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杜城放棄了，他徹底放棄了這輩子可能會跟我在一起的那少得可憐的一點點機會。而我呢，收拾好心情，回了M城，可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抬眼望著飛機窗外的藍天，白雲像絲布繚繞，又似煙圈散去。我握著拳頭按在胸口，微翹雙唇。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要，但我想要的東西，就算不是我的，我也要拼死命去搶！
*****刻*
到家時才早上九點多，鄒芹正在廚房熬著粥，桌上擺了幾碟小菜，還有我愛吃的芝麻蔥油餅。我伸手準備抓一塊解饞，鄒芹一筷子敲在我的手背上。
「不準吃！」她舉起鍋鏟，怒視著我，「你說說，你這死丫頭都干了什麼好事！？」
我厚臉皮地咧了一下嘴，繼續抓起一塊芝麻餅往嘴里塞，鄒芹白我一眼，盛了兩碗粥擺桌子上，把筷子遞給我，沒好氣地說︰「從小到大就愛這麼折騰！怎麼折騰你怎麼來！噱」
見我低著頭任她訓，她說著說著也就住嘴了。
二十幾年了，我才發現，原來我和鄒芹經常斗嘴吵架的原因是我們倆誰都不願先停嘴。而現在呢，她老了，我得讓著點她了，于是我們便吵不起來了。
我嘴里咬著芝麻餅在想︰幸好，我退步得不算晚，或許，從今以後，我和鄒芹之間，也會有海闊天空的時候。
想著我便抿起嘴微笑，坐下來動勺子「嘩嘩」地吃了幾口香噴噴的白米粥，剛咽下去就起身對鄒芹說︰「我去公司了。晚飯等我回來吃！」我抓起包包回眸一笑，「我好想吃咸蛋黃焗南瓜！」
鄒芹停下筷子，揚起眉毛，氣沖沖的地說︰「就知道吃！」
我撇撇嘴出門，我知道，她嘴上不說，心里頭一定非常高興，這是我第一次對她開口要求做我喜歡吃的菜。
不過可笑得是，誰也沒有想到，我們母女的關系，會隔了個雙十年才升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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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的時候，曉櫻早就已經在忙乎小朱迪的稿子了，她見到我也不忘抬頭看一眼說︰「陸總，在辦公室，等你。」
我應了一聲，邊走邊心里琢磨︰他不會也是因為了陸蔓的事來責備我的吧？這風聲走漏得夠快的啊！
踏進門，陸銘正坐在椅子上翻雜志，看得還挺入神的，我的高跟鞋聲都沒有影響到他。
「找我有什麼事麼？」我帶上門問。
「回來啦？」陸銘放下雜志，站起來走過來，一身的灰色，淺灰色的針織衫，煙灰色的西裝褲。
他總愛穿得灰灰的，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溫色調的。我大步上前迎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
「好玩嗎？有出海玩麼？」
「沒有呢，就是和曉櫻呆在酒店。」既然陸蔓那事，他不提，我也裝不知道過去罷了。
「那好吧，」陸銘聳聳肩，「下次我帶你去，那地我最熟了，我那時念的大學就在C市呢。」
我找不著調，不知該給什麼表情好，我第一次，怕一個男人對我好，不是因為他比我大好幾歲，而是因為，我覺得，他的好我回報不了，甚至有時候我害怕他對我的好，或許，這樣一個好男人，我不忍傷害，也不該給他讓我傷害的機會，可，我該怎麼做呢？
我還沒想清楚……
最近總是太多心里戲，弄得陸銘也迷迷惘惘地看著我。他模不著頭腦地皺眉頭，回身抓起桌子上的一把鑰匙遞給我說︰「這是車鑰匙，公司給你配了輛車，銀色的，跑車。」他像跟自己的屬下交代完事情般，正兒八經地往門口退幾步，又揚起溫暖的微笑來，「我覺得跑車適合你，跟你的性格很匹配。」
「跑車……」我嘀咕著。
「對了！」陸銘的話打斷我，「今天晚上來我家吃飯吧，給陸羽踐踐行，他要去澳洲繼續學業了。」
「澳洲？」
「恩。」陸銘點頭，「你就自己開車過來，練練膽，那我先回公司了。」說著他掩上了門。
「練練膽，不錯的三個字。」我邊收起鑰匙，邊打電話給柯敏，告訴她陸羽要離開M城的事去澳洲的事，柯敏听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幫我祝他一路順風」。
人，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當初，陸羽在韓國旅游時遇著了柯敏，放棄了澳洲的學業，一路追到韓國去，等柯敏回國發展，他又馬不停蹄地回到M城，選擇了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娛樂雜志美編，只為了離柯敏近一點。而現在，他們分開了，一切回到原點，他又得離開N城，回到學校去。就好像，從來沒有踫到過柯敏這個般。
看似沒有任何變化，但時間流逝了，心里留下了道難以磨滅的疤。
不知道，我和杜城，將來彼此的身心，留下的是刻骨銘心的痛，又或是僅僅是美好的回憶而已呢？
杜城，就像一把利刀插在我的心口，不去踫，常常隱隱作痛，若是硬要揭去，那只怕會失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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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跑車停在公司底下停車場最好的位子，只要一發動，就能筆直地開出大道去。
「SLK350……出手夠闊綽的。」我搖頭晃腦地上了車，定了定神，拉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一切準備就緒。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我自我安慰著，踩下了油門，眼楮一眨的功夫，車子已經飛快地駛出停車場，跑到大馬路上去了。
「挺好的。」我邊打著方向盤，邊看一眼後視鏡里驚魂未定的自己，微笑開了。輸入陸銘家的地址後，跟著導航，我一路平平穩穩地駛入小樹林。
當車子繞過一個巨大的圓形花壇時，後頭有輛黑色的車子穿梭而上，超過了我，我定楮一看，那是陸銘的車。
這個奇怪的男人像個孩子般搖下車窗，把腦袋探出車窗外，伸手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這到底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我立馬猛踩油門在一下個拐彎處，超越了那台陸虎。
頓時，橘色夕陽撲面而來，那是一種白天與黑夜交替的神奇光芒。太久太久了，我被那種不安定的惶恐感纏上了身，怎麼也甩不去，而這刻，我感到異常地輕松自在.
我們就這麼你追我趕地雙雙到達陸銘的豪宅，陸銘先下了車，筆直筆直地站在門口等我，待我停好車下來了，他便恭恭敬敬地擺出姿勢，伸出手，要挽我進大門的意思。
見我沒有反應，他便說︰「只是禮貌性的而已。」
我笑了笑，遲疑地把手放到他的臂腕上，他滿意地邁著步子，朝緩緩開啟的鐵門內走去。
奇怪了，我竟覺得這樣的情節，自己就像個新娘被牽入那布滿花朵神聖的禮堂。那陸銘呢，他是什麼？我仰起頭來看了一眼身邊偉岸的男人。
充其量，是我的父親吧。
我被自己帶點卑鄙的思想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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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準備好後，陸銘讓佣人叫陸羽下來吃飯，我自薦著︰「我去，讓我去。」
我迅速上了台階，跑到二樓去，還沒到陸羽房間的門口，就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我在門口駐足了片刻，回憶這首曲子。
推門進去的時候，陸羽正站在陽台那，背對著我，面朝著湖面那邊，晚風拂過，吹動了窗簾，他的背影，美極了。
但，始終帶了些許的憂傷。
陸羽已經發覺了我，但並沒有停下手來，靜靜地把這首曲子給拉完，我也站著听完了。
「你爸讓你下去吃飯呢。」我煞風景地殺出一句話來。
「知道了，馬上下去。」陸羽淺笑著放下小提琴，向我走來，「走吧，一起下去。」
我點頭跟著他的腳步，邁下台階時，我扯著他的袖子，低聲問︰「如果柯敏來找你，你會為了她而留下嗎？」
陸羽忽然停下腳步，扭過頭來仰視我，眉頭擰了擰，又恢復平靜，談談說︰「不會。」
「你們已經沒有任何余地了麼？沒有機會了？」
「機會？」他手扶欄桿，慢慢走下去，「我曾經給過她許多機會，但她一次次地撒了手，現在再來跟我談機會，我手里頭……」
我凝視著他的背影，離我有五步階梯這麼遠。
「我手里頭已經沒有那東西了。」他說得非常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
「那……」我快步下了三個台階，「那你剛才拉的曲子，說明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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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不好意思哈，103和104重復了。為了補償親們滴損失，接下來的兩章特別多加3000字哦！）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