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兒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希望能與天嬌國君簽訂盟約,被大金侵佔的南靖國失地,無論由何方攻陷,都應無條件的歸南靖國所有,其他國家的失地,誰收復歸誰所有。」
耶律不二不由瞪圓了雙眼,不相信似的盯著慕青兒道︰「公主自己認為,這個盟約合理嗎?干脆讓我天嬌國做公主的免費雇佣軍,無條件的替公主南征北戰說起來還更好听些。」
「耶律軍師請別激動,慕青兒此去可說是九死一生,我之所以置生死于度外,就是為了光復南靖國土,以血國仇家恨,所以,我南靖河山不可落入任何人之手。我當然知道,大金江山,三分之一強是侵佔的南靖故土,不到三分之二是大金和原釜國的土地,單從這個數據上計較,天嬌國似乎吃了點虧,但是,就彼此的實際付出來看,南靖國大軍再加上太子穗的兵力,並不比天嬌國能投入的兵力弱,何況起決定作用的,是太子穗的人馬之所向,得之,大金實力幾乎跌落三分之一,失之,此消彼長,只怕,牧風王子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吃掉大金,我相信,牧風陛下不會算不清其中的道理。」
「公主,在下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在下認為,公主的條件太苛刻,太不公平,若是,在下可以做主,那麼,我們根本不必要再談下去,可是,我只是一個傳話筒,沒有決定的權利,我會把公主的意思稟報牧風陛下,請陛下定奪。」耶律不二說著,起身告辭道︰「五日後,我們在南靖國都會面。在下告辭了」
慕青兒吩咐鎮遠將軍繼續安置傷員,修復戰船,囤積糧草,等候朝廷指令,自己則打算于翌日清晨啟程,離開錦州,返回京都。
當夜,慕青兒在含煙和百里將軍的陪伴下,來到雲江畔,視察完戰船修復的情況,然後,來到「安濟坊」看望受傷的士兵。
「公主,你看那是誰?」順著含煙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安濟坊」門口,飄塵公子披著白狐毛的大氅,正和一個女子走出安濟坊大門,朝這邊走來。
「噓……」慕青兒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含煙不要做聲,停下馬車,卻並不下車,好奇的想要探究飄塵公子的秘密。壓低了聲音,咬著含煙的耳朵道︰「我說飄塵公子怎麼對本公主那麼冷淡,原來,自己家里有相好的女子在等著。」
只見那女子姿態裊裊娉娉,穿著淺綠色長裙,腰上系著墨綠色的飄帶,披一件墨綠色的斗篷,個子似乎比自己稍高,整體感覺偏于瘦削,但是豐胸芊腰,頗有女人味。可惜的是,帽子上擋風的輕紗低垂,看不見那女子的面容。慕青兒猜想,身形和姿態如此窈窕的女人,臉蛋肯定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飄塵依然是斯文而又優雅,由于安濟坊門口的燈籠不甚明亮,看不清飄塵的表情,不過,修長的體形,清幽從容的步履,依然是玉樹臨風,超凡出塵。
那女子突然轉過身去,朝飄塵靠近一步,兩人面對面站著,飄塵掀起面紗的一角,把臉湊了上去……
心里突然覺得酸溜溜的,慕青兒輕盈的跳下馬車,忍禁不住月兌口而出的調侃道︰「別來無恙,飄,郎情妾意,好浪漫呀。」
飄塵詫異的應聲望過來,這才注意到,公主的馬車和自己相距不到十幾步遠,沒想到在這里遇到青兒公主,更沒想到,慕青兒會和自己開這種低級趣味的玩笑,飄塵公子不由愣怔著,又驚又喜,又有點惱怒慕青兒言語不檢點,一時傻啦吧唧的望著慕青兒,說不出話來。
「奴婢紫陌給公主請安。」綠衣女子聞聲連忙轉過身來,對慕青兒施禮道︰「公主,別開玩笑嚇壞飄塵哥哥,是紫陌。哥哥剛還在說,公主軍務繁忙,沒時間隨哥哥回家看望老太君,準備看過傷員,就先回京都,沒想到,卻在這里遇到。」
自稱叫紫陌的女子聲音甜美,步履嫻雅大方,姿態裊娉,貌似非常鎮定。
**,這女子好像和我很熟,我卻一點記憶也沒有,你是紫陌便怎麼樣,就可和飄塵隨便親熱嗎,那麼,紫陌和飄塵究竟是什麼關系呢?飄塵的親妹妹?不可能,吟雪說過的,飄塵沒有兄弟姐妹。那麼是飄塵的小娘子?也不可能,飄塵名義上還是我的秀男耶。
飄塵好半天才想起,青兒公主已經失憶,自然是不記得紫陌妹妹,不由暗自嘆息一聲,心里偷笑道,青兒還是這麼率性,一點不饒人,想必是以為飄塵和其他女子有染,是以,在吃干醋。只是,年老昏聵的老太君一直以為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子,如今是公主的駙馬,飄塵怎麼著也得求求青兒,去見見老太君,讓老人家安心。
西門飄塵大步迎了上來,看似有些反常,毫不忌諱的拉住慕青兒的小手,走到一邊,對慕青兒耳語道︰「這是紫陌妹妹,我們一起長大的,青兒怎麼全不記得了?風太大,剛妹妹眼里進了沙子,我幫她看看。」
「哦……」慕青兒不置可否,頗為詫異的問飄塵道︰「飄塵公子不是在信州任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公主出征大金,天下無人不知,飄塵,又怎麼能安心呆在信州。」飄塵細細的打量著慕青兒,上上下下總也看不夠,好半天才接著說道︰「飄塵到任不久,就听到說青兒在宜州遇險,連忙趕去宜州,卻從夏離那里打听到公主已經離開……昨天,在江邊看到青兒,知道青兒一切安好,飄塵也就放心了,原準備明天就回信州。」
「你說什麼?你昨天看到我?為什麼不來見我,你就這麼狠心,一點也不體諒青兒對你的牽掛嗎」慕青兒一下子咋呼起來,倒叫遠遠地看著這邊的紫陌和含煙等人一愣之後,捂嘴偷笑起來。
「青兒,飄塵听說,青兒已經和子卿王子成婚……」飄塵把臉扭到一邊去,不讓慕青兒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訕訕的說道︰「飄塵看到灝然公子攜夫人拜見青兒,並請青兒去府上做客,眾人緊隨著公主,飄塵自是不好相見,何況,飄塵原只是擔心青兒會被刀劍所傷,知道青兒沒事就好,何必再相見,徒增感傷呢。」
慕青兒心里一愣,接著就想到母後把子卿王子誤認成西門雲逸的事情來,心里一陣黯然,飄塵公子,想必,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父親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而蕭子卿,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慕青兒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蕭子卿的事情,就頗為嚴肅的對飄塵公子道︰「飄,你只听到事情的一半,還有一半就是,當日和子卿王子拜堂的是一個美貌的小倌兒,那場婚禮可以說是一出李代桃僵的鬧劇,目的是為了掩護青兒逃離大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飄塵一把將慕青兒攬進懷里,喜極而泣道︰「我以為,由于飄塵一直和青兒賭氣,青兒真的愛上了別人……青兒,陪我去見西門家的老太君好不好,老人家神志不清,一直嘀咕著想要看看孫子媳婦,可是……我只好哄騙老人家,南都離錦州太遠,公主是何等身份,哪里有時間隨便出宮,這下好了,青兒就算幫飄塵一個忙,去圓一下老人家的心願如何?」
「飄,你說什麼,你一直對家里說,你是青兒的……夫君嗎?」。慕青兒僵立在飄塵懷里,不知道該激動還是該嘆息。
「飄塵一直在怨恨自己,為什麼無法對青兒忘情,青兒身邊有那麼多的……灝然,子卿,千洛,黎雪,劍語,還有小夏離……」下頜輕輕地磨蹭著慕青兒的鬢發,飄塵突然苦笑道︰「可是,從我十來歲的時候起,家里人就認定,我是公主的駙馬,難道飄塵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老天,這個男人怎麼做到的那麼冷靜和內斂,既然認定自己是我慕青兒的夫君,為什麼對慕青兒又是那麼的冷漠和疏離,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愫,又是怎樣的一種掙扎與無奈哦。
據蕭子卿所言,慕青兒心里真正喜歡的,正是西門飄塵,可惜,我不是你青梅竹馬的慕青兒公主,對不起,飄塵公子。
「喂,飄,這麼多的人看著我們……」慕青兒微微掙扎著,提醒西門飄塵放開自己。
頗為尷尬的松開手,西門飄塵一勾嘴角,狐媚的眼楮,讓慕青兒不由聯想起蕭子卿,只听飄塵微笑著對慕青兒解釋道︰「京都南遷,老太君不願離開老家,就和蘇媽媽一起留在了錦州,哦,蘇媽媽就是紫陌的娘親,飄塵出生不久母親就故去了,我是吃媽**女乃長大的。」
「原來,紫陌姑娘是飄塵公子女乃**女兒是嗎?」。慕青兒問道。
「是的,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飄塵說著,摁不住又去啦慕青兒的手,乞求道︰「青兒陪我回老家看看媽媽和老太君,現在就去,好嗎?」。
冰凍消融後,眸子里的冷漠和梳理蕩然無存,飄塵狐狸精一樣魅惑的眼神,以及孩子氣的乞求的話語,讓慕青兒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這也許是最後的相見,若是,再次出征大金,還不知道能否活著回來……慕青兒不由自主的答應道︰「好,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