厥大軍很快就傳遍了，趕過來匯合，很快的，突厥大軍聚集了數千人。再過一會兒，就是上萬人，再過一陣，就是一萬多人，最後是兩萬、三萬、四萬……
到了最後，一座龐大的軍陣出現在長城腳下，方圓十余里，一眼望不到頭。
蕭凡接到這一消息時，有些難以置信，疾馳而來，朝前一望，有些傻眼。此時的突厥人如龍，馬如虎，氣勢驚天，適才潰敗之際，驚惶失措，驚恐不安的情形蕩然無存。
眼下的突厥展現了其可貴的一面，陣勢整齊，氣勢驚天，好象生力軍似的，要不是累累尸體仍在，蕭凡絕對不相信這是真的。
蕭業、蕭昆、蕭仲、徐蓋、陸放元、莫懷遠他們先後趕到，把情形看在眼里，奇在心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為何莫賀咄設又出現了，還把突厥大軍收攏了？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明白原委，最後心有靈犀似的，齊刷刷盯著蕭凡。
雖然沒有開口詢問，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我也想不明白！」蕭凡撓撓頭，一臉的疑惑，很是不解。
「我們沖殺一陣，試試看。」莫懷遠躍躍欲試。
「你找死啊！」蕭凡冷冷的喝斥一聲，道︰「就我們這點兵力，突厥一人一口口水就要把我們淹死！我們能打敗突厥人，那是僥幸！」
這是堂堂之陣，突厥的戰力會發揮到極致，若是蕭凡他們沖上去，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會在很短時間內全軍覆沒。
「那怎麼辦？」
眾人齊聲問道。
「撤！撤回城里，準備防守！」蕭凡果斷的下令︰「這一戰，突厥損失慘重，丟下很多馬匹、肉干、帳幕，這些東西我們都能用得上，得趕緊弄回城里。更要緊的是，把突厥擄掠來的百姓全部召集到城里，我們最需要的就是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