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劍語趕在小年的頭一天,來到大金國都雲城,臨行前,對父親正德大將軍和夏瑜大人下了道諭旨,若自己不能再回到南靖國,就擁戴慕青兒公主恢復帝位。
做出這個決定後,正德劍語感到釋然,自從接受青兒的禪位,雖尊為皇帝,卻活得了無樂趣,得知慕青兒的不幸遭遇後,深深的負罪感,讓正德劍語的身心備受煎熬,同時,對金夢漪也越發憎恨,潛意識里,金夢漪就是青兒所有苦難的始作俑者。
沒有向金夢漪道別,反正青兒一回到南靖,大將軍就會派人送金夢漪回大金,從此見與不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太和殿,金定坤鷹鷙的眸子凌遲著正德劍語,仿佛這里的每一塊磚瓦,都對正德劍語充滿了仇恨。
「朕,立過誓言,誰若讓我的夢漪不痛快,我定讓他生不如死。」金定坤終于發話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放了慕青兒,讓你們回南靖逍遙快活嗎,不,我會讓你看著慕青兒受盡**,讓你飽嘗心疼的味道。」
正德劍語心頭一震,卻不動聲色的微笑道︰「陛下,寡人離開南靖前交代的非常清楚,若沒看到慕青兒公主安全返回南靖,就替寡人好好的看守皇後娘娘,若是慕青兒公主遭遇不測,那就讓我的皇後為她殉葬」
「你,他**王八蛋」金定坤一聲咆哮,抓起案頭的茶碗砸向正德劍語。
輕蔑地一蹙眉頭,正德劍語閃電般出手,接住茶碗,淡定地走過去,把茶碗放回原處,依然微笑著相勸道︰「陛下應知萬事和為貴,你我二人說到底,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所關愛的人,得到自由,寡人親自遠赴大金,已經表明了寡人的誠意,寡人願取代慕青兒為質子,只要慕青兒公主回到南靖,夢漪公主立刻就可以回到大金,這是很公平的交易,陛下為何不給夢漪公主一個機會呢。」
「哈哈哈……」金定坤像是听到什麼可笑的事情,失聲大笑起來,然後調侃正德劍語道︰「小兔崽子,我就奇了怪了,夢漪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愚蠢的東西,你和慕青兒都上了我的砧板了,還妄想和我談條件。」
金定坤輕輕地一勾手指,對面的牆壁緩緩地向兩側裂開,隔著鐵柵欄,正德劍語吃驚地看到,慕青兒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瘦弱,憔悴,目光淡漠,好在,並沒看到,青兒的身體有受傷的痕跡。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有的只是銘心刻骨的疼痛,是的,心疼。
「青兒……」正德劍語撲了過去,雙手握緊鐵刪欄,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對慕青兒微笑道︰「青兒,別來無恙,劍語表哥來接你回家,青兒很快就會回到南靖。」
「我為什麼要回南靖。」慕青兒的聲音冷淡而又疏離,毫不留情的質問道︰「就為了成全靖德皇帝仁德之君的英名嗎?就為了讓臣民們知道,你有多麼仁慈,多麼寬厚,多麼有情有意嗎?」。
「青兒,你怎麼想表哥,都沒關系,只要你能安全回到南靖,只要你一切安好,劍語此生再無遺憾。」
慕青兒極力圓睜著雙眼,怒視著正德劍語,極力不去想正德劍語說過每一句話,鐵著心腸暗罵道,正德劍語,你個愚蠢的東西,你以為用金夢漪交換青兒後,你還可以全身而退嗎,青兒留在南靖,還可以利用太子穗和蕭子卿,來保全自己,而你的下場,只怕,唯有一死
「好感人的一番表白,怎麼我听了卻覺得惡心,哦,對了,是因為這話說的不是時候,這話應該在你逼死我父皇之前說出口,應該在你逼宮把我趕下龍椅之前說給我听,應該在我九死一生終于得到子卿王子營救之前對我表白,怎麼,金夢漪不要你了,所以想起我慕青兒的好處了,你不怕我回到你身邊之後,會在半夜里悄悄割斷你的咽喉嗎?正德劍語,立刻滾回南靖去,你的虛情假意讓我惡心」
「青兒,你誤會表哥,表哥從未派人追殺……」
慕青兒月兌下靴子,狠狠地砸向正德劍語伸向自己的雙手,歇斯底里的狂吼道︰「王八蛋,滾快滾呀滾回南靖去」
「青兒……」正德劍語終于無法再淡定,淤積的的思念與委屈濡濕了眼眶,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想要解釋,喉嚨早已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慕青兒咬牙切齒的道︰「你不是下了諭旨不見慕青兒回南靖,就不放金夢漪嗎,很好,要我回去,除非我死,我就算跳進雲江追隨父皇和黎雪,也不會回南靖,我要讓你的奴才們死守著金夢漪,一輩子不放她回大金……」
聲音嘎然而止,因為,正德劍語眼中的悲哀已經讓慕青兒無法再堅強,心中早已經淚雨滂沱……不,我要忍住,我不能哭,我不可以讓劍語看出我的軟弱,我要讓劍語下定決心放棄青兒,平平安安地回到南靖國,做一個好皇帝……
「哈哈哈……」正德劍語受傷的神情,讓金定坤感到十分開心,大笑數聲之後,冷酷的說道︰「罵得好,這小王八羔子確實不是個正經東西,想當初,為了圓自己的皇帝夢,百般追求我的寶貝公主,對朕保證,只要幫他取得帝位,一定會封夢漪為皇後,可是,得到夢漪這才一個多月時間,就喜新厭舊,哦,不對,是想重拾舊好,他**的,你做夢」
金定坤的一席話,讓正德劍語的心涼到了冰點,青兒,不是這樣的,不要听這個狗皇帝胡言亂語,劍語當初答應金定坤的條件,只是為了營救聖上和黎雪將軍,這些,黎雪將軍可以證明……一想到黎雪下落不明,正德劍語不由淒然一笑,暗道,青兒,若是你不相信劍語,這件事自然是再也無法洗清,也罷,劍語但求此生無愧于你足矣。
靜靜地彎下腰去,拾起地上的靴子,滿眼期待的凝視著青兒公主的眼楮,正德劍語柔聲道︰「青兒,過來,把靴子穿上,天冷,不要凍壞自己……」
劍語表哥,不要對青兒這麼好,不要惹青兒傷心,青兒會忍不住哭出來的,青兒已經快要,管不住自己……
真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慕青兒鬼使神差般的走了過去。
「我們的雎鳩宮一點沒有改變,我走的時候,還听到風鈴在輕輕地搖動……」正德劍語單膝跪下,替慕青兒穿好靴子,然後,仰起頭來,淡淡的一笑,依然是那種讓慕青兒花痴得不得了的俊朗與帥氣。
「劍語表哥,吃我,青兒願意被劍語吃掉……」兩人幾乎同時想到在雎鳩宮的最後相聚。
「啪」的一聲脆響,青花瓷蓋碗在正德劍語的肩頭砸的粉碎,金定坤狂怒道︰「王八蛋,難道我的夢兒竟然沒有住在雎鳩宮嗎?小兔崽子,你是怎麼對待夢兒的?」
「滾」慕青兒如夢初醒,猛地抬腳,透過柵欄,把正德劍語踢翻在地,尖叫聲一點也不亞于金定坤,慕青兒怒斥道︰「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偽君子,你的目的不外乎是做戲給南靖臣民看,好消減臣民們對你這個弒君篡位的yin賊的憎恨,是也不是?」
青兒,歷經這麼多的事情之後,為什麼還是這麼任性,「弒君篡位」的罪名已經夠劍語消化了,還加上「yin賊」二字,劍語在你心里真的就如此不堪嗎。
正德劍語苦笑一聲,緩緩的站起身來,目光轉向金定坤,語氣淡定的說道︰「寡人原是擔心,陛下會扣留住我們兄妹二人,要挾南靖放回夢漪公主,是以,已經下了死命令,沒見到慕青兒公主安全抵達,放金夢漪者,誅九族,可是,現在慕青兒公主似乎不願意回去,而正德劍語在夢漪公主回大金之前,也絕不會離開大金,所以,寡人只好請求大金皇帝協助,強行把慕青兒送回南靖。」
「唔,強人所難,可不是君子所為,慕青兒公主喜歡呆在大金,我也沒有不留客的道理,或許,正德劍語,你會下詔書修訂你的旨意的,不是嗎?」。金定坤終于冷靜下來,接過小太監奉上的龍井,裝模作樣的呷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是希望我在慕青兒公主的臉上畫一朵花兒,還是希望和我們一起欣賞公主的美妙身體?」
正德劍語的臉色刷得變得慘白,心跳一陣窒息,強作鎮定笑道︰「寡人說過,我下的是死命令,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更改,而且,寡人一時心血來潮,還附帶吩咐了一句,放人之前,必須問清楚慕青兒公主在大金所受的款待,來而不往非禮也……
「小兔崽子,我要你死……」金定坤的蓋碗茶再一次飛了過來,卻被正德劍語側身讓過,茶碗撞在牆壁上,碎裂成片,淡淡的龍井清香,裊裊彌散開來,金定坤指著正德劍語狂吼道︰「給我打,打得他告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