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不語看了一眼已經慘不忍睹的大廳,努力的壓下自己心中的疑問,她朝蘇衍看了一眼,被蘇衍對自己眨眼楮的表情逗笑了。
她忍下笑意,匆忙向顧憫和田懷一二人告別,並讓顧憫跟曹言說自己過幾天再來看她。
彼時大廳里的人幾乎已經被轉移到外面了,對于這件事情顧家似乎很不願意張揚出去,現場安靜的詭異。姚不語看著不斷從她身邊經過的人,下意識的去找顧恪和顧橋,但是卻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蘇衍帶著姚不語走出門外之後,就把手往那三面還在不斷環繞的旗子方面伸了出去,那些旗子突然間變小縮回到蘇衍的手上,只是已經纏繞成了一團。
姚不語好奇的看著蘇衍,卻見他領著自己往小樹林的方向走。他走了幾步,看到姚不語還在原地,立刻回頭站在原地等她。
在月色下,蘇衍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月華灑在他的臉上,氤氳成了一片朦朧,神色間竟然有些溫柔的味道。看到姚不語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不動,蘇衍臉上的笑意不禁擴大了幾分︰「怎麼,你現在還想留在顧家麼?」
姚不語回過神來,立刻小跑上前和蘇衍並肩站在了一起。
雖然周圍有些喧囂,但是好在停車的小樹林現在並沒有什麼人。那些在大廳里的客人雖然恢復了些許力氣,但是顧家也不放心他們大半夜的回去,所以把他們全部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大概是想著等情況稍微好了一些之後,在逐一送回去。
當然,這里面的時間足夠他們安撫那些人的情緒了,畢竟今晚的事情可是一件大事。即使難免傳出一些風聲,但是顧家也不想鬧到明面上的吧。
但是顧家的聲譽對于姚不語來說還比不上她一個星期的薪水來的重要,姚不語也不想在顧家多待下去,反正曹言暫時沒有什麼事情,她巴不得立刻離開,蘇衍身上她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清楚呢。
車子緩慢的離開了顧家大宅,姚不語松了一口氣,她掩飾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被蘇衍隨手扔在前台的那一團布團,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好奇︰「蘇衍,那個東西里面到底包了什麼啊?」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這里是大片的別墅區,路燈倒沒有高速上的亮。蘇衍正在專心的看著夜路開車,被一只沉默的姚不語冷不丁問了一句,他德爾眼神才略略往姚不語的方向覷了一眼︰「你就這麼確定這個里面有什麼東西嗎?」。
姚不語看著蘇衍帶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她指了指眼前的布團,一臉篤定︰「這里面肯定有什麼,不然它們早就鑽到你腿里面去了。」她看了一眼蘇衍的小腿,突然間轉移了話題,「那些旗子到底是怎麼鑽進你腿里面去的?」
她只听說過可以隔空召喚自己的法器,卻沒有听說過可以把法器從自己的身體里面拿出來。難道蘇衍小腿上有什麼空間內的法器麼,是上回在元冥宗看到的那個卷軸麼,那個東西似乎就是個空間的法器,但是比那些小打小鬧的空間戒指什麼的要強的多了。
蘇衍看著姚不語一雙眼楮在自己身上逡巡著,臉上多多少少有些忍俊不禁。姚不語看到蘇衍忍笑的表情,臉色瞬間變的無比嚴肅。她又把目光調回到眼前的布團上面來,似乎是專心致志的研究著眼前的事物。
面上絲毫不顯,蘇衍幾乎是收回了放在姚不語身上的目光,聲音听上去淡淡的︰「你研究了那麼久,那麼猜出來了里面裝的是什麼嗎?」。
姚不語困惑的搖了搖頭,其實之前她心里面已經有了一些揣測。葉嶸之前就阻止她進到大廳里,但是被蘇衍攔住了,然後蘇衍緊跟著進來了,葉嶸卻不見蹤跡。那麼葉嶸不是逃跑了就是被蘇衍制服了。
自從蘇衍進來之後,那三面旗子就一直在院子里。姚不語是見識過小紅的厲害之處的,照著這個方向推測,其他的幾面旗子的能力絕對不會弱,那三面旗子里困住的很可能是葉嶸了。
只是既然蘇衍這次能制住葉嶸,那麼上次帶著她從元冥宗出來的時候為什麼還會這麼狼狽呢,還被葉嶸逼到幾乎無路可退。
不過這些答案和問題姚不語當然是不會透露出一絲想法出來的,所以面對蘇衍,她很干脆的搖了搖頭。
蘇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姚不語︰「你要是好奇的話可以打開看看。」
姚不語听到蘇衍冒出來的這句話,一滴冷汗從她的額角落了下來。她很干脆的擺了擺頭︰「我一點都不好奇,真的,還是讓它待在里面吧。」萬一這個里面真的是葉嶸,這還不叫自找麻煩。
疑惑的看了一眼蘇衍臉上的波瀾不驚,姚不語越發覺得此人心思太過深沉,跟他相處絕對要加倍小心,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被他算計了進去。
但是認識了這麼久,蘇衍從來沒有算計過她,雖然她知道有很多事情他都是隱瞞了下來的,但是只要她問了了,蘇衍絕對不會對她撒謊。一想到這里,再想到自己剛才滿腔的擔心,姚不語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時之間心下居然觸動頗深,于是也沉默了下來,只是低著頭不再言語。
看到姚不語的樣子,蘇衍似乎也有些意外,他雖然事事都算計的好好的,但是人心本來就是最難揣測的一個事物。況且,在姚不語面前猜測姚不語的心思,他多少是會被個人情緒影響的。
他看了一眼姚不語的側臉,間隔著照進擋風玻璃的燈光在她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玻璃上倒影著她清秀的側影,一時之間竟然讓蘇衍不知怎麼開口。
兩個滿懷心思的人全部沉默了下來,車廂內一片安靜,而顧家的大宅里卻異常的「熱鬧」。
大廳里的人全部已經轉移出去了之後,在顧家禁地收拾好殘局的顧老爺子才得到消息匆匆趕到。本來他心中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但是一看到大廳的慘狀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顧橋接任家主之位已經快十年了,顧家被他掌管的滴水不漏,這位掌管著顧家生殺大權的上位者在骨子里還是對自己的親爹存著一絲敬畏的。看到顧老爺子沉下臉,他面上的表情也有些訕訕的。
「父親,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大家只是中了些毒而已,幸好沒有多大的傷亡。顧恪已經在安排人手徹查此時了,顧憫也去安撫那些客人了,這里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父親,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顧橋面上一片恭敬,但是顧老爺子顯然並不買他的帳。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垂著頭的顧恪,語氣也不太好︰「如今你也出息了,就連顧家的前程也不當一回事了。」
顧橋似乎被顧老爺子嚴厲的語氣嚇到了,他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四周。人手都已經被調走了,大廳里現在的人並不多。顧橋暗自松了一口氣,語氣更加恭敬惶恐︰「父親,兒子不敢,兒子自從接任了顧家家主的位子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兢兢業業的,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為顧家的利益著想,萬不敢生出什麼小心思來。」
听到顧老爺子依舊沒有接話,顧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一片哀愁︰「父親,兒子知道今晚是疏忽了才著了別人的道,要是兒子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父親不妨指出來。」說完他嘆了一聲,「要不是顧恪和顧憫兩個小子死活不肯接下這個位子,兒子也不必落得今天這般。」
听到顧橋把這件事情搬出來,顧老爺子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要是你真把家主利益放在首位,還能做出今天這般欺師滅祖的事情,你老父還在,你叫我x後怎麼去見顧家的先人。」說到了最後,顧老爺子不禁悲從中來,竟然還隱隱帶著頹敗之意。
顧橋心中一驚,但是卻絲毫不顯︰「父親說什麼兒子很是不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安撫好今天到場的人,不然顧家的聲譽必然受累。」
顧老爺子盯著顧橋,目光如炬,即使顧橋有心理準備也被這種眼神盯得心中發毛。
半晌之後,顧老爺子收回了視線,眼楮中滿是渾濁,聲音里也是說不出的疲憊︰「罷了,我老了,如今也管不住你了。只是言言是青蓮唯一的一點血脈,而你大哥也也剩下這麼兩個兒子了,你已經對不住他們,萬萬不要在他們身上起什麼心思。」
顧老爺子說著聲音也大了一些︰「要是你敢動他們,即使我已經老的不能動彈了,也必然要你知道什麼叫後悔兩個字。」
說完他也不管顧橋,步伐沉重的從顧橋身邊走過。
走到庭院里,顧老爺子看著遠處影影幢幢的樹木,眼神更加渾濁了。他獨自在園中站了半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都是我造的孽啊,要是不把言言安頓好,我也沒臉下去見你。」