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這事就更怪異了，只不過是前妻的照片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不讓我看嗎？
我向小陸寧套話，問她︰「寧寧，那你爸爸有沒有說過為什麼不能讓念姐姐看到你媽媽的照片呢？」
「爸爸說要是念姐姐看到了媽媽的照片，念姐姐會不高興，會生氣的。」陸寧揚起臉，圓溜溜的眼楮天真地望著我，「可是，念姐姐長得像媽媽，和媽媽一樣溫柔，念姐姐不會生氣，也不會生寧寧的氣的。對嗎？」
「長得像媽媽……和媽媽一樣溫柔？」我站起來重復著這兩句話。
「對呀，陸羽哥哥也是這麼說的。」陸寧說完乖巧地回座位，拿起筆，眯著眼，認真地畫畫茆。
我緩緩地坐下來，就像放電影一般，陸銘的一言一行，他的每一個表情，他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是那一天，在餐廳外，他誤認為我是陸羽的女朋友而讓人拉我上車，而後被我漫罵了一頓，最後他要下車窗對我諱莫如深地一笑，那一笑，就放佛見到故人一般……
這一切一切，如電光火石流竄過我的腦海……
前妻……
前妻，除了那次在醫院里陸銘簡單地提過幾句外，他從未跟我詳談過他和他前妻的事情，雖然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誰都不願提及過去，但怪就怪在，他刻意藏起了照片，這不是心虛又是什麼呢？
我不得不去想，陸銘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對我的包容，對我的愛，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所犧牲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前妻，就因為我長得像她的前妻嗎？
那，他是真的愛我段念這個人嗎蚊？
如果愛，有多少是真的？如果不愛……
不愛……
想到這，我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痛心與難受，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一般，無比輕松自在。
或許，陸銘他並不知道，他的潛意識里是想念她的，甚至還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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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陸銘正在書房里批閱一疊的文件，時不時地擰著眉頭，一臉凝重，露出一籌莫展的表情，我見了後便下樓去想親自泡壺茶給他提一提神。
我問身旁的管家說︰「夏管家，陸先生平時喜歡喝什麼茶呢？是大吉嶺麼？」
「是的，太太。」夏管家琢磨了琢磨，「不過……」
他欲言又止，我便說︰「不過什麼？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以前陸先生特別喜歡喝一種特制的茶，就是在大吉嶺里加一片檸檬，還有半勺的糖，這水呢剛好到這茶壺三分之二的位置。」夏管家款款道來，「不過，自從前任太太去了澳洲之後，陸先生再也不叫下人泡這種茶了……他說……」
「他說什麼？」我瞪大眼楮。
夏管家面有難色，後悔自己的魯莽，但還是輕飄飄地嘀咕著︰「陸先生說，那是只有前任太太才能泡的茶。」
「是嗎？」我模模脖子，「檸檬……專屬的茶……」
于是，我按照夏管家說的，往茶里加了檸檬和砂糖，我想看看，陸銘喝到這杯茶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我徐步上了樓梯，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陸銘抬頭說︰「小念，進來吧。幫我把門關一下。」
我進屋後半掩上門，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在桌子上，立即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給陸銘，對他說︰「先休息一會兒吧，怎麼把公司的事帶回家里做呢？」
「我想多陪陪寧寧，她平時都寄宿在學校里，我又要去公司，你白天都呆在雜志社，趁著寧寧放假，我得多多留在家里，有時間見到她。」
「喲！真是個好爸爸啊。」我邊夸他邊微微一笑，「快，喝杯茶吧，潤潤喉，快點做完公司，早點去陪寧寧，這都七點了，寧寧九點就要睡覺了。」
「嗯，好的，听你的。」陸銘端過杯子，小抿了一口，臉色的神情不對，立刻變了，他又沾了一小口，竟然有些發愣了。
「怎麼樣？我泡的茶味道還可以麼？」我問。
「怎麼……」陸銘看看茶壺又看看我，「這茶是你泡的？」
「嗯，是。」
「你怎麼會想到放檸檬和砂糖呢……」
我撩了撩肩上的頭發，說︰「你應該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泡這種只有你前妻才會的秘制檸檬茶吧？」我越發靠近他的臉，「怎麼樣？懷念嗎？有沒有想起她呢？」
「什……什麼？」陸銘明顯被我說中的心思，他想退縮，避開我的視線。
我咄咄相逼道︰「陸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因為我和你的前妻不管在外表和性格上都有幾分相似，所以，你才會刻意接近我，幫助我，甚至要娶我？」
陸銘一晃神，打翻了那杯茶，水漬漫過了他跟前的紙張……
「那，當然不是了！」他立刻站了起來。
「別急著解釋，我還沒說完呢。」我神態自若地踱步到他的身邊，高昂著臉，「其實你還愛著她，一直都愛著她，雖然你知道她背著你，跟陸羽的親生爸爸還有聯系，但是你還是包容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你對她多好，可她還是離開了你了，就算她那麼狠，還帶走了你的親生女兒，你還是依舊恨不了她，對嗎？她去世以後，你從澳洲回來，整個人都變了，你因為你發現，你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你的心無法平靜了。所以，你找了我這個替代品。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