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兒心里很是嗔怪蕭子卿,關鍵時刻出手救了那個老烏龜,讓自己功虧一簣,但是,看到子卿王子背上的劍傷,埋怨的話哪里還說得出口。
圍獵所帶的太醫,當然最是擅長傷科,當即就在馬車上為蕭子卿處理了傷口,上了金創藥,用繃帶包裹好,按照王爺的吩咐,隨車護送蕭子卿。
由于只帶了一輛馬車,金子安自己只好騎馬跟隨,晚風刺骨的寒冷,想起坐在子卿身邊的慕青兒,金子安心里很是煩悶,這個女人,真他**是禍水,子卿每次見到她都沒有好事,第一次被一劍刺中前胸,差點送命,第二次拉了好幾天肚子,這應該算是第三次受傷吧。
對金子安來說,要想除掉慕青兒,並非難事,可是,蕭子卿斷釵立誓的情景,讓子安王爺投鼠忌器,非但不敢再加害青兒公主,甚至提心吊膽的,唯恐慕青兒出什麼意外,殃及池魚。
看出慕青兒心里的不快,蕭子卿默然無語,覺得自己確實愧對青兒公主,說好了幫公主報仇,卻在關鍵時刻,做出了無異于背叛公主的舉動。
山路很是坑窪不平,蕭子卿背部有傷又不能靠在車廂上休息,沒處支撐身體,每一次顛簸,都會引發撕裂般的疼痛,馬車在一個轉彎處,突然又是一次大的顛簸,蕭子卿迷迷糊糊的,身體突然向後仰倒,傷口撞在車廂後壁上,劇烈的疼痛,讓蕭子卿壓抑的申吟,破口而出。
慕青兒心里不由跟著一陣抽搐,卻做出淡然的姿態調侃自己道,本公主最是看不得美男受苦,極品美男蕭子卿受此折磨,也是因為我的緣故,于情于理,都不該不管不顧吧。
溫柔的伸出手去,把蕭子卿攬過來,讓他舒服的趴在自己的懷里小憩。蕭子卿很配合的把頭靠在慕青兒的頸側,額頭上的冷汗濡濕了慕青兒的臉頰,青兒公主心里不由又是深深的憐惜。
「是不是很痛?疼就申吟幾聲,別忍著。」慕青兒握著蕭子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輕柔的耳語道︰「抱著青兒,好好睡一覺,等子卿醒來,我們就該到家了。」
「青兒,對不起。」蕭子卿一路上一言不發,除了覺得自己愧對青兒,還有就是在吃千洛和飄塵的干醋,甚至希望,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歐千洛,當然,前提是可以和青兒真心相愛。
下意識的箍緊慕青兒的芊腰,臉頰在青兒頸側輕輕磨蹭著,這一刻的溫柔,讓蕭子卿不由心曠神怡,疼痛自然消減去大半。不再沮喪的想到死亡,只想真實的感受青兒的關愛與呵護……
「睡吧,子卿,青兒能理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金子安對子卿王子變態的愛戀,雖然讓慕青兒覺得厭惡,可是,眼見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面臨生死關頭,子卿若真能見死不救,那也未免太過無情。
此刻的子卿王子孱弱而又帶點撒嬌的味道,這讓慕青兒暗暗發笑,不過,男人撒起嬌來倒真的惹人心疼,慕青兒情不自禁地撫模著蕭子卿的臉頰,直到蕭子卿沉沉的睡去。
覺得有些疲憊,慕青兒也閉了雙眼假寐,朦朧中听到蕭子卿夢中的呢喃︰「青兒,是最好的止疼藥。」
突然想起千洛受傷時說過同樣的話,慕青兒不由一陣恍惚,深吸一口氣,默默地睜開雙眼,可惜,懷里抱著的,不是千洛。兩大滴淚水,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流下。
抵達京都時,已是第二日的午時,馬車沒有回子卿王子居住的煙雨小居,卻直接在王爺府邸門口停下,金子安頗為霸道的對慕青兒公主道︰「子卿需要人照顧,就留在這里了,至于你,想去哪里隨便,不過,要等子卿醒來稟明去向才能離開。」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而且,子卿留在哪里,也不容你說了算。」慕青兒斜乜著金子安,仇恨的目光已經把金子安凌遲了一百次。不,我不能留在這里,我怕我睡夢中會喊出殺死金子安的話語。暫時還不能公開和金子安叫板,因為,我要挑戰的不僅僅是金子安,還有大金國君金定坤,為了滅掉大金以血國仇家恨,我必須保住自己的小命。
「王爺,請送子卿回煙雨小居。」蕭子卿早已經醒來,卻一直賴在慕青兒肩頭不願意起來,這會兒見兩人爭執不下,慵懶的抬起頭來,對金子安道︰「王爺的好意子卿心領了,子卿這就別過。」
馬車夫動也不動的等著金子安發話,蕭子卿見狀二話不說,強忍著疼痛跳下馬車,轉身去接慕青兒時,金子安張口罵車夫道︰「死眉瞪眼發什麼呆呀,耳朵打蚊子去了?子卿王子的話你沒听到嗎?」。
見蕭子卿微蹙著眉頭,臉色越發蒼白,顯然這一番動作牽動了傷口,金子安心里更是煩躁起來,訓斥牽著馬隨侍在側的隨從道︰「好好護送子卿王子回府,若敢怠慢,我要你們腦袋。」
慕青兒在車上伸出手來,把子卿王子攙上馬車,嬌嗔道︰「子卿身上有傷,不可以跳上跳下的,就算要棄車回去,也還有青兒背著你。」
「子卿王子,你的傷口又滲血了。」幫著青兒扶蕭子卿坐好,太醫掀開衣服看了看,對蕭子卿道︰「而且王子,身體有些發熱,我們得快點回府,老奴好仔細幫王子醫治。」
慕青兒聞言急對車夫道︰「還磨蹭什麼?回王子府邸。」
煙雨小居,完全是濃縮了的夢湖,可惜,這些亭台曲廊,荷塘煙柳,慕青兒並沒任何記憶,對于夢湖,慕青兒所有的印象,只是一個陰森的大廳,和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地下室。
蕭子卿的臥室,完全是紫藍色的風格,那是兩年前,初次見到青兒公主時,公主衣裙的顏色。
除了刀傷,蕭子卿似乎還感染了風寒,回府後體溫突然上升,太醫重新處理了傷口,忙著給蕭子卿配藥,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不是忌憚這個身份尷尬的王子,而是,害怕王爺責難。
「蘇太醫辛苦了,把湯藥放下,子卿自己喝吧,太醫先去歇息,有事子卿自會叫你。」蕭子卿接過藥碗,吩咐婢女帶太醫去客房歇息。這麼多人圍著自己忙活,到把青兒撇在一邊,備受冷落。
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青兒陪伴自己,蕭子卿一邊喝藥,一邊對慕青兒笑道︰「怎麼辦?青兒不在身邊,子卿會睡不著覺,可是,青兒勞累了一天一夜,滿臉憔悴,子卿心里更是不安,看在最壞的子卿哥哥已經沒有力氣再壞,青兒就在子卿身側將就著歇息可好?反正床夠大,子卿保證離開一尺。」
留下青兒,不關風月,只是擔心,自己有傷在身,若是,子安王爺,或者是其他什麼人再對青兒不利,自己不能及時趕到保護青兒公主。
明知道蕭子卿傷病不輕,卻強撐著關照自己,慕青兒心里不由深感歉意,把蕭子卿當做復仇的工具,已經夠無情了,害得人家傷病如此,未免覺得太過殘忍。
默默無言地走過去,接過藥碗,放回桌上,再把托盤里的熱粥和清淡的小菜端過來,親自喂蕭子卿吃。
傷口疼痛,又發著高燒,本來沒有一點胃口,可是為了讓青兒安心,也為了享受這難得的「美人恩典」,蕭子卿很配合的喝了一大口,然後,有些難為情的乞求道︰「我們一人一口好不好?是青兒自己喝,還是子卿喂你?」
「等子卿傷好了再好好服侍青兒吧,今天就由青兒服侍子卿。」慕青兒說著,嬌羞的抿了一口粥,然後,柔媚的一笑,又再喂蕭子卿一口。
慕青兒的溫柔,讓蕭子卿心情大好,胃口也好了許多,哄著青兒一起吃了點東西,心里竟然有點小得意,等一碗粥分著喝完,蕭子卿孩子氣的調侃道︰「青兒這是在和子卿同甘共苦吧?」
婢女及時送上熱水,服侍二人洗漱了,然後,照常服侍子卿王子更衣入睡,卻被蕭子卿揮退。
等婢女退下,關上房門,慕青兒下意識的走過去,把房門拴好,千洛沒在身邊,總覺得缺少安全感,其實,心里也明白,若是金子安真想繼續算計自己,這一根門閂又怎麼抵擋得住。
轉回內室,蕭子卿已經換上睡衣,側身躺下,狐媚的眸子朦朦朧朧的瞟著青兒公主。床邊放著一件男式睡袍,蕭子卿有些歉意的對青兒道︰「先將就一夜吧,離開京都去狩獵場之前,子卿已經吩咐為青兒準備衣飾,只是我們提前返回,店家並不知道,想必明天青兒的一應物品就會備齊了送來。」
「有勞子卿哥哥費心。」慕青兒從衣袖內取出一方絹帕,頑皮的蓋在蕭子卿的眼楮上,然後,嬌嗔道︰「子卿哥哥又忘了約法三章了。」
懶洋洋的換上又寬又大的睡袍,躺在蕭子卿身側,思忖著蕭子卿背上的傷口,睡覺很不方便,就這麼側著身子,想必時間久了會很辛苦,愧疚和憐憫之心頓時柔化了心扉。
「子卿,對不起……」慕青兒低聲嘀咕道,見蕭子卿沒有動靜,揭開蕭子卿臉上的絹帕,這才發現,子卿王子早已經沉沉睡去。顯然,太醫的解熱鎮靜藥效果不錯。
自然而然的往蕭子卿身邊靠了靠,輕輕地一扳蕭子卿的肩膀,讓子卿王子偎在自己懷里,睡得舒服些。濃濃的男性氣息沁入肺腑,慕青兒心神一陣蕩漾,輕撫著蕭子卿狐媚的眼角,苦笑著戲諧自己道︰「青兒倒忘了,子卿王子不是小孩子,是一個對女人秒殺的狐狸精。」
慕青兒,你最好對子卿好一點,否則,當心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房頂上,金子安放回揭開的蓋瓦,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