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
敖順低頭望去,散著微弱白光的長劍從自己的胸口伸出了劍尖,一股淡淡的氣息正在瘋狂地吞噬著他身的力量,同時壓制傷口的愈合。
頃刻間,他身的白色似乎變得慘白,接近于幽泉老龍身的灰!
格雷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嘲謔,反手一抽,劍直接從敖順的背拔了出來。
一縷鮮血濺射,敖順帶著不甘的神情緩緩隨著冰水飄落。
帕斯也沖出了海面,一把接住敖順,他驚恐地睜大了眼楮往方望去,吼道︰「你干什麼!」
「放心,他是撒旦的兒子。」格雷拍打著兩對漆黑的翅膀緩緩飛下來,用衣袖擦拭著劍沾的血,探頭笑著說︰「這次下手是重了點,但要是真那麼好殺,那惡魔也太脆弱了。」
帕斯喘著粗氣,低頭看著敖順。
他臉色慘白,緊緊地閉著眼楮,渾身松軟,就好像死了一樣。
「我這一劍頂多的封住了他的力量,喪命是絕對不會的,不過沒兩個月恐怕根本沒辦法恢復。如果不這樣的話,你能萬無一失地困住他來問話?」
「好了,知道了。」帕斯抱著敖順展開肉翼往遠處飛去︰「先帶到安全的地方,等他醒了問清楚再說。」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格雷對敖順下了毒手。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格雷墮落成為墮天使兩千年了,除了帕斯之外對其他惡魔一直都不待見。
好在帕斯還能清楚地感覺到敖順尚存的生機——天使使用的光之劍對惡魔來說是致命的武器,這種傷害絕對不是其他任何一種武器所能比擬。
同樣的,惡魔的烈焰之劍對天使來說也是如此。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彼此最大的假想敵,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迎接千年一戰。
「說起來,日子也不遠了。」格雷望著帕斯遠去的身影悠悠地想。
……
亞當牽著駱駝漫步在綠洲邊的小鎮里。
這個小鎮的風格與當初在北非看到的那種風格有點類似,想必是西方人留下的。
神話種族的存在制約了人類的展,但同時也推動了各地區之間的交流。說不定當初建設這里的人,正是希臘從北非征調過來的部隊。
整個小鎮的房子都是異常低矮的土樓,看起來已經經歷了漫長歲月的風沙吹襲,許多房子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樣子,用沙漠中稀缺的木柴支撐著,好像隨時都會倒塌。
這里的居民並不多,零零星星地看起來比東方一個村落還不如。但卻駐扎了許多來自東方的士兵,他們在小鎮外搭建了幾個大帳篷,更多的人則滯留在小鎮。
這些士兵的穿戴都和亞當在小鎮外遇到的差不多,烈日下,他們大多留在陰影里休息,要麼在玩著某些簡單的游戲,要麼在聊天睡覺,整個管理看起來極其松散。
雖然這段時間應該沒打過什麼敗仗,但酷熱的天氣讓他們看起來都像一群從戰場剛退下來的傷兵敗將。
在這種剛佔領不久還不穩定,沒有形成習慣性管理秩序的地方,亞當進入了小鎮之後憑借一身相同的衣著連盤問的人都沒見到。
盡管如此,卻也很不習慣。烈日炎炎,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亞當感覺全世界都在盯著自己。
亞當想找個地方躲下太陽,讓自己稍事休息一下,這也正是一個正常的沙漠居民在這種時間該做的事情。但四下張望卻現幾乎每個角落都擠滿了士兵。
站了許久,亞當終于看中了一個駱駝棚。估計是駱駝棚有臭味的關系,那里幾乎沒有看到什麼士兵。
臭味對亞當來說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不需要呼吸。
正當亞當邁開步伐準備走過去的時候,一個士兵喝住了亞當。
「喂喂喂!你哪部分的?」
這士兵穿著一身破舊的袍子,中等身材,沒有好像其他士兵一樣戴著面巾,臉一條刀疤從耳朵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嘴唇,雖然不深,卻特別顯眼。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呃,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亞當支支吾吾地說。
「我問你哪部分的,你沒听懂嗎?」刀疤臉手拿著什麼東西,放進嘴里嚼了起來,表情看起來很不屑。
「被盤查了,還是沒糊弄過去,怎麼辦?動手?」掃視了四周一眼,大概百來個士兵,亞當心里開始盤算著從哪里先開刀。
人類的士兵對他來說幾乎沒有威脅,只是他不還想在這個小鎮多停留一會好好休息,這樣一來一旦動手,便只能讓這些士兵死了。
只見刀疤臉朝旁邊吐了一口,擠著眉頭說道︰「別東張西望了,這里沒人會幫你的。一看你那東張西望的樣子就是新兵,怎麼,到這里來也不拜拜山頭?」
刀疤臉豎起拇指對著自己。
「呼……」總算松了口氣,原來是來勒索的。
亞當伸手在自己的身模了模,半響掏出幾個刀幣丟過去。這幾個刀幣是剛剛外面殺死的那個士兵身的,換衣服的時候在口袋里一並帶了過來。
刀疤臉接過刀幣,對著陽光看了兩眼,拿著在亞當的面前晃了晃︰「倒是識相,什麼名字,吱一聲,免得我收重了。」
「我叫……林絢。」好久沒用這個名字了,亞當都幾乎忘記了這個本來的名字。
「林絢,好,我記住了。」刀疤臉把刀幣放到自己兜里,又拍了拍,惡狠狠地說︰「以後每個月月初領了餉之後交,忘記了有你好看的。」
說著便轉身對著木棚下蹲坐著的士兵喊道︰「改天請兄弟們喝酒哈。」
頓時引起一片噓聲,想來是從未兌現過。不過這鬼地方,就算有錢恐怕也買不到酒。
當然,這些都不是亞當該想的問題。
他悠悠地走到駱駝棚,綁好駱駝,在角落里趟了下去,靜靜地休息等待夜晚的到來。
……
西伯利亞荒原,帕斯將敖順放了下來,自己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敖順還沒醒,雖說沒有生命危險,但多少有點讓帕斯不安。雖然幽泉老龍與敖順同樣是撒旦的兒子,不過待遇卻差很多。
相比之下,幽泉老龍與撒旦的關系最疏遠,而敖順,卻是最親近。
如果敖順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撒旦那邊肯定是交代不過去的。說到底,這應該算是自己的少主了。
「別擔心,死不了的!」格雷在一旁擦拭著自己的劍,有些諷刺地說。
那把劍已經擦拭了很多次,帕斯幾乎沒見他這麼用心擦拭過自己的劍。也許是因為沾了他最熱衷的惡魔血的關系。
惡魔對墮天使沒有什麼敵意,但墮天使對惡魔的敵意卻依舊停留在他還是天使的階段。
格雷似乎對敖順的血非常感興趣。
當太陽半沒入地平線的時候,敖順的眼楮隱隱動了動。帕斯焦急地將他抱了起來。
「喂,這可是俘虜,對他那麼好干嘛?」格雷在一旁嘲笑道。
「你別管。」帕斯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他可以當著撒旦的面罵娘,但將敖順傷成這樣,心里確實有點擔憂。
「好,好,我不管。就你這態度你猜能問出什麼來?」格雷無奈地搖頭,將劍收了起來,說不管,卻還是走過來半蹲在旁邊看著。
敖順微微睜開了眼楮,瞄了帕斯一眼︰「你伙同墮天使對我出手,我一定會稟告父親的!」
傷口已經在愈合,敖順恢復了神志,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了。帕斯終于放心了一點。
他放下敖順,站起來走到一旁,對格雷說了一句︰「你來問。」便遠遠地走開。
「平時膽大包天,真有事了還是怕。」格雷嘲諷般的嘟囔了一句,走到敖順旁邊低頭問道︰「亞當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敖順扭過頭去不看他。
「我可不是帕斯,不介意殺死你。最多不就被撒旦打散嗎?反正當墮天使也是消磨時光,打散了,等個幾千年再恢復,到時候沒了記憶說不定我還能回天界去呢。你可想好了。」格雷又取出了劍,用手指輕輕摩擦劍鋒,似是威脅。
「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告訴你呢?」敖順閉眼楮,咬著牙說。
「嘴硬!多的話我不想說了,我可不喜歡和帕斯那樣磨磨蹭蹭的。我數到三,不說,我就砍你一只手。再數到三,還不說,就再砍一只。以此類推,
被光之劍砍下來的手可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就算恢復了,起碼也折損個三五百年的修為。你自己看著辦。」說著,格雷的眼楮微微瞧想遠處的帕斯。
這樣的距離,他們之間的談話帕斯肯定是能听見的——只要他想听。
此時,他背對著兩人,縮了縮脖子,攥緊了拳頭,似乎在等待敖順的慘叫一般。
「好了,三!」
「嗷——!你竟敢……」
格雷直接一劍揮下去,鮮血飆濺。
一只手緩緩滾了出去,敖順捂著自己的手在地瘋狂地打滾。
「還不說嗎?那我就繼續了。」格雷笑眯眯地舌忝著劍的血說。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