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寶兒俯來，對我說︰「小念，你能原諒我嗎？上次對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其實……」
「其實，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接過她的話，「我當然不會怪你啦，我們是姐妹嘛。」
想站起來的時候，一陣惡心涌上心頭，失去重心開始跌撞，杜城忙不迭地扶我去了洗手間。
一女人剛放了水，一出來見到杜城擁著我沖進了女廁，連手都忘了洗，就遮著臉，落荒而逃了。
杜城不以為然，仍然抱著我，把我放在洗手台上坐著，開著熱水打濕了從櫃台要的毛巾，幫我敷臉。溫溫熱熱的毛巾捂著我的臉，越發滾燙了。
「念，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做事怎麼能總是這麼無所顧忌呢？今天如果沒有遇到我們，你真出了事，該怎麼辦呢？」他一邊訓斥我一邊用毛巾擦我的手心茆。
我莞爾，「我從小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白我一眼，點了點我鼻尖，「所以你得改呀，要不然我怎麼放得下心呢？」
「不放心，就別結婚了呀，可以天天看著我。」說完我立即補了一句，「跟你開玩笑的。」
他還沒來得及變換表情，我就捏著他兩邊的耳朵，傻愣愣地呆看著他的臉說︰「城，你瘦了，你憔悴了……」
「沒事，最近太忙了，飯都沒吃飽。」杜城淘氣地歪歪嘴角。
望著杜城深如海般的眼眸，眉宇間流露著幾分俏皮，鋒利的回憶忽然洶涌襲來，我收回捏著他耳朵的手，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蚊。
我探身擁住了他，嘟喃︰「那等會兒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
「嗯，好，我知道有家店一直開到凌晨兩點，那的打鹵面很棒！」他輕撫著我的背說。
「好，我還要兩個鹵蛋，一只醬鴨腿。」我撅起嘴，忍住悲傷，扣著他身子的手微微顫抖。
我多想就這樣抱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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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了，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有一個人進過這洗手間，我們也不知道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呆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是杜城的手機，他掏出一看，踱步到角樓，輕聲細語地接起了電話。我知道，定是陸蔓。
「知道了，我會平平安安地到家的好嗎？明天不會遲到的，回到家再打給你……」
我只听到這麼些，肚子里就在翻滾了，我連忙跳下洗手台，打開小門木，跪在地上，對著馬桶開始嘔吐。
「念，你沒事吧？我可以進來嗎？」杜城在小木門外喊。
「不要！沒事，我一會兒就好了。」我緊緊拽著自己的心口，它難受得無以復加。
明天，他就要娶她了，明天，他就要成為別人的合法丈夫，明天，他就要歡歡喜喜地從陸家把陸蔓接過他杜城的家，從此以後，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不是麼？
我跪坐在地上，捂著嘴嚶嚶抽泣，生怕他听到。
我並想讓杜城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可我的痛，他知道嗎？
這並不是一句「念，你乖，你听話……」「念，忘了我吧。」「念，沒有我你才會幸福。」「念，別鬧了，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就真的能乖乖听話，不哭不鬧，然後花一點點的時間去忘了他。
我做不到。
***
在小隔間里呆了幾分鐘，我抹干淨臉上的淚，輕拍臉蛋，推門出去。
杜城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念，好點了嗎？我陪你出去喝杯檸檬茶吧？」
「嗯。」我點點頭，杜城一邊牽著我，一邊準備打開門。
不料，他擰了半天，這門就是沒反應，我開始敲門︰「外面有人嗎？門是不是被什麼頂住了？」
外頭一點動靜也沒有，杜城繼續左右扭動門把，實在不行，他就打了個電話給李少。不一會兒，李少就在門外大喊了。
「這門壞了！」這不，他怪異地出一聲然後又哈哈大笑，接著是一陣靜悄悄，又過了一會兒，李少又大叫︰「杜城，這門就是我給弄壞的。別說哥們不夠意思，今晚我就成全了你。放心，不會有人進來打擾你的！」
「李少！別開玩笑了！快把門打開！」杜城奮力敲敲門。
「就不就不。」李少吼聲四起，「等哥兒們散了，就放你們出來，要辦事趕緊！」
「好家伙，等我出去我把你的牙都給拔了！」
可外頭，已經沒有任何***動了，估計李少又回座狂歡去了。
杜城氣呼呼地躍上洗手台坐下，無奈地抓抓頭發。我便樂了，走過去戳戳他，說︰「原來，你私底下跟你的朋友就是這麼對話的呀？」問完話後我又轉念一想，原來，我對杜城的生活圈一點兒也不了解，這也難怪，他回國後，跟我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十天吧？
想到這，我干巴巴地望著杜城。
他擠擠眉頭，說︰「這小子，出去看我不把他往死里整！」
我不依了，翹起嘴巴，「跟我在一塊兒就那麼難受嗎？」
「不是……當然不是啊！」杜城伸手一拍我的腦袋，「你瞎想什麼呢，我只是……」
「你只是怕陸蔓會罵，怕明天趕不及婚禮是麼？」
我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等他的答案。
「不是……」杜城用手指頭勾勾我的臉頰，「我是怕你會餓……」
听到這樣的回答，我多少有些欣喜，但又不想讓他發覺，于是我抬表看了看，想轉開話題道︰「十一點半了……包也放在外面，我該打個電話回去，要不然，陸……」
「陸什麼？」杜城明知故問，跳了下來，眼神犀利地瞪著我。
「沒什麼。」我撇過頭。
「管它十一點還是十二點！這麼急著跟人報到，這麼急著想回去做什麼？」杜城一把就拽過我的胳膊，我的視線剛好對上他上揚的嘴角。
「跟我在一塊兒就那麼難受嗎？」他學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